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番外八
第一百二十二章番外八
沈玉案番外二(6)
公主府賞蓮宴那日,蘇韶棠原本是想要去的,但臨時計劃出現了變化。
朝中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儲君之爭日漸灼熱化,除卻一些明確的保皇黨,早有些朝臣選擇了站位。
李家姑娘是蘇夫人替蘇垣相看的女子,而蘇尤閔卻意外得知李家背地裡已經站隊了二皇子,明面上,郎中府和國公府聯姻,郎中府也是旁人眼中的二皇子陣營。
蘇尤閔的身份,讓他輕易得知到這個消息。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郎中府並不想支持二皇子,只是被和國公府的聯姻身份裹挾住了。
李家的站隊,讓蘇府一時間陷入兩難之地。
賞蓮宴的前一日,郎中府的主院,蘇韶棠趴在蘇夫人的肩膀上,她抬頭看向蘇垣,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蘇垣對上她的視線,搖了搖頭:「我才及冠,今年剛要入仕,成親一事不著急。」
除非……蘇府和二皇子根本不是一條心。
主院中安靜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松箐傻眼地撓頭:「沒錯啊,李姑娘今日也來了。」
沈玉案都到了公主府,才發現今日蘇韶棠根本沒有來。
翌日,公主府的賞蓮宴,收到請帖的人早就等著這一日。
他是知道李家站隊二皇子的,但如果這樣的話,為何蘇府和李家的婚事會發生變故?
蘇垣這是表態,讓府中不要因他而為難。
可國公府是二皇子的外家,國公府同樣和蘇府是聯姻關係,這三方是天然的盟友。
他是府中唯一的嫡子,和郎中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推遲幾年成親,於他而言並非不能接受。
皇後娘娘和蘇夫人非一母同胞,也不是每個嫡母都能心平氣和地對待庶出一脈。
重來一次,沈玉案發現很多事情,都和他的認知有所不同。
很快,又閃過那日他在國公府撞見的,蘇韶棠和趙慧鳴不合的一幕。
沈玉案不著痕迹地皺眉,他前世就不曾聽說蘇府和李家有什麼牽連,如果松箐打探的消息沒錯,那一定是出現了什麼變故。
沈玉案離開公主府時,腦海中不斷閃過幾個畫面。
蘇韶棠那日說過,她和國公府的表兄妹關係都不好,見微知著,蘇府和國公府的關係未必如同表面一般和諧。
蘇垣端坐身子:「這是兒子該做的。」
數個畫面不斷交錯沈玉案忽然動作一頓。
蘇夫人最近和李家夫人剛打過交道,兩府中其實對這門親事都有意,在外人眼中,至少在李家看來,雙方同處於一個陣營,蘇府忽然反悔,必須要給出一個合理的理由。
他和李姑娘只是相看階段,還沒有接觸彼此,沒有什麼感情一說,蘇垣做出選擇也不曾猶豫。
有前世蘇韶棠和國公府幾位表兄,以及那日見到的趙家表妹相處不錯的場景。
最終,是蘇尤閔下了定論,他看向蘇垣,沉聲道:「要委屈你了。」
在嫡出一脈及其可能壓迫庶出一脈的前提下,蘇府未必想要站在二皇子的陣營。
珺陽才得知表哥來了府中,剛過來找他,就見到表哥離開的背影。
珺陽一怔,納悶:「表哥怎麼走了?」
給沈玉案領路的宮女道:「侯爺好像是在找什麼人,沒找到,就很快離開了。」
珺陽稍皺了皺眉,想起什麼,她立即招來靈葒詢問:「蘇郎中府的人來了嗎?」
她對郎中府一貫沒有印象,還是那日從朱雀樓回來后,細想表哥對蘇韶棠的特殊,才去確認了蘇府接下了公主府的請帖。
靈葒記得這件事:「蘇郎中府的嫡子患病,派人送了消息過來。」
只是位五品郎中,靈葒沒將這個消息當回事,也就沒有第一時間稟告公主。
珺陽見侯府的馬車漸行漸遠,不著痕迹地抿了抿唇。
就在這時,珺陽的餘光忽然瞥見裴時慍,她想到什麼,喊住了裴時慍:「裴時慍!」
裴時慍意外:「公主叫我?」
珺陽掃了眼四周人,距離不會讓旁人聽見兩人對話,才皺眉低聲問:「你和那位蘇姑娘如何了?」
裴時慍眼神不動聲色稍閃,他興趣盎然地反問:「公主什麼時候對我的事感興趣了?」
珺陽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憋了半晌,才鬱悶地問:「我早就聽聞京城中的傳言,你對她另眼相看,就只因為她容貌出眾?」
在她眼中,裴時慍和沈玉案都不是這麼膚淺的人。
問題就出現在了這裡,在蘇韶棠身上,除了容貌出眾一點,珺陽暫時沒有發現其餘與眾不同的地方。
裴時慍眯了眯眸,含糊其詞道:「也許。」
珺陽被噎住,這算什麼回答?
