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番外一

第一百一十五章 番外一

第一百一十五章番外一

後續番外

裴時慍剛出京城,聽見身後傳來混亂,心中閃過不好的預感,立刻調頭回來。

但裴時慍如何也沒料到,他會看見這一幕——

沈玉案,他年幼時的好友,如今惺惺相惜的對手,毫無聲息地倒在一灘血泊中。

裴時慍呼吸滯了一剎間。

他回頭去看,珺陽公主已經被士兵拿下,她本就是罪人,如今當眾謀害朝臣,死罪難逃。

裴時慍翻身下馬,他視線下移,落在沈玉案身下的蘇韶棠身上,她慣是挑剔自矜,如今卻獃滯地躺在沈玉案身下,任由鮮血染上衣襟,女子今日穿了淺色的羅衫裙,殷紅滴落在上面,格外地刺眼。

裴時慍何其敏銳,他一眼就看出沈玉案已經沒了呼吸。

當他視線落在蘇韶棠腰際時,臉色驟然一變:「太醫!」

他上前將沈玉案撥開,女子愣愣地躺在原地,視線一直跟隨著沈玉案,裴時慍忽然覺得啞聲。

見過蘇韶棠高傲的模樣,裴時慍很不適應現在的蘇韶棠。

哪怕有了原身的記憶,她也從未把自己當成原身。

裴時慍動作一頓,沉默地將女子交給絡秋二人。

蘇韶棠終於徹底清醒了過來,她迫不及待地在腦海中問:「你之前的話是什麼意思?」

系統沒有明說,但這些暗示,足夠讓蘇韶棠猜到,沈玉案必然是覺醒過。

新帝年幼,安伯侯就是朝廷的頂樑柱,他一倒,整個京城都亂了起來,裴時慍返回邊城的計劃只能擱置不提。

松箐等人立刻過來接住沈玉案,眼見沈玉案離她越來越遠,蘇韶棠終於有了反應:「別碰他!」

【宿主早就有了新的人生。】

裴時慍手疾眼快地接住她,絡秋一抹眼淚,謹慎地看向裴時慍,和絡春將夫人扶過來,低聲說:「我們自會照顧好夫人。」

委託人?

這是蘇韶棠第一次從系統口中聽說這個名詞。

蘇韶棠身子僵住。

無故把她綁到這個地方,還要一個人犧牲性命才能算完成任務。

但蘇韶棠仍舊不懂,她有點不敢確認真相,但為了不被蒙在鼓中,她只能堪聲問:「那為什麼是我?」

蘇韶棠渾身陡然僵硬。

她拚命掙扎著要起身,但情緒悲慟之下,居然剛站起身,就眼前一片發黑地朝後栽去。

蘇韶棠眼中閃過茫然,又有點似懂非懂,半晌,她啞聲問:「委託人是誰?」

【如果沈玉案沒有死,宿主的任務也完不成。】

她轉頭朝外看去,楹窗大開,院中壓抑的哭聲傳來,除此之外,入目就是滿院的白綾。

「沈玉案沒死?」

昏迷前的記憶頓時回攏,蘇韶棠猛然坐了起來。

等她醒來時,天色早就暗了下來。

她茫然地睜開眼,就認出自己身處聞時苑,可聞時苑和平時有些不同,那些艷麗的顏色全部被撤了下去。

【宿主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蘇韶棠猛然問:「我剛穿書時,你說過,原身和系統簽了協議,將身體讓給了我,讓我不必要有負擔!」

***

蘇韶棠大悲大喜的情緒交加下直接昏了過去。

怪不得侍郎府的眾人都如此熟悉,和她現實世界的父母長相幾乎一模一樣,而實際上,蘇夫人本就是她的母親。

【當書中的人物覺醒,那麼原文劇情對他來說都只是束縛,沒有人想像棋子一樣受人擺布,當原文劇情違背人物意志,強行促使人物執行原文劇情,日復一日,足夠把人逼瘋。】

她是原身,又不是原身。

【死了。】

侯府已經掛上了白幡。

沈玉案是委託人,那為什麼系統綁定的宿主會是她?

系統沉默了很久,才緩慢地說:【因為宿主是蘇韶棠。】

蘇韶棠失聲:「可我不是她。」

系統聽見宿主的心聲,萬分委屈:【系統任務是委託人選擇的,和系統沒有任何關係。】

【沈玉案身為這個世界的男主,只有他身死,才能打破這個書中世界的運轉規則,否則,他必須一直按照原文中規定好的安排走下去。】

蘇韶棠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一切疑惑在這個時候都有了解釋。

【系統從未說過,原文最先覺醒的人物是沈玉案。】

這個時代草芥人命,系統又何嘗不是不把人命當回事?!

蘇韶棠深呼吸一口氣,她感受到的那些系統對沈玉案的偏愛,其實根本不是她的錯覺。

蘇韶棠被這句話刺激到,她控制不住道:「你們就是瘋子!」

系統因沈玉案而來,怎麼可能不對沈玉案偏愛?

