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動聲色的反擊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動聲色的反擊

本來二十天沒見,佳人就在眼前,應該快點過去,仔細打量,但想起剛才那個電話,林真秀有點心虛,尷尬的笑容浮現在臉上,慢慢走到近前。正要打招呼,衛藤美彩卻轉身先進了房間,半蹲下從玄關邊的鞋櫃中取出他上次來時穿過的那雙男士拖鞋,放在地板上,再直起身看著門外的男人。

他趕緊跟進去,順手帶上門,脫下風衣,很自然地交給眼前佳人,接著就要換鞋進來。但是,衛藤美彩接過風衣后,沒有立刻去掛起來,而是仔細地打量了林真秀幾眼,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怎麼了?」他停下來,不解地問。

「你昨天加班了?下班後去接的堀,不是從宿捨出發?」衛藤美彩反問。

雖然當面再次被挑破,讓人感到尷尬,但林真秀還是老實地點頭承認,隨即問:「你怎麼知道的?」

「你的洋服上有褶皺,不像剛穿上沒多久的樣子。眼睛里有血絲,睡眠不足才會這樣。還有,以前見到你,總覺得你的注意力時刻集中,給人感覺像鷹隼一樣機敏,現在卻似乎有點分散和遲鈍。林,別告訴我你已經一天一夜沒睡覺了。」

看到眼前佳人滿面擔憂,說著關心的話,他只覺得心裡暖洋洋的——若不是喜歡自己,怎麼會這樣用心關注,一點細微的變化也能察覺到;可又也有點害怕——這女人觀察力也太強了,堀未央奈剛才和自己在一起接近一個小時都沒注意到,到這裡才過一分鐘就被發現,以後要是走在一起,會不會什麼秘密都躲不過她的眼睛?

「最近工作很多,昨天加班了,四點多才結束。」他一邊想著,一邊答道。

衛藤美彩眉頭微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又拉起林真秀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龐上,輕聲道歉,「對不起,我不該讓你過來。」

他內心深處的小小不滿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嚴格來說,對方並沒有計較剛才事的資格,而且用命令式語氣也有些過火,讓這個男人之前其實有那麼點惱羞成怒。因此,反而安慰眼前佳人。

「沒關係,歸根結底是我有些事沒做好,責任在我身上,不怪你。」

衛藤美彩輕輕搖搖頭,握著男人的手在自己臉上摩挲了幾下,放下來后還是緊握著,關心地問:「吃過早飯嗎?」沒等回答,又有些不滿地說:「應該沒吃過吧?堀不會想到的,你就算問她吃嗎,她也會說要管理身材,睡覺前不能吃東西,不會想到就算自己不吃也可以陪著你,看著你吃。」

說到這裡,她手上微微用力,嬌嗔著道:「快點換鞋進來,早飯給你準備好了。」

林真秀先是一愣,接著驚喜,將差點脫口而出的「你不問我為什麼去接堀了嗎」這句話吞回去,迫不及待地換鞋,手拉手進入室內,直到在沙發上坐下后才鬆開,滿懷期待地等著。

眼前佳人掛好風衣後進了廚房,來回幾次將早飯端到茶几上——撒了芝麻的白米飯、鰆魚柚子燒、山藥沙拉、茄汁竹輪、醬瓜和味增湯,熱氣騰騰,擺盤精緻,是典型的日式早飯。

「每次來都有口福。」他一個個看過來,連聲誇獎,饒有興緻地問:「和你母親學的嗎?」

「不是。」衛藤美彩在茶几對面盤膝坐下,神情輕鬆地道,「前幾年,團隊工作少,我又在under,更是閑得發慌,想著不能浪費時間,就買了菜譜學著做料理,那時學會的。」

「學做料理?」他略有點奇怪地問。

「吃吧,一邊吃一邊說。」眼前佳人連聲催促,等對面男人拿起筷子后,才繼續道,「那時覺得努力都進不了選拔,大概過三五年就會悄無聲息地畢業吧,以後也只能嫁人當家庭主婦了,學做料理算是提前做準備。」

