第4章 點石齋

管委會在後街與派出所緊鄰，與許健的畫店直線距離不過50米。

十幾分鐘后，許健罵著國罵回來了。

沒進屋，便罵著喊道：「這幫白吃飽的，非說不能換；若真的想換，怎麼也得等房子到期以後才能換；非要租大點的，可以啊，你們商人不都是有錢嗎？可以再租一處啊！最可氣還說，租房子就跟娶媳婦一樣，娶嘛是嘛；趕上不滿意的也得從一而終，要是想換就換不就亂了套了。」

「我就不明白，租房跟娶媳婦有什麼關係，再說法律上又沒規定結婚後誰也不準離婚，那還要法院幹什麼？」

牛志強笑著勸：「不換就不換，咱就在一樓賣畫；二樓弄二把椅子當個茶室，又能畫畫又能休閑娛樂，晚上咱哥倆先飲『劉伶醉』，飯後學『醉八仙』，清醒時『侃大山』，喝多了咱就『拋地磚』，也挺好！神仙般的日子，不換就不換，沒真必要生那個閑氣。」

許健想了想說：「嗯，也不錯，不換咱就不換。這幫白吃飽的！」

牛志強問：「就憑咱兒這七寸不爛之舌，就沒跟他們懟，我怎麼就不信呢。」

「老牛你少來這套，咱老許是三寸不爛之舌；七寸、七寸那是蛇，咱懂！」

咱是誰？咱是老實孩子，咱不跟人家打架，不文明。

許健笑道：「我就指著他鼻子心平氣和地說，你父母沒離婚，算你小子有造化；但你趕上了你兒子離婚、你孫子離婚，趕上王八蛋你自己離婚！」

「結果呢？」牛志強問。

「結果還用問呢？那小子從辦公桌後面出來要捧我。」

「捧著了？」

「沒有！」

「辦公室那麼多人，能讓真的打上嗎，得攔著！真的打上了，好傢夥古文化商城剛開業，管委會工作人員把商戶給打了，還不上《津城日報》頭版頭條；再說，咱腳上面還有腿。」

「哈哈換了我，我也捧你。後來呢？」

「後來我就去了派出所，就在旁邊、挨著，投訴管委會工作人員要打人！」

「結果，派出所管了嗎？」

「人家派出所不管，笑著就把我轟出來了，還說沒造成實質性傷害，不算刑事案件，不能立案！」說這話時，連許健自己都在哈哈大笑。

倆人正在大笑時，一位身穿灰色保安制服的大檐帽，探進頭：

「您二人是許老闆、牛老闆吧，我是管委會的；我們李主任說請您兩位過去談談！」

「管委會、李主任，有什麼事嗎？」倆人同時問。

租房時就聽說過李主任，原是市文化局文化執法大隊的隊長，古文化商城成立時，平調到了管委會，可惜沒見過面。

「說是有事，具體什麼事您去了就知道了。」保安一臉的笑容，應該不會有什麼惡意。

李主任，一米八的個頭，寬寬的虎肩滿滿肌肉，一看就是行伍出身；英俊而稜角分明的臉上透出骨子裡的高傲。

沒有客套，落座后李主任說：

「聽說您剛才與我們的工作人員發生了點不愉快，這是我管理工作的疏忽，我代表管委會向您鄭重賠禮道歉。……」

說著，李主任站起身，似乎要行禮。

見狀，許健已搶身攔住：

「別別別，我一看見官人就二腳發顫。」說著又做出誇張的擦眼淚的動作。「特別是剛才聽您講的那些話，感動得我是熱淚汪汪的；領導嘛就是領導，不服不行。說到底兒都是我的不好，

不該說那些刻薄的話，都是我不對；假如換做我，我也會捧王八蛋的；都是我不對，我給你們賠禮道歉！」

一場誤會過去，李主任說：

「按理講，調換房屋是不允許的；但您兩位都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又是咱們古文化商城，唯一的應屆畢業生自主創業的典型，是咱管委會重點扶植的對象，也是文化局重點關注的對象；管委會可以在政策允許的情況下，給予適當的照顧。」

「我剛查了查，東街正好有間46平方米的房屋，原租戶現在不租了，面積差不多，就是補錢也不是很多；一會兒讓小穆帶你們去看看，如果行，把舊合同拿來換成新合同，下午便可以搬過去。具體的有什麼事，你們可以多找小穆商量，他是你們的專管員。」

「小穆，可是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的英雄，擊斃過許多頑抗之敵；日後，你們有事多商量。」

許健聽了只感腦後冒涼氣。

李主任叫來小穆輕輕交代幾句，又與兩人對接好，便轉身離去。

小穆是少數民族，頭頂大波浪槐卷，一看便與漢族長相有明顯的區別，但又分辨不出具體哪兒點不同；也許是因剛剛與許健吵過架的緣故，再次相見臉漲得紅紅的，一種被強權所驅不得不壓抑的強顏應酬。

「穆哥穆哥：你比我大，我高攀稱你穆哥，日後咱們就是兄弟，你多包涵。剛才都是兄弟混蛋、兄弟不懂事，你別往心裡去；日後咱時間長得哪，看兄弟那做得不對，你張口就呸！兄弟保證聽哥哥的，日後絕對不敢再犯混。」

許健插科打諢一陣胡噴，反讓小穆感覺有些失禮：

「別說了別說了，我剛才態度不好。…走，咱們去看看房！」

古文化商城，北起天妃宮北大街，南至宮南大街，全長789米，寬5米。

天妃被人們稱為護航女神。

傳說她是福建人，姓林名默；經常駕船出海，搭救遇難的人，故被後人敬為女神。元時京都每年需運送大批糧食，先從海路運抵津城，然後再轉運至京都；元政府為祈求航海安全，便將護航女神崇為天妃，並在沿海諸城鎮建起天妃宮。

津城的天妃宮建於公元132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