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蘇韶棠一時沒有想好具體要怎麼操作,只好先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傍晚,她無視絡秋和絡春的欲言又止,草草用了晚膳。
上床前,蘇韶棠對著銅鏡摸了摸臉頰。
她又一次嘆了口氣,她對系統道:「你可以變成一個鏡子嗎?」
這銅鏡根本看不清她臉上有什麼,模糊得厲害,只能影影綽綽看個大概模樣。
系統光屏很快變成了一張格外清晰的鏡面,考慮周到地擋住了銅鏡,這樣一來,蘇韶棠照鏡子時,旁人也不會覺得奇怪。
蘇韶棠這才終於看清自己的模樣。
和自身本來的相貌有七分像,只是比穿書前要年輕很多,滿臉的膠原蛋白,根本不需要擦拭塗抹什麼,就勝過太多顏色,如果擱在她那裡,原身這個年齡還在上高中,就這樣,原身都是屬於家中疼愛而嫁得晚的了。
這裡的女子十六歲及笄,在十一二歲就可能會開始相看人家,原身是在及笄那年和侯府定下親事,在十七歲時嫁入了侯府,再有半年,原身也才剛剛十八歲。
絡春秉著做奴才的本分,沒有過多干預主子的決定:「已經備好了,奴婢扶夫人進去。」
蘇韶棠輕聲呸了句什麼。
「戌時三刻。」
與此同時的前院。
絡秋沒聽清,疑惑地看了眼夫人,但系統聽清了,宿主小聲嘀咕的那兩個字分明是禽獸。
浴桶中灑了很多乾花瓣,用的蘭花,香味不至於很濃郁,洗頭髮用的是皂角,有一股淡淡的味道,不是香味但也不難聞,蘇韶棠仰著修長的脖頸,任由絡秋等人伺候,這才剛得了提煉細鹽的法子,她又開始想念洗髮水和沐浴露了。
哪怕穿書前,蘇韶棠也不會睡得很晚,現在沒有那些昂貴的護膚品,蘇韶棠就更不敢晚睡了。
蘇韶棠對原身和她本人長得很像這件事感到疑惑,哪有心情去想男主?
他問的時候沒有多想,但松箐猶豫了下,才撓頭說:「侯爺,聞時苑一直沒有動靜。」
蘇韶棠還在照鏡子,頭都沒抬,乾脆利落地拒絕:「不要。」
明日侯爺就要離京,在絡春心中,自然希望夫人能夠抓緊時間和侯爺培養培養感情的。
以往蘇韶棠都會等他一同用膳,如果他忙得太晚,蘇韶棠也派人來前院問候一聲,所以沈玉案現在才有這麼一問。
熬夜可是保養皮膚的大忌。
沈玉案剛忙完,他看了眼書房中的沙漏,讓外面的松箐進來:「夫人派人來過了嗎?」
蘇韶棠喜歡將自己打扮得精緻,眉眼間終於浮現了抹笑,她躺下睡覺時,還保持著好心情。
書房內燈光明明暗暗地搖晃著,沈玉案手指輕輕敲點在桌案上,不由得想起從昨日女子臉上的淚痕和今日頗有些不對勁的態度,許久,沈玉案才淡聲吩咐:「查一下我在宮中那兩日,府中發生了什麼。」他懷疑蘇韶棠是不是聽見了什麼流言蜚語,否則很難解釋蘇韶棠為什麼會有這番變化。
她收回眼,覷了眼外間天色都暗沉下來,她皺了下漂亮的細眉,抬頭問:「時間不早了,備好水了嗎?」
沈玉案抬頭,眉梢劃過些許意外,須臾,他又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眼見夫人要去洗漱,絡春忙問:「夫人,可要奴婢人去前院問問侯爺今晚要不要過來?」
讓蘇韶棠驚喜的是,這裡的絲綢格外得滑順,全是手工製作,上面繡的花樣栩栩如生,哪怕褻衣上都有淡淡的花紋,只披了層簡單輕薄的褻衣,蘇韶棠對著銅鏡粗淺地照了照,竟有了古墨畫中仕女的矜貴韻味。
沈玉案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沈玉案捏了捏眉心,這才起身朝聞時苑走去。
明日他就要伴駕南巡,尤其在蘇韶棠不願意同他一起去的情況下,他不會在這個時刻留宿書房,讓府中產生一些沒有必要的流言蜚語。
沈玉案回到聞時苑時,蘇韶棠已經歇下了,沈玉案並沒有意外。
他看了眼仍亮著的燭燈,絡秋小聲解釋:「是夫人給侯爺留的燈。」
絡秋要熄燈時,被夫人拒絕了,夫人睡覺時向來沒有亮燈的習慣,所以,絡秋理所當然地認為夫人是給侯爺留的燈。
沈玉案多看了眼絡秋,對她的說不置可否。
以往並非沒有蘇韶棠等不到他先睡的情況,然而那時,蘇韶棠都從未曾亮過燈,沈玉案來聞時苑前就洗漱過了,他頷首讓絡秋等人退下,立足在原地,垂眸看了熟睡的女子片刻,才收回視線。
向來習慣熄燈睡覺的人忽然在睡時亮起了燈,只有一個解釋,她心中有不安。
沈玉案這次沒有熄燈,而是將燭線剪斷了些,燭火頓時變得暗淡些許,不會刺得人難受,沈玉案再回去時,原先細眉稍蹙的女子已經舒展了眉眼。
沈玉案臉色平常地脫鞋上榻,剛躺好,沒一會兒,懷中就拱進了一個人,香軟在懷,好在沈玉案經過昨日早有了準備,他閉著眼,伸手摟住女子腰肢,將女子禁錮在懷中不得動彈。
女子溫熱的呼吸噴洒在他胸膛,沈玉案抬手細細地撫著女子後頸上細膩的肌膚,在黑暗中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一晚,有人一夜無夢,有人又一夜未睡踏實。
翌日,蘇韶棠是被絡秋叫醒的,她被迫睜眼,枕在錦被上,臉頰映著剛睡醒的嫩紅,不耐煩躁的話由她說出來也變得嬌氣起來:「這才什麼時辰,叫我做什麼?」
絡秋忙忙回答:「卯時三刻了,今日侯爺離京,夫人該是要送送侯爺才是。」
蘇韶棠只覺得這個理由離譜,她為什麼要一大早起來就為了去送沈玉案?