林真秀心一動,裝作若無其事地道:「現在不同了,你這一單是第一排,下一單至少是第二排,以後常駐福神不是問題,畢業還早呢。」

「那是,今野桑就算誰的面子不給,也不能不給林企畫官。」衛藤美彩笑了笑,又搖搖頭,有些惆悵地道,「就算是福神又能怎麼樣呢?偶像當不了幾年,二十五六歲就到頭了。依我眼下的情況,畢業后想留在藝能圈看起來有些難,勉強也不過是在消耗之前攢下的人氣罷了。既然如此,還不如畢業就直接隱退,給大家,給自己留點美好回憶。」

他覺得自己領會其中暗示了,也確實想弄明白,就順著說下去,「二十五六歲的話,是不是早了點?雖然有AKB48的前田桑二十一歲畢業這樣早的,也有筱田桑二十七歲畢業這樣晚的,小嶋桑到現在也沒宣布畢業,即便明年就畢業,那時也二十八歲了。你是1993年出生,以此類推的話,2020年之後畢業也沒問題。」

「那也就多一兩年,沒什麼區別。」眼前佳人無所謂地道,「對我來說,早點晚點都可以,就看什麼時候需要了。」

「每一單的福神都來之不易,多少成員求之不得。我看2CH上的說法,井上桑對福神的執念快成求不得苦了,而你已經得到,就這樣放棄多可惜,多享受幾年不好嗎?」他不動聲色地繼續道。

「百合娘?你連這都知道了,是想加推她嘛?」衛藤美彩掩嘴笑,又搖搖頭,「我從第7單就開始個握會全切,第9單到現在開30部一樣全切,第8單也只少1部就滿部全切。單論握手,沒落在10名之外,可只有這一單才進福神,還是你幫著說情才得到。我呀,早就看穿了,不管什麼原因,今野桑就是對我有顧慮,那還堅持下去做什麼呢?我又沒百合娘的好勝心,也不想總是讓你出面幫我。說不定明天心情好,就宣布畢業,不陪他們玩了。」

「明天?」林真秀失笑,「今野桑不會同意的,能賣滿30部的握手女奴可不是那麼好找。」

「這你就不知道了。」眼前佳人立刻否認,嚴肅認真地糾正錯誤觀點,「只有麻衣様、娜醬、生駒,今野桑才會不放手。」

「是什麼原因呢?」他的注意力立刻集中。

「麻衣様是團內唯一憑藉自己的臉就能吸引外務主動找來的成員,不僅能擴大團隊的知名度,更有機會領著其他成員出演;娜醬最能釣,個握會賣出30部還是小事,重要的是可以帶動其他成員的握手券銷售;生駒一直到第5單都被力推,所有資源都傾斜在她身上,現在大眾知名度因此最高,許多人提到乃木坂46首先想起她,沉沒成本太高,今野桑不榨乾她不會允許畢業。」

衛藤美彩最後道:「我覺得,誰想在四五年內把她們帶走,今野桑都會拚命,給再多好處也不會答應,但其他成員就沒這問題了。」

林真秀心一沉,領會到話中含義,不願再聽下去,換了個話題,「藝能圈光鮮亮麗,收入也比上班族高,那麼早隱退,我怕以後你可能後悔。」

「我也不笨啊,當然會反覆考慮,覺得可以接受才隱退。」衛藤美彩不好意思地扭過頭笑了笑,隨即轉回正色道,「世上沒有回頭路,既然決定了,我就絕不後悔,也不會拖泥帶水,想著不做偶像,也可以去做別的事。」

他心中一凜,立刻想到生田繪梨花說過的「不過,林桑那麼忙,我空閑時找點事情做也沒問題吧?每年就去演一次兩次音樂劇,可以嗎?」

眼前佳人肯定不知道這句話,剛才的暗示卻和真實發生過的那樣接近,只能用非常了解隊友的性格來解釋了。既然如此,難道未來會真如對方所說那樣拖泥帶水嗎?