但蘇韶棠不懂,如果這一切都是沈玉案的選擇,他為什麼要選擇去死?

【那是騙宿主的話術,在原文劇情開始后,原身就只是被抹去人格的劇情數據。】

任務都已經完成,系統也不再隱瞞宿主真相,一股腦都說了:【沈玉案是因宿主才覺醒,和宿主不同,沈玉案是原文男主,原文劇情不可能缺少了他。】

【宿主是原文劇情的人,又脫離了原文劇情,只有你回來,才能幫他解脫。】

頓了頓,系統偷摸地說:【小世界混亂對主神沒有任何好處,在沈玉案覺醒后,不知道和主神協議了什麼,總歸給宿主扒拉了很多好處。】

【宿主本就是原文中的人,哪怕宿主早就投入另一個世界,也遲早有回來的一日。】

【真的到那個時候,宿主會被抹去所有記憶,就像原身一樣只能走原文劇情。】

【對於宿主來說,帶著記憶完成任務,本就是委託人向主神爭取的便利,甚至知道宿主習性,積分的便利也是委託人替宿主爭取來的。】

系統說了那麼多,蘇韶棠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一切都是沈玉案和所謂的主神謀划好的。

而且,她完成任務后,沈玉案不僅能活,還能擺脫原文劇情的約束。

蘇韶棠悲傷的情緒徹底消失,她面無表情地問:「沈玉案有覺醒后的記憶?」

系統否認:【這不可能,一旦委託人恢復記憶,任務就會直接失敗。】

蘇韶棠皺眉:「他沒有覺醒后的記憶,那他怎麼確定我會完成任務?」

任務可是沈玉案愛上她,甚至替她付出性命。

蘇韶棠忽然有點不自在,沈玉案就這麼自信會在失去一切記憶后,並且有原文劇情的干擾下,仍能愛上她?

系統吶吶地:【這點,宿主就要去問委託人了。】

蘇韶棠冷笑一聲,她的確會去問委託人。

該說的都說了,系統聲音恢復公事公辦:【任務完成,宿主可選擇是否回家。】

蘇韶棠:「如果我選擇回家,是立刻就離開嗎?那這裡怎麼辦?」

【宿主可以選擇回家的時間,一旦確認要回家,滯留時間不可超過三個月。】

【宿主不必擔心,等宿主和委託人離開后,原文沒有了男主,剩下的人物就回歸自由了。】

不需要再繼續圍繞著男女主打轉。

蘇韶棠還有疑問:「我是以什麼方式離開?」

系統:【兩種形式供宿主選擇:死遁或者留下替身。】

【系統建議死遁。】

【替身終究不是宿主,未必沒有被識破的一日,哪怕替身可以提供一時慰藉,但終究是欺騙。】

【望宿主謹記,任何人都該是獨立自主,而非捆綁生活一輩子。】

哪怕系統不說,蘇韶棠也不會選擇留下替身。

不論是什麼原因,蘇韶棠都厭惡替身的存在。

蘇韶棠皺了皺眉:「我總覺得沈玉晦猜到了什麼。」

她在沈玉晦和沈玉案面前使用系統時,向來沒有做太多遮掩,沈玉晦應該猜到了些許不對勁之處。

【宿主可以隱晦地透露出真相,但不可說出原文的存在。】

蘇韶棠大致懂了系統的意思。

【恭喜宿主任務完成,請問宿主是否選擇回家。】

蘇韶棠看著這個系統界面冒出來的問題,沉默了好久,選擇了【是】。

她的選擇一直都沒有變過。

在她的認知中,她只是蘇韶棠,而非原身。

穿書兩年,她有點想家了。

【宿主已經選擇回家,請宿主儘快準備好脫離世界。】

【請宿主選擇脫離世界的方式。】

蘇韶棠沉默地選擇【死遁】。

【請宿主選擇心愿。】

【宿主心愿,是否選擇帶委託人離開?】

蘇韶棠扯了扯唇角,同樣選擇了【是】。

【系統任務已經全部完成,宿主還剩下七百二十積分,請宿主脫離世界之前儘快消費,不要浪費委託人的好意。】

早就決定好的五百積分,被蘇韶棠用來兌換父母身體安康、無病無痛。

因為侍郎府也是蘇韶棠的父母,所以,這五百積分,蘇夫人夫婦也跟著沾光。

剩下的積分,被蘇韶棠全部用在了侍郎府眾人身上。

她希望在她離開后,蘇夫人她們可以漸忘悲傷,好好生活。

她不會去讓蘇夫人她們遺忘她,這具身體本就是二老的女兒,徹底抹去二老關於這個女兒的記憶,本就很殘忍。

等蘇韶棠做完選擇,系統就不再出聲。

等辦完沈玉案的喪事,蘇韶棠沒有立刻離開,她在等沈玉晦回京。

期間裴時慍一直在京城主持大局,也來過侯府幾趟,對蘇韶棠的擔憂毫不掩飾。

他這幅模樣,讓不少人心中生出猜測。

甚至蘇夫人都來了幾趟,對著蘇韶棠欲言又止。

安伯侯是為救女兒而死,在安伯侯的喪期,蘇夫人當然不會說什麼。

但是蘇韶棠才年不過二十,難道要替沈玉案守一輩子寡?