她翻了個身,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剛睡醒的聲音輕軟抗議:「我不去……」
剛進來的沈玉案就聽見這麼一句,蘇韶棠雙眸緊閉地倒在床上,床邊的絡秋和絡春想去叫醒她但又不敢,見他進來后,一臉為難地看著他。
沈玉案走近,女子面色紅潤,並非身子不適,只是單純地賴床,沈玉案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錯愕。
他從未見過這般的世家女子。
似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她,她很不耐地睜開眼眸,瞪向床邊的人,站得最近的沈玉案就遭了秧,只見她不停抱怨,她瞪圓了雙眸,被她控訴的人只覺得自己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我不想起來,你為什麼一定要我去送你?」
沈玉案從未說過讓她起身送他的話,但對於蘇韶棠的指控也沒有反駁,她粉嫩的唇瓣開開合合,沈玉案不知想到了什麼,他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說:「你不想起,就不起。」
蘇韶棠這才停了抱怨,頓了頓,她又理直氣壯地提了要求:「那你不要在這裡看著我。」
沈玉案這才重新看向她,聲音清淡:「我這次伴駕南巡,少則兩三個月,多則半年,你當真不和我一同去?」
兩三句交談將蘇韶棠的困意去了大半,她煩躁地坐起了身,仰頭納悶地看向沈玉案:「昨日不是說過了嘛,我不去。」
沈玉案再次被拒絕,他又沉默了片刻。
沈玉案發現,這兩日他沉默的次數似乎有些多。
他不再問蘇韶棠同樣的問題,他站起身,側頭看了蘇韶棠一眼:「既然如此,我不在府中的這段時間,夫人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沈玉案不再停留,在快到門口時,他頓了下,回頭看了一眼,本該起身送他的夫人,正一臉煩躁地坐在床榻上,似乎還在埋怨他將她吵醒一事。
沈玉案不知為何,有些失笑。
他轉身出了聞時苑,同時和府中的管家交代:「我不在的時候,府中一切聽從夫人的安排。」
稍頓,沈玉案想起蘇韶棠這幾日的不對勁和對他的疏遠,對的,沈玉案察覺到了,相較於之前,這幾日的蘇韶棠明顯對他很疏遠,似乎二人不是夫妻,而是一對陌生人般。
他垂眸添了句:「看著下面的人,不要讓人給夫人添堵。」
他語氣平靜,不帶什麼情緒,但管家何柊可不敢不放在心上,心中瞭然,雖然侯爺和夫人才成親不過一個月,但侯爺絕對是看重夫人的。
侯爺平日中哪裡是會交代這些小事的人?
沈玉案走了,蘇韶棠沒什麼感覺,只覺得輕鬆。
沒有了沈玉案,這府中只有她一位主子,她做什麼都能放得開手腳了。
但她屋中的侍女卻有些擔憂:「夫人這樣做,侯爺會不會對夫人不滿?」
蘇韶棠不喜歡身邊人這樣的態度,彷彿她人生的價值就體現在能否討得沈玉案歡心一事上,她不耐反問:「那又怎樣?」
若非長公主後來下嫁安伯侯,安伯侯府早就顯頹勢,沈玉案身為原文中男主,能力的確不凡,但現如今來說,安伯侯府能倚仗的就是和聖上的關係,可她的身家背景同樣不俗,尤其是,她和沈玉案是聖旨賜婚。
哪怕原文中,沈玉案想娶雲安然,其中最難的一件事就是和原身和離,聖旨賜婚,可並非沈玉案想和離就可以和離得掉的。
至於休妻?
真當定國公府和侍郎府不存在嗎?
在原文中,原身最終鬱鬱寡歡而終后,雲安然才得以和沈玉案在一起。
所以,蘇韶棠完全沒有必要擔心沈玉案會不會對她不滿,反正她的任務是不要讓沈玉案養外室就可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