想到那幾個人一個個都存在問題,他失去再聊下去的興趣,笑了笑后不再說話,認真地吃起早飯來。不過,他可以不主動,卻不能擋著衛藤美彩主動,沒一會兒被問起那兩首俳句和兩句漢詩是什麼意思。

林真秀不願意說謊,但將高瀨家和自己的事說出來也不合適,就神神叨叨地念了一首俳句,「分け入つても分け入つても青い山(亦復斬棘荊,跋涉入青山)。」

眼前佳人聽不懂,但能大略感受其中的艱難之意,有些擔心地追問:「是很困難的事嗎?」

這話令他感到胸口沉重,低頭望著碗中的白米飯好一會兒,悵然地又用俳句回答,「この旅果もない旅のつくつくぼうし(此行,寒蟬無盡之旅)。」

衛藤美彩更加擔憂了,放下碗筷,輕輕覆在他的手上,柔聲道:「能和我說嗎?不管怎麼樣,三人寄れば文殊の知恵(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就算我最後沒能幫到,你說出來心裡也該舒坦一點,眉頭少皺一點吧?」

這份心意讓林真秀感動,但終究不能將背負的壓力說出口,只好再次用俳句轉移視線,「鴉啼いてわたしも一人(烏鴉獨自啼,吾也乃一人)。」結果就是,眼前佳人嬌嗔著收回手,氣呼呼地不再理會。

他看在眼裡,愧在心裡,不得不改變想法,主動找話題改變下氣氛,想起剛才還在奇怪衛藤美彩雖然面前放著餐具,也拿起了碗筷,但基本沒怎麼動,這時就當做話題問了出來。

「我看你基本沒吃,怎麼了,胃口不好嗎?」

「你發消息來的時候,我已經吃過了。」對面平靜地答道。

這讓林真秀又一次感動,想起剛才的敷衍,有些訕訕,不敢再沒話找話,悶頭吃早飯。只是,室內一旦安靜下來,疲倦感就很容易出現。等吃完后,他就覺得眼皮在打架,差點失禮地打了個哈欠。

「很困了吧,要不去床上睡一會兒?」衛藤美彩察言觀色,主動握住他的手,輕聲問。

林真秀一個激靈,困意瞬間去掉一半,哪敢答應,甚至連日本人根深蒂固的婉轉姿態都顧不得了,擠出個笑容,急忙道:「不了,我這就回宿舍。」

沒想對方緊握著他的手不放,繼續勸說:「還是去床上睡一會吧,你回赤坂差不多要用一個小時,強撐著回去睡覺對身體不好,在電車上睡著更不安全。過會兒我就出去工作了,沒人會打擾你,可以安心睡。等醒過來,說不定我也回來了,正好再一起吃個飯,補點營養,那些便利店的便當、定食屋的定食該沒有我做的好吃吧。」

「剛吃完不合適立刻睡覺,回宿舍用點時間倒是正好。」他說著,忙不迭地站起身,不敢去看那張鋪著粉紅色床單的單人床,看著衛藤美彩說,「謝謝款待,打擾這麼長時間實在失禮。那麼,我就先走了。」

眼前佳人的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但還是順從地跟著站起來,拿來風衣幫他穿上,送到玄關。而他穿好鞋后,在轉身去轉動門把手時,忽然想到來的原因,有些不放心,轉身試探著問:「那個,不生氣了吧?」

「還是有一點點的。」衛藤美彩抬手比劃著,大拇指和食指之間有一點點縫隙,帶著笑意說,「如果有人也能接我一次,那肯定就不生氣了。」

他放下心來,報以微笑,「請問這位美麗的女士,哪天可以給仰慕她的騎士一個接她的機會呢?」

「這位美麗女士是《金つぶ》的助理主持人,每周金曜日19點都要去ベイエフエム(BayFM)工作,下班時接近22點,一個人回家確實有點害怕,遺憾的是一直沒有騎士來接她。」衛藤美彩含笑配合。

林真秀算了下,自己平時晚上八點下班,只要找個不加班的日子,一個多小時足夠趕過去接人了,這事宜早不宜遲,不解決終究留個心病,當即道:「我要是哪個金曜日不加班,就給你打電話,來接你?」在對方點頭后,問:「ベイエフエム在哪裡?」

「千葉市美浜區中瀨2丁目6番地1號WBGマリブウエスト27層。」

他頓時目瞪口呆——從霞關到千葉市,距離三四十公里,雖然一個多小時也能趕到,但未免有點遠了吧。然而,這一猶豫惹來了是非——眼前佳人似笑非笑地瞟過來一眼,低頭數著手指,報起節目。