餘生漫漫,蘇夫人慣疼這個小女兒,自然捨不得。

尤其是,大津朝素來鼓勵寡婦二嫁。

如果蘇韶棠另嫁他人,不會有任何人說閑話。

對此,眾人沒有明說,蘇韶棠只能當做不知道。

沈玉晦是在半個月後回到京城的,衢州離京城甚遠,可以想象,這半個月來,沈玉晦幾乎都在路上。

沈玉晦推開侯府大門時,就見到前廳中的嫂嫂。

他見慣了嫂嫂一身華服張揚的模樣,如今見到卻是嫂嫂一身素白衣裳,頭頂只戴了銀簪挽住青絲,樸素俏然。

沈玉晦怔在原地,一路上的不敢置信終於有了實感。

他的兄長真的去了。

聽見動靜,蘇韶棠回眸,兩人視線在空中無聲地撞上,沈玉晦艱難啞聲:「……嫂嫂。」

蘇韶棠站起來,朝他走來,輕聲:「換身衣服,去見見他。」

「見完他之後,我有話對你說。」

沈玉晦低垂眸,袖中的雙手無意識地收緊,但他只是聽話地回院子去換衣服。

等見過兄長,沈玉晦無聲地看向嫂嫂。

在回京的路上,沈玉晦就聽說了裴時慍時常來侯府,嫂嫂才年不過二十,沈玉晦做不到自私地讓嫂嫂一輩子都空耗在侯府。

可一想到嫂嫂會改嫁,沈玉晦就滿心地迷茫。

沈玉晦想過嫂嫂會和他說什麼,但怎麼也想想到,嫂嫂的話會讓他所有悲傷都消失,他抬頭,一臉迷茫。

他早就知道嫂嫂藏有秘密,這些秘密不下於神跡,但現在,嫂嫂居然能讓大哥起死回生?

蘇韶棠沉默了下,告訴他:「我會和你大哥離開。」沈玉晦所有的疑問都被這句話堵了回去。

自衢州相見后,沈玉晦不懷疑嫂嫂對大哥的心意。

如果嫂嫂真的能救活大哥,卻一直沒有動靜,那麼答案只有一個。

——嫂嫂在擔心他。

沈玉晦抬頭,他甚至抿出一抹笑:「嫂嫂不用擔心我。」

「大哥護了我很多年,如今他不在,我也該擔起侯府的責任。」

大哥十七就隨父親上了戰場,而他卻在京城平平安安地長到了及冠之時,沈玉晦一直都明白,他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是大哥將侯府的責任都擔在了肩上。

他年少就離家求學,及冠就遠赴衢州任職,他從不是溫室中的花朵。

渠臨城是安伯侯府的封地,包括渠臨軍,父親去世時,重擔落在兄長身上,如今也該由他承擔了。

只要大哥和嫂嫂都好好的,那麼,是否在眼前,就顯得並非那麼重要了。

蘇韶棠悄無聲息地鬆了口氣。

沈玉晦隱約猜到不對勁,卻又不明真相,原文中,他孤僻陰晦,直到在京城待了整整一年,才逐漸開朗起來。

他最是敏[gǎn],又小心翼翼,因年少經歷格外看重親情。

除卻沈玉案和絡秋她們,沈玉晦是和她相處時間最多的人,蘇韶棠不得不承認,她最是擔心沈玉晦。

有她叮囑,沈玉晦會善待絡秋她們。

侍郎府尚有一大家子人,哪怕傷心,也有餘力生活。

唯獨沈玉晦。

等她帶沈玉案離開,就真的只剩下他了。

所以,思忖后,蘇韶棠選擇告訴沈玉晦真相。

如今得了沈玉晦這一句話,蘇韶棠終於放下了心。

蘇韶棠去了一趟侍郎府,誰都不知道她和蘇夫人說了什麼,只是那日侍郎府正院的門緊閉了半個時辰。

沈玉晦回京的第三日,裴時慍又一次來了侯府。

哪怕裴時慍什麼都沒說,但他的意思早就不言而喻。

全京城都在猜測蘇韶棠的選擇,沒有一個人覺得蘇韶棠會替沈玉案守寡一輩子。

而在這時,安伯侯府又傳來喪聲,眾人震驚——

安伯侯夫人殉情。

那位名動京城,奢侈又傲慢的安伯侯夫人,竟真的會隨安伯侯去了。

沈玉晦安靜地替嫂嫂處理完喪事,在眾人如潮水褪去,他一個人靜靜地跪在靈堂前。

他低頭將冥幣放入火盆,輕聲說:「……可嫂嫂還不曾等到我功成名就,替嫂嫂撐腰。」

再無人會嫌棄他的衣裳不好看,借而催他換上新衣。

也再無一人,只淡淡地站在那裡,就讓他覺得安心,可以放縱地做他任何想做之事。

從今以後,這諾大的安伯侯府中就剩下他一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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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精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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