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迷路少年
月上柳梢頭,春風微涼,是午夜時,萬家燈火大多已滅。
一抹白影,以箭矢之勢飛速前奔,穿過重重走廊,終於是到達了一處低矮的下人房外。
小丫頭圓圓正忍著疼痛給臉上敷藥,那喜兒不但手勁大,且指甲很長,不止打腫了她的臉,還把她的臉給划傷了。先前在娘面前,她怕娘擔心就什麼都沒說,只能到這夜深人靜時才偷摸著爬起來,對著那模糊不清的銅鏡給自己上藥。
吱呀~
圓圓手上動作一頓,望向門外,卻見那本來關得嚴實的門被拉開了一道縫隙,她以為是風刮開的,剛要起身去關門,眼前卻是白光一閃,手心頓時一沉。
是什麼?
到底年紀還小,對於鬼神一事還是會恐懼,下意識緊緊閉上眼睛,好大一會確定沒動靜后才敢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兒。
觸手生涼,小小的紙條被綁在碧綠色的瓶子上。
她一愣,睜大眼睛,趕緊打開那紙條,當將上面的字看完后,一抹笑容止不住的在唇角泛濫,卻是,扯動了臉上的傷處,她疼的『噝』一聲。
「圓圓。」模糊不清的呢喃聲響起。
圓圓一怔,以為是娘醒了,趕緊把紙條撕碎了塞進嘴裡,應一聲,「嗯。」
她娘卻沒有再說話,半晌她確定娘不會醒來才輕呼出一口氣,取出瓶子,倒出裡面些許清涼的液體,小心的塗抹在受傷的小臉上,陣陣涼意從臉上傳來,那疼痛瞬間輕了泰半。
「大小姐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喔。」
小丫頭幸福一笑,塗完葯后將瓶子小心的收藏在腰間,輕手輕腳下床關掉門后躺在床上,直至於睡熟的時候,小臉上也是掛著甜甜的笑意。
許是因為累極,不一會兒她就睡著了,所以沒有看見她身邊的娘突然睜開的雙眼。
那一雙眼睛,凌厲如鋒刃,哪裡還能找出白日里半分怯懦?
她起身,著衣下床。
推門,關門,身影消失在濃黑的夜色里。
此時,已是月隱雲中。
☆
「喔,當真有趣。」
此時,上官鶯著一襲白裙,倚在床頭,聽著阿黎彙報的消息,唇,微微一勾。
「大小姐,我已派人跟上去了。」猜不出她在打什麼主意,阿黎只能將自己已經做的事稟告。
上官鶯點點頭,「嗯,難得你聰明一次。」
阿黎選擇性無視她語氣里的調侃,只把字面上的意思當做她對自己的誇獎。
沒辦法,跟她這樣臉皮厚的人待的時間久了,多少會學上那麼幾分的。
上官鶯摸摸光潔的下巴,眼中笑意盈盈,眸子卻危險地眯起。
以前沒注意還真不知道,小小的將軍府不但姨娘個個精明,就連家裡的僕人也是不簡單的。
那,不就更有趣了么?
她唇角梨渦乍現,「阿黎。」
「屬下在!」
「明兒尋個機會通知我爹到我這裡,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是。」
「天色已晚,你也歇著吧!府內侍衛眾多,不會出什麼事的。」他身體底子再好,終歸身體不是鐵打的,這麼不分晝夜的陪她可不行。上官鶯小小打了個呵欠,示意他退下。
「是,大小姐。」阿黎再不廢話,退下,走出門時不忘帶上門。
「那位仁兄,現在可以出來了么?」
阿黎走了的小半刻鐘后,逗著焰吃東西的上官鶯抬起頭來,清冷的眸光瞥向窗外一處,淡淡道。
外面一片平靜,哪裡有人聲?
可,她絕對不會聽錯的!
桃花眼危險的一眯,「莫非,閣下是要我親自來請?」
刻意拉長上揚的語調,說不出的意味深長,且,危險。
「我趕路路過此地,見風景甚佳便多瞧了幾眼,小姐且請放心,本人絕無惡意。」
清朗好聽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卻不見人。
又一個說瞎話的!
上官鶯眉梢上揚起,戲謔道,「這夜伸手不見五指,黑乎乎實在漂亮。外邊那位正直的小爺真是有雅興,好眼光,一眼就挑中女兒家的閨房外,小女子不勝榮幸能住了這麼一個風景獨到的好地方。」
夜半出沒的人,多是盜賊;大半夜溜達到女子的閨房外,那不是採花賊便是登徒子,竟還能狡辯是看風景,不是瞎子又是什麼!
盜賊、採花賊,登徒子、瞎子,她不過短短兩句話,便是將來人罵了個狗血噴頭,卻不帶半個髒字兒!
咳!
外面的人顯然是被她的話嗆到,好半晌才委屈道,「這位小姐,我與你素不相識,你怎能這般辱罵於我?」
「是你自己所作所為,教人不齒!」她冷冷道。
「我又沒把你怎麼著,怎麼教人不齒了?」他十二分的冤枉,比竇娥還冤哪!
「女兒家名節何其重要,你若是好男兒定當在知道這是我的閨房后避開,而不是還賴在這裡與我鬥嘴!隔牆有耳,若是讓人知道我閨房外有男子,定會傳我恬不知恥與男子私相授受,這樣你讓我如何在這泱泱人世立足?!」
她字字鏗鏘,擲地有聲,臉上卻掛著淡淡的笑意。
這人能避開她讓阿黎布下的陣法走到這裡,那便不是普通的人。聽音識人,她能分辨出他年紀尚輕,這樣的人若是能結交的話,定於她來說是有益無害的。
現在她一切才開始,最需要的除了銀子之外,就是可用的人!
外面的少年啞口無言,半晌幽幽道,「我不會告訴你,我是迷路了。」
要是能出去的話,他至於在這繞圈圈嗎?
蹲下身,他悲催的在地上畫圈圈,如若不是他要甩開跟班兒,完全不看方向的飛奔,他至於落到受人嘲笑奚落的份上嗎?
時運不濟時運不濟啊!
「四少爺,請回!」
冷冷的聲音突地從背後響起,他頓時汗毛倒豎,從地上彈跳而起,「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轉頭,撒腿就跑。
「四少爺,你的輕功該練練了。」那人手只是一勾,便是將逃跑的少年的衣領拎住,隨後把他丟進打開的麻袋裡,一裹,「四少爺年紀尚小,不懂事,不是故意冒犯,姑娘見諒。」
「不送。」她雖然有些惋惜不能看到來人是誰,卻也不想輕易曝露自己的實力,也未做挽留。
「告辭。」他說完,再不做停留,快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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