但裴時慍明顯不想和她多說,找了借口脫身而出,珺陽還得照看宴會上其他人,也不好抓著他一個人不斷問問題。
躲過了珺陽公主,裴時慍若有所思地朝公主府外看了眼。
他對珺陽公主有幾分了解,她的確不會仗勢欺人,但也不會去關注和她身份察覺過多的人,蘇韶棠只是五品郎中的嫡女,按理說,珺陽不該注意到她才對。
能叫珺陽對她感興趣,只能是因為一個人。
答案浮現在腦海中時,裴時慍輕嘖了聲,怎麼哪兒哪兒都有他?
公主府的宴會瞬間失去了吸引力,裴時慍趁著眾人不注意,也跟著溜出了公主府。
*
蘇垣染病,蘇韶棠近段時間就準備窩在郎中府中。
誰知道,消息剛傳出去不久,甚至當日還未到午時,就有婢女來報,安伯侯來了。
蘇韶棠錯愕:「他來幹什麼?」
婢女也不清楚,只能搖頭。
沈玉案被攔在了郎中府外,蘇韶棠是在府門口見到的沈玉案,她就穿了身簡單的玉蘭襦裙,俏生生地從門縫中鑽出來,見只有沈玉案和松箐站在門口。
她當即納悶,不解地問:「侯爺怎麼來了?」
沈玉案隱晦地將女子上下打量了個遍,才緩緩道:「聽說府上公子染病在床,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不知是何癥狀,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蘇姑娘不必見外。」
當真是聞訊而來?
蘇韶棠輕抬下頜,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只道:「這件事,侯爺應該幫不上什麼忙。」
她狀似隱晦地輕皺眉頭,臉上快速地閃過一抹擔憂情緒,沒讓人看出來,就對沈玉案道:「府中最近不便接客,為了侯爺著想,侯爺還是早些回去吧。」
她的神態和話語都透露著一個消息,蘇垣的病情會影響到其他人。
沈玉案是能夠去宮中請太醫的,但是蘇韶棠卻說他幫不了忙。
剎那間,沈玉案就猜到了蘇垣所患病情。
天花。
只有天花,才會讓太醫都手足無措,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松箐猜到答案后,臉色頓變,下意識地看向侯爺,一臉糾結地欲言又止。
蘇韶棠原本以為在她透露出大哥的病情后,沈玉案會很快離開,但沒想到,沈玉案站在原地沒動,而是垂眸看向她:「你怎麼辦?」
天花是會傳染的。
蘇韶棠留在郎中府,她並不保證自身安全。
蘇韶棠怔了下,說實話,她和沈玉案只有幾面之緣,哪怕知道沈玉案許是對她有幾分心思,可在蘇韶棠看來,這些心思太淺,經不住任何考驗。
然而,沈玉案的反應又一次出乎她的意料。
蘇韶棠不著痕迹地多看了一眼他,聲音輕了下來:「侯爺不必擔心,有府中人照看,我不會有事的。」
沈玉案聽到這裡,沒能放心,而是生出了點疑惑。
郎中府的嫡子,怎麼會染上天花?
不等沈玉案想明白,就聽眼前女子不斷催促他:「侯爺快回去吧。」
沈玉案回神,皺眉道:「侯府在京城有幾處別院,蘇姑娘可以去別院居住一段時間。」
蘇韶棠倏然噤聲。
不止是因沈玉案的話有點離譜,也是她察覺到府中的這個計劃有些漏洞。
大哥染上天花,如果一直待在府中,那麼整個郎中府勢必都不能進出,旁人只會對郎中府避恐不及,連帶著蘇尤閔也不能去上朝。
最合理的解決方法,其實是將蘇垣送去莊子住一段時間,等風聲過去,再借口病好了將人接回來。
許是蘇韶棠不說話的時間太長,沈玉案也意識到他關心則亂。
他和蘇韶棠如今沒有任何關係,她住在他府中的別院,落在旁人眼中,會是什麼看法?
蘇韶棠怕沈玉案看出什麼,仔細斟酌著語句:「府中已經有將大哥送去莊子住一段時間的想法,侯爺就不用擔心我的安危了。」
沈玉案敏銳地察覺到蘇韶棠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談,他眼神稍閃,如果蘇垣真的得了天花,蘇韶棠不該是如此避而不談的態度。
哪怕太醫沒辦法,蘇韶棠也應該是盡量求到太醫給蘇垣診治。
聯繫到他剛才的猜測,沈玉案隱約察覺到真相,他咽下原本想說的話,轉而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府,如果蘇姑娘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可以直接派人去安伯侯府送信。」
不知怎麼的,蘇韶棠總覺得沈玉案好像看出了什麼。
但幸好,沈玉案離開得很乾脆,這讓蘇韶棠鬆了口氣。
裴時慍趕到時,看見沈玉案連郎中府的門都沒進去,就被勸退的場景,他只當沈玉案遭受到和他一樣的待遇。
兩人迎面相遇,視線在空中碰撞,沈玉案輕皺了下眉頭。
而裴時慍卻是倏然勾唇輕笑。
蘇韶棠看見這一幕,內心重新評估了下裴時慍,她低聲呢喃:「多事之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