「要不然,日視的《ベストヒット歌謡祭》,或者《ベストアーティスト2015》,還是HALLOWEENLIVE2015的《ワンナイト「ハロウィン「カーニバル!》?」

林真秀心裡大叫「やばい」——這幾個都是音番,通常應該選拔組全體出演,去接人不說把自己暴露在成員和經紀人的面前,光是被白石麻衣看到,以為在給她一個驚喜,後果都不堪設想。於是,當機立斷,立刻道:「沒問題,不就是千葉嘛。」

衛藤美彩眉眼舒展開來,也不再數手指,但很快又「哎呀」了一聲,帶著歉意道:「我想起來了,還有一個工作,15日黑莓糖主持NHK廣播的《らじらー!SUNDAY》,那天我也會出演,就是結束時要23點了。」

他還能不明白該怎麼回答嗎?果斷攬下任務,「是在澀谷的NHK放送中心出演嗎?23點那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我也不放心。那天是日曜日吧,不上班,正好能去接你。」這才看到眼前佳人滿意地放開手指,抬頭對著他開心地笑,讓他鬆了口氣,開始擔心要是在NHK撞上桑子真帆怎麼辦。

稍等了下,確認對方不會再提條件后,林真秀準備離開,但才想說「行ってきます」,又被叫住。

「等一下,我有個東西給你。」衛藤美彩說,轉身進入室內,在梳妝台上拿起一本雜誌,小步快跑回來,遞到他面前,「路上可以看下打發時間,別讓自己睡著了。等回到宿舍,讓它陪著你睡覺吧。」

這是一本《UTB》十月號雜誌,他疑惑地接過看了一眼后,注意到左上角有「衛藤美彩」四個漢字,明白了原因,當即翻到目錄頁查了下頁碼,再翻到相應頁數,一張單人模特寫真出現在他眼前,而主人公正是眼前佳人,穿著黑色抹胸式禮服裙,自頸至胸,裸露很多,在柔光和化妝的幫助下,肌膚如雪一樣白,與照片中其他部分的黑色調形成鮮明對比,耀眼到讓人看得目不轉睛。

他合上雜誌,笑道:「很漂亮,就沖著這張寫真也值得收藏。雜誌先借給我看下,等過兩天買到后再還給你。」

有借有還,再「見」不難,其中含義,不言自喻。眼前佳人露出滿意的笑容,讓他鬆了口氣,唯恐再有什麼事情發生,忙不迭地告辭,在衛藤美彩的目送下,進了電梯,離開這個讓他又喜歡又感覺負擔的地方。

在回宿舍的電車上,林真秀百無聊賴,打開《UTB》,看了一會兒,翻到那張照片,難免想到照片中的佳人剛才熟稔流暢的各種手段和暗示,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可隨即又想到夾雜其中令人難以割捨的滿滿人妻屬性,再次長長嘆了口氣,內心無比糾結。

等回到宿舍,稍微洗漱下后準備睡覺,等躺下了,總覺得像是忘記了什麼,他微一思考後起身,將之前放在寫字檯上的《UTB》拿起,放在枕邊,這才安心地上床,慢慢睡著。

11月8日就這樣過去了,接下來的11月第二周里,林真秀依然忙碌,因此周五沒能去ベイエフエム接衛藤美彩。

11月14日是周六,和上周六一樣淅淅瀝瀝下起小雨,氣溫也降到14℃至16℃。不過,他沒能在溫暖的家中看外面雨景,感嘆自己今天不用加班多幸福,而是一早就不得不起床,收拾儀容后,十點不到出門,打著傘前往位於江東區青海1丁目1番地10號的ZeppDiverCity,參加欅坂46成員公開披露活動——先是在溜池山王站上了銀座線,至新橋站轉百合海鷗號,在台場站下車,走了一公里多後來到活動會場。

ZeppDiverCity是Zeep這個livehouse品牌在東京的三家場館之一,由索尼音樂娛樂的全資子公司ZeppHallNetwork運營,許多乃木坂46的活動因此在這裡舉行,例如和這次欅坂46一樣的首次成員見面會。

林真秀在11點左右到達,天上這時還下著綿密的小雨,但場館外已排起長長的隊伍,繞著一圈又一圈,約莫有上千人。按照兩天四場來算,這個還沒正式出道的組合已經吸引了至少四千名偶像宅願意冒著風雨前來,讓他對欅坂46生出一點興趣和期待來。

