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番外三
第一百一十七章番外三
沈玉案番外二
替父守孝需要三年,期間一年時間要上表辭官,所以在等喪期百日,沈玉晦又趕赴衢州求學后,沈玉案才騰出時間準備去侍郎府一探究竟。
他只帶著松箐,不曾騎馬,而是選擇了坐馬車。
松箐頗有些納悶地撓頭,這個時間段,沈玉案剛從渠臨城回京不到兩年,是不習慣乘坐馬車的,出行一般都是騎馬。
在馬車快要行至侍郎府時,沈玉案忽然意識到不對。
他和蘇韶棠成親是在順和二十四年,如今才是順和二十一年,蘇尤閔還沒有官至四品侍郎,應只是正五品郎中。
沈玉案原本是打算不動聲色路過侍郎府,再尋打算,所以,吩咐松箐是往城南街坊而去,恰好可以路過侍郎府。
但原先的路線不作數了,沈玉案一時間有點尷尬。
扣了扣馬車,松箐麻溜地探頭進來:「侯爺怎麼了?」
松箐是京城通,哪怕才回京不到兩年,依著他八卦的性子,也將京城摸了透,有什麼好奇的,問他准沒錯。
女子十六及笄,一般都是提前兩年就會相看親事,然後籌備一兩年,等及笄後方,再待大婚。
他興奮地眼睛一亮,張嘴就道:「蘇郎中的嫡子還有兩年就要及冠,聽說,蘇郎中和府中夫人有意替其子蘇垣相看親事,城外的秋靜寺求姻緣一貫靈驗,蘇夫人就特意帶著其府上公子去了一趟。」
所以裴世子的行為只能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稱不上孟浪突兀。
「這消息傳出來后,引得不少世家公子對這位蘇姑娘都產生了興趣,要知道,裴世子雖然性子頑劣些,但眼光向來挑剔,不過這位蘇姑娘也的確耐得住性子,壓根不見裴世子,後來嫌煩,連郎中府的門都不出了!」
但饒是如此,松箐也對侯爺有幾分了解,現在侯爺眉眼間情緒寡淡,顯然心情不佳。
沈玉案一心狐疑,默不作聲地繼續聽松箐說話。
沈玉案抿了抿唇,據他所知,順和二十四年他和蘇韶棠大婚時,蘇垣還未曾娶妻。
裴時慍和蘇韶棠?
沈玉案第一反應就是荒謬。
和主子聊京城瑣碎,松箐眼睛一亮,和馬夫交代一聲,讓馬車往昌宏路的西巷去,自個兒就鑽進了馬車。
「聽說那日啊,鎮北侯府的世子也去了秋靜寺,結果就撞上了蘇郎中府上的嫡女,頓時驚為天人,哪怕蘇姑娘還有兩年才及笄,裴世子回來后就時不時地往蘇府閑逛,恨不得跟蘇公子稱兄道弟。」
松箐一愣,然後猛然瞪圓了雙眼,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眼底還有點驚訝:「侯爺也聽說了那道傳聞?」
「什麼傳聞?」
松箐納悶,他剛才說的哪一點,值得侯爺不高興?
松箐想不懂,他只好試探地詢問:「侯爺也是想去郎中府見見蘇姑娘?」
沈玉案默了片刻,問:「你知道蘇郎中的府邸在哪兒嗎?」
雖說現在侯爺還在替老侯爺守孝,但老侯爺已經去世百日,依著大津朝律例,長輩去世,只需辭官一年,所以,不到一年時間,侯爺就能官復原職。
松箐猜到侯爺了疑惑,猛然興奮地一拍手,沖沈玉案你懂我懂地擠眉弄眼:「嗐,這件事傳得京城到處都是,倒不是因為蘇公子,而是因為蘇郎中府上的嫡女!」
怎麼會這個時候就相看了親事?
而且,說句不客氣的話,京城這片地達官貴人遍地走,蘇郎中在京城當真不夠起眼。
府上嫡子相看親事或去秋靜寺求姻緣一事都當平常,何至於傳得滿京城都是?
沈玉案不著痕迹地皺眉,前世聖上下旨后,他調查過蘇府,蘇府在這個時候發生過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嗎?
這兩人怎麼可能會有關聯,他前世調查侍郎府時,從未聽說過這個消息。
松箐說完了,偷摸地看了眼侯爺,發現侯爺臉色並不好看,他跟著侯爺時間長,哪怕自去年後,覺得侯爺有些變化,雖然臉上常掛著笑,但彷彿比以前更難懂了,松箐有時心中都腹誹,京城真不是個好地,就跟大染坊一樣,誰進來都不復當初。
至於婚配,是否要等孝期三年結束,這就要看侯爺自個兒了。
一年後明面上的孝期結束,哪怕侯爺上請賜婚,也無人能說什麼閑話。
侯爺已然及冠,這樣算來,侯爺要真的對蘇姑娘有意,現在去接觸蘇姑娘,再等蘇姑娘及笄,老侯爺三年孝期都差不多結束了。
時間上倒是正好。
沈玉案被松箐問得啞聲。
他的確是想去見見蘇韶棠,但經過松箐這麼一說,怎麼就顯得他是貪慕蘇韶棠的美名而去?