憑藉邀請函,林真秀順利地從轉角處正門進入這座上半部分淺棕色,下半部分灰白色,圓角矩形的建築,跟著已經開始入場的觀眾,沿著一樓大堂通向表演場地的下行樓梯進入地下一層,從正對樓梯的入口進去,再上二樓,找到位於中央的關係者席。

此時,已經有一些人先到了。他掃視了一眼,看到今野義雄,正和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胖子低聲交談,也認出這個中年胖子是AKB48Group和乃木坂46以及即將出道的欅坂46的總製作人秋元康——雖然之前沒見過,但只要了解偶像行業的人都知道這名握手偶像的教父,而且形象也比較有識別度,容易認出。

或許是他站在附近引起光線和氣場的變化,今野義雄沒過幾秒就抬頭望了過來,看到林真秀,低聲和秋元康說了一句話,接著站起來招手示意,他就順勢走過去。

見面后,老賊表示歡迎林企畫官百忙之中前來指點,隨即給他介紹秋元康。

「說出來林企畫官可能不信,我小時候的夢想是當一名官僚。」雖然是藝能界頂峰的存在,但這位握手偶像的教父很平易近人,先開了口。

「那隻能說是藝能界之幸,得到一位能在歷史上留名的天才藝術家,而公務員界不幸,少了一位可以為國民服務的優秀事務次官。」林真秀投李報桃,恭維道。

沒辦法,眼前是一名以藝術工作者形象出現的資本家,2013年3月4日「酷日本戰略」具體舉措推進會上可以和首相面對面交流的大人物,25億円年收入蘊含的力量足以令人敬畏——他現在冒著絕大風險,近乎孤注一擲,謀求的收益都未必能達到對方一年收入的水平。

互相吹捧帶來融洽的氣氛,秋元康於是邀請林真秀在他身邊坐下,招手叫來一名工作人員,從對方手中取過一張A4紙,笑著遞過來,「等下成員會一個個自我介紹,林企畫官若是有雅興,還請多給點意見。」

他接過來一看,是一份印有成員胸像照片和名字的資料,三排20人,視線掃了一遍,指著第三排左起第二名成員,笑著說:「那我可要仔細聽下她的自我介紹了。」

秋元康很捧場地「哦」了一聲,饒有興緻地問:「是什麼原因呢?」

「這位不是未來的center嗎?」他開玩笑一樣說。

「不、不,只是備選之一,現在並沒有確認。」秋元康笑著搖頭。

「我看十有八九就是這位了。」反正是閑聊,林真秀不介意堅持下自己的看法。

「林企畫官為什麼這麼肯定?運營還沒決定呢。」秋元康問,又看了一眼今野義雄,後者配合地點點頭。

「就憑這頭短髮。」他說了一個很莫名的理由,笑容大盛。因為,他忽然回憶起第二次給堀未央奈上課時說的話,心情變得很愉悅——「要不然再打個賭,你們正在招募的新偶像團體的第一個center也是短髮?」

今野義雄和秋元康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這句莫名的話卻聽懂了。前者禮節性地笑了笑,後者臉上原先帶著的淡淡笑容變得更加明顯,給面子地接上話,「但是,還有一名成員也是短髮。」

「長度到肩,也不算短了,更加不是center式的。」他再接上。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客氣地再聊了兩句話后各自落座。只是,這次來的嘉賓看似不少,林真秀之後也有不少人到來,秋元康和今野義雄不得不頻繁起身打招呼,直到公開披露活動正式開始才得以安穩坐著。

依照邀請函上寫的流程,活動一開始,先是主持人介紹情況,結束后,背景音樂響起,穿著白色襯衫和百褶短裙,外罩深綠色長袖針織衫,戴著蝴蝶式領結的成員從後台魚貫而出,排成一排,鞠躬行禮后,在主持人的串場引導下,開始一個個自我介紹。

林真秀對照著手頭資料認真地看著,第一名成員就稍微讓他關注了下——不是因為長得漂亮,而是出身宮城縣,聽口音有點像仙台那邊,讓他想起下周的今天應該和久保萬裡子一起在東外大校園內漫步,一時都不知道j屆時該抱著什麼樣心情。

接下來的成員自我介紹也頗為有趣,尤其是在所謂的特技表演中,像一名圓臉、身材嬌小的成員唱了自己原創歌曲,這算是很正常的,緊接著自我介紹的那名成員拿起據說很擅長的小號,吹出令人目瞪口呆的噪音,讓他差點笑出聲來。

之後更有很多奇葩情況發生,有從頭哭到尾的,有一直在說自己喜歡栗子的,有掄著網球拍的,有表演和尚念經的,有不介紹自己而是介紹自家寵物貓的,讓他這個從沒參加過偶像見面會的人大開眼界,苦苦忍著笑意。

自我介紹結束后是握手會,關係者席上的人基本不會去,不少人就起身離去。就在林真秀想著秋元康什麼時候會來代AKS請託時,這個胖子主動轉過來詢問他的觀后感。

「那位center候補雖然年紀最小,但發言很不錯,『希望能成為曾經給予我勇氣的白石麻衣桑和生駒里奈桑那樣的存在,我會作為欅坂46全力加油的』,這句話很有大將之風,恭喜秋元桑、今野桑找到了一塊原石。」

「成員中看來不少有藝能界的經驗。志田桑說,『我很單純,如果得到了表揚,會高興一整天,我會喜歡上誇獎我的人』,熟稔偶像規則,不像是素人能說出來的,看來新組合很有即戰力。」

他隨口說了幾句,秋元康也靜靜地聽著,直至林真秀說到「個人特技也有精彩之處,長沢桑的小提琴就相當出色,一曲《何度目の青空か?》雖然只是片段,依然能見功力」這句才開始回應,「沒想到林企畫官對偶像歌曲也那麼熟悉,似乎很喜歡這首歌?」

他心一動,尋思著是準備進入正題了?眼角餘光瞥到今野義雄似乎聽到了這句話,轉過頭望過來,想起前幾天易旭給白石麻衣她們送花帶來的麻煩,電光石火之間有了個主意。

「這是我第一次聽過的乃木坂46歌曲,所以印象深刻。」含糊過去喜歡不喜歡這件事後,林真秀似有深意地道,「要說喜歡,其實更喜歡《命は美しい》一些。」然後,如願以償地看到老賊的表情瞬間僵住。

他這樣說當然有其目的,簡單而言就是把水攪渾——主動幫助這首歌成為文部科學省兒童24小時SOS熱線的宣傳曲,其後多次參加這首歌的center的握手會,並公開說「不是喜歡,是超級喜歡」,現在還在總製作人面前自稱比起其他,更喜歡這首歌,怎麼看都像別有用意。

林真秀就不信,自己這樣露骨表態后,今野義雄還敢掉以輕心,不時刻盯著西野七瀨。運營的注意力一旦被引走,他和白石麻衣的見面就會安全許多。當長期觀察下來,看不出他和西野七瀨有什麼曖昧,戒備心逐漸下降后,就更加不會發現另外一名ace一直在和他暗度陳倉。

如此一來,易旭送花帶來的影響就能大大降低——衛藤美彩和堀未央奈在運營這裡已經過了明場,可以大大方方往來;松村沙友理純粹子虛烏有,還狠狠得罪過自己,不用關心這個女人的死活,只有白石麻衣才需要遮掩。

他這樣做還有個原因,就是防備等下接受請託時,老賊因為多次提到這首歌,聯想到生田繪梨花或太田身上,生出懷疑,不給雪峰歐石楠留下隱患。

等看到秋元康若有所思的樣子——他估計是對方沒料到自己並沒有順勢說下去,還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趁機再添了把火,「聽說今年乃木坂46已經確定能在紅白歌會登場,如果能表演這首歌曲,那就再好不過了。」

猶覺不足,又看向今野義雄,笑著道:「而且,這首歌可是兒童24小時SOS熱線的宣傳曲,如果能在紅白歌會上表演,文部科學省一定會很滿意。」

老賊臉皮抽搐一下,擠出個笑容,算是回應,心下極為不安和焦慮——都拉著文部科學省的虎皮給這首歌撐腰了,說不是為了去過那麼多握手會的center,誰信?