沈玉案板緊了唇,無端覺得憋屈。
哪怕他本意不是如此,但擱在這個時間段,旁人恐怕都只會這樣想。
沈玉案頭疼地扶額,捏了捏眉心,無奈道:「回去。」
松箐傻眼:「怎麼又不去了?」
說實話,他心底對這位蘇姑娘也著實好奇得緊。
這裴世子一貫待在京城,煙花柳巷也不是沒去過,加上京城遍地貴女,說句不好聽的,在裴世子待的圈子中,扔一塊石子,砸到的可能都是數得上牌面的美人。
郎中府的蘇姑娘得長成什麼天仙模樣,才能叫裴世子這般作態?
沈玉案淡淡地覷向他。
松箐訕笑,摸了摸鼻子:「那屬下去告訴馬夫一聲。」
松箐剛出去,沈玉案不著痕迹地長吁一口氣,他抿緊了唇,心情有點說不出的複雜。
他能察覺到馬車正在調頭,但調到一半忽然不動了,沈玉案回神,快速地皺了下眉,又很快鬆開。
沈玉案聽見外間松箐的嘀咕聲,好像在揚聲說著什麼。
沈玉案剛要掀開帘子一探究竟,就聽見一道聲音傳來:「絡秋,讓他們先行。」
沈玉案呼吸一頓。
這道聲音格外耳熟,只是和他熟悉的聲音相比,較為稚嫩,往日嬌脆的嗓音似因年幼含了些許軟糯,叫人耳根子發癢。
沈玉案認得這個聲音,也認得絡秋這個名字。
聲音來自他未來夫人之口,而絡秋則是她的貼身婢女。
哪怕沈玉案沒有掀簾去看,也知道外面相遇的就是蘇韶棠。
松箐不是說她閉門不出嗎?
想起前世蘇韶棠婚前婚後截然不同的模樣,沈玉案心思一動,如果是蘇韶棠是他曾經偶遇時撞見的脾性,她根本不可能耐著性子躲在府中多久。
倒不是她非要出府。
而是想不想出府,和能不能出府意義不同。
依著她的脾性,應該最不耐被迫選擇。
避開旁人視線,偷偷摸摸地溜出府,的確是她做得出來的事。
馬車很快又動了起來,沈玉案沒忍住,掀開了提花簾,他沒有想到對面的馬車也同樣掀開了帘子,女子那張較為稚嫩的臉頰一閃而過,傲人的眉眼和白皙的肌膚似乎不曾有所變化,只是比曾經他熟悉的人年幼幾分。
沈玉案彷彿看見女子驚訝地挑了挑眉。
他有心想要看得清楚點,但馬車已經錯過,他再回頭去看,也只能看見對方馬車,而看不見那女子了。
沈玉案輕垂眸。
其實他這一趟出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他本來只想確認蘇韶棠究竟是何模樣,果然,他猜得沒錯,成親后的蘇韶棠是不對勁的。
因那場偶遇,他哪怕不曾對旁人說過,但心中對那場婚事也是有所期待。
可婚後的蘇韶棠磨平了他的期待,加上心中的違和感,日復一日間,沈玉案早就心神緊繃,覺得些許疲倦。
他很久不曾將心思放在蘇韶棠身上。
沈玉案以為他早就尋不到初見蘇韶棠時的感覺了。
直到剛才。
同一張臉,同一副身體,給他的感覺卻截然不同,沈玉案緊緊握住腰間玉佩,就似乎在平復某一剎間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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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那道傳聞,近期沈玉案是不敢再去郎中府的,也不敢再設計和蘇韶棠偶遇。
哪怕只有一面之緣,但仍不妨礙沈玉案看得出蘇韶棠聰慧通透。
蘇韶棠已經見過他一次,如果再次偶遇,怕是她會立即猜到,他是有意為之。
好在裴時慍似乎也通過蘇韶棠的反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給她招去了麻煩,不動聲色地恢復往日作態,郎中府才逐漸恢復平靜安寧。
再見蘇韶棠,是在國公府中。
雖說沈玉案辭官守孝,但他是長公主之子,聖上偏心,常常對他有所褒獎,甚至時常召他進宮議事。
所有人都清楚,只要一年孝期結束,沈玉案就會官復原職。
京城百官自然是對他客客氣氣的,但凡京城有宴事,請帖是一定會送一封去到安伯侯府的。
五月初八,邱國公的壽辰。
邱國公是蘇韶棠的外祖父,不論如何,她今日都會趕赴國公府。
抱著這個念頭,沈玉案在今日梳洗時,耽誤的時間有點久,視線總不經意地從銅鏡中閃過。
松箐熱得一頭汗:「侯爺,這身如何?」
他在孝期,不能穿鮮艷的顏色,這身銀月白的織錦長袍,腰間腰帶呈深色,將原先的羊脂玉換成了極品青花玉,不顯突兀,又不會被衣裳壓住,沈玉案掃過銅鏡,終於頷首:「可。」
松箐抹了把汗,鬆了口氣的同時小聲嘀咕:「只是去國公府參加宴會,怎麼弄得跟去相看親事一樣。」
沈玉案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等到了國公府,沈玉案懶得應酬,幸好是孝期,只要他神情淡淡,也不會有人不長眼地湊上來。
他視線遍尋四周,不曾看見女子在這裡。
想了想,沈玉案尋了個方向離開,果然,在一處安靜涼亭,見到女子正一手托腮,倚著欄杆斜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