這時,秋元康開了口,估計不想多生事端,直接把話題拉回來,慢條斯理地道:「紅白歌會的事還在努力,沒到正式宣布不敢說有把握,只盼能如林企畫官所言。話說回來,我覺得林企畫官對《何度目の青空か?》的喜愛不見得比《命は美しい》低了。」

「哦?」林真秀見好就收,很配合地道,「為什麼秋元桑會這樣想?」

「不是喜愛,一首歌的center可換不回MAMA最佳亞洲藝人獎吧?」

秋元康的話音未落,今野義雄的視線已經投了過來,表情也嚴肅了許多,心裡更是一下子敞亮——難怪Y&N的人會提議邀請林企畫官參加活動,原以為是考慮到未來海外發展,提前燒香,沒想到是為了MAMA最佳亞洲藝人獎。是在為AKB48爭取嗎?秋元老師為什麼願意出面遊說?是念舊,還是京樂給了好處?林企畫官會怎麼回答?

老賊還在快速思考,林真秀已正色答道:「那是今野桑對《PRODUCE101》的支持,並不是用center換MAMA最佳亞洲藝人獎。」

「吉成社長前些天和我說,海外事業部的寺田部長很早就表示過願意全力支持這個企劃,而且答應派出比其他日本參賽偶像組合更多的成員,卻沒能得到這份榮幸,就托我問下,AKB48是否還有機會。」秋元康又問。

他不能不為自己解釋了,「寺田部長是說過這些話,但從給的初步名單看,似乎都是一般成員,而今野桑卻願意讓組合的次時代ace帶隊去韓國,支持力度還是有些不同的。如果寺田部長此前也能這樣,我肯定會先詢問AKS對MAMA最佳亞洲藝人獎的看法。」

「林企畫官的意思是,如果AKS也將次時代ace送去韓國,還是有爭取的機會?」

林真秀要的是這個胖子親自下場,給今野義雄一個交代,不至於怨恨到自己身上。因此,容不得對方一直躲在吉成夏子的背後,當下道:「今野桑畢竟答應在先,AKS就算現在願意,也不能越過乃木坂46。除非這兩個組合的總製作人發話,那肯定要尊重總製作人的意見。」

說罷,直接讓對方二選一,「秋元桑覺得AKB48合適,還是乃木坂46合適?」

秋元康收起原先一直保持的淡淡笑容,視線也有若實質地壓了過來。然而,每一名職業官僚都有實質管理日本的整個官僚階層作為後盾,真涉及到自身的利益,這種有錢,但勢力其實有限的資本家並不具有多少威懾力——有成千上萬員工或掌握成千上萬億円資金,可以在局部地區影響社會穩定或經濟發展,能讓政客考慮介入的實業資本家、金融資本家才是職業官僚不願得罪的對象。

因此,他根本不當回事,神態自若地對望著,直到對方最後不得不放棄,推了下眼鏡,帶著點無奈說了一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話。

「《遙かなるチベット》確實比《遙かなるブータン》更合適,林企畫官以為如何?」

這是太田也參與進來了?林真秀想起那次畫蛇添足的謝罪,思忖著。

如果是,那麼並不出人意料——首先是可以幫助生田繪梨花擺脫現在的困境;其次是太田在AKB48中的利益遠比在乃木坂46中的利益大,本身就有偏向性;同時,磯野久美子跟隨秋元康多年,她出面勸說確實比AKS出面更有效。

對林真秀而言,太田的面子,本質是雪峰歐石楠的面子,他不能不給。而且,剛才秋元康雖然不是直接說出支持AKB48的話,但這種隱晦之語用於糊弄今野義雄也夠了,沒必要非逼得資本家說清楚,反而得罪人,當下見好就收,同樣既表態又沒有表態地道:「秋元桑覺得哪個更合適,那當然是哪個更合適了。」

目的既已達到,他就不想再留下來浪費時間了,把話題拉回欅坂46成員的表現,再說了幾句后,看了下手錶,歉然道:「時間不早了,最近公務很多,等下還要回官廳加班,請容我先告辭。」

對面兩人禮節性地挽留了下,然後,送客到表演廳門口。做最後道別時,林真秀想起島崎遙香正是AKB48的次時代ace之一,還沒收拾她呢,就故作不知地問秋元康,「AKB48現在的次時代ace是島崎桑吧?」

說罷,不等回答,稍微欠身,轉身登上通向一層大堂的樓梯,留下兩個人,一個沉思不語,一個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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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乃木坂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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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動聲色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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