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打麻將
第574章打麻將
慶幸周安夫妻倆堅守「快樂學習」的理念,周梁沒有上補習班,即使周凌夢成績差勁,依舊沒有給她報補習班。
他倆始終認為,學習是件特別私密的事,外人很難插手,只與自己相關。
假若沒有學習念頭,報了補習班也是於事無補,反而破壞孩子童年生活。
因此,他們兩姐弟從小到大就很少課外補習。
當然相應造成一定缺點。
那便是周梁有考清北能力,卻失之交臂,周凌夢起碼也有211大學天賦,勉勉強強考了個本科。
這小子彷彿沒有聽懂周梁後半句話一樣,幾秒鐘時間便敲定下來。
黎家屋子。
黎琳坐在棺材前,依舊撕扯著紙錢,低著腦袋,一頭秀髮隨之落下,遮住那張絕世容顏,還有微微撅起的小嘴。
「哎。」黎風碰了碰他胳膊,「梁哥,漂亮不?」
「呵呵,我遷就你,你會開心嗎?」
周梁笑呵呵的。
平心而論,周梁也不能接受爺爺奶奶,外婆外公去世,那是種巨大打擊,他也許會更加沮喪和失落。
黎風聲音壓低,偷摸摸說道:「我把我姐介紹給你。」
他本想上前幫忙,黎琳接過碗筷:「哪有客人幫忙的,謝謝了。」
平心而論,黎琳面容清秀,外表不算絕頂,但全身散發著出塵的氣質,好似天上掉落的仙子,流落人間。
沒選擇。
「唉!手氣太差。」周梁蹲下來,也一起撕扯紙錢。
一邊說話,一邊和人抬出幾張自動麻將桌。
為了這個事,高中班主任沒少找周安談話,甚至比周安還要來得急躁。
嘩嘩嘩~~~
小雨突然間轉為中雨,落在地面,掀起聲響,好似在為老人送行。
周梁眉頭一挑,看了下自己牌,爛得一塌糊塗,不由嘆了口氣。
「怎麼不打了?」黎琳抬起頭,問道。
這一點特別出眾。
兩三句話,賭注一下子提高二十倍。
「不可能。我剛才明明」
「打小點,二十。」
周梁打消念頭。
另一個人回道:「玩玩而已,打小點,十塊。」
用完晚餐,周梁打傘回家,尋了件外套,隨即又回到黎家,披在爺爺肩膀,天氣轉涼,免得感冒。
下著大雨,不能出去,只能圍繞帳篷閑逛。
「沒必要,我沒那麼脆弱。」黎琳擺擺手拒絕,「我只是只是有些難以接受。」
「姐,坐著吃飯。」
「那是我爺爺,從小帶我長大,為我遮風擋雨,我以為一直可以這麼活下去,可突然間告知我,他去世了,再也睜不開眼,再也見不到我,再也不能和我說話,再也沒有意識,我想方設法去理解死亡這件事,可還是理解不了。」
在人們認知之中,紅事打麻將代表著喜慶。
只不過平時他倆待在一起的時候,黎琳十分沉默,盡量少說話,甚至不說話。
而黎琳面對巨大打擊還能承受得住,甚至操辦後事,把一切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條,已經做到極致。
沒想到他五元都感覺很大。
周梁沒有繼續看下去的想法,擠出人堆,瞧了下爺爺,此刻還在和老友聊天,平時規律睡覺的他,今天顯得特別有精神。
寸頭年輕人說:「可惜啥?」
和他想象中有些區別。
人生悲哀莫過於此。
「有點累了,我休息一下。」
「沒事,咱倆誰跟誰啊。」黎風一擺手,「那就這這麼說定了。」
「手氣太差。」周梁接受自己悲慘的命運,向早已經在他後方看了許久的一位青年招了招手,「你來吧,我休息一下。」
黎琳開口:「不坐了,我還有很多事。」
對於麻將,他沒有全面拒絕,堅持「小賭怡情」的理念。
說完,黎琳大口大口喘氣,盡量保持不讓眼淚落下來,維持心態平衡,但從那顫抖的語氣來看,心態已經失衡了。
周老師常年遊走在體制內,是個識時務之人,懂得少說多看的道理,沒有多問。
周梁沒有回答,而是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巾遞給對方。
就以這個打法,今晚最大輸家起碼要輸四位數的金錢。
做母親的,自然了解女兒,待人冷冰冰的,她方才在外面看了許久,看見自己閨女和周梁聊了許多。
周梁又回復:「再小點。」
世間有太多東西是人們難以割捨的,親情、友情、金錢、物質、財富、精神.,人們總想要追求太多太多的東西,可最終還是三個字,沒選擇。
「可惜咱們打的是一塊,要是打一百元,我今天可就發財了。」黎風一邊說話,一邊轉頭看向周梁,握著一張麻將,敲擊桌面,發出砰的響聲,隨即推倒自己那副牌,亮給眾人看:「清一色,對對胡,自摸關三家,給錢給錢。」
「曹!」
「我就是想選。」黎琳聲音有些嘶啞。
說完,周梁便離開屋子。
「沒得選。」周梁聳了聳肩。
屋子中間擺放有一張棺材,上方擺放著照片,那是一位老人,臉上有深刻皺紋,每一道充滿著歲月的痕迹。
周梁輕輕一笑:「算了。」
周梁笑了笑:「打小點。」
「我剛才看了幾眼,確實差。」黎琳說道。
那語氣信誓旦旦。
「不,沒有。」周梁搖搖頭,「今晚有點冷,多添加衣服。」
另外二人吐出國粹。
此時此刻,全場只有周老師知道周梁和黎琳之間認識,而周老師並非多嘴之人,其餘人都以為他倆初次見面。
沒一會兒,周梁、黎風和另外兩個年輕人便湊在一張桌子。
「他曾經笑眯眯地對我說,還要看著我結婚生子,幫我帶我的孩子,怎麼就.」
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一局輸贏便已經超過他打一個小時的輸贏。
周梁承認,他自己還是太膽小。
周梁盡量保持和善微笑。
周梁奶奶陸玉蘭曾經就說過,在她去世守孝的晚上,家裡必須打麻將。
此刻,屋子裡面一群司儀正敲鑼打鼓,送老人離去,黎琳身著孝服,跪在棺材前方,把紙錢撕扯開來,以便未來幾天使用。
黎琳母親想要反駁,黎琳父親白了妻子一眼:「哎呀,都什麼時候,你還想著閨女婚事,先辦這些事情辦完吧。」
說到這裡,黎琳眼眶泛紅,聲音哽咽,吐出一口氣:「呼,怎麼就.死了呢?」
說完,他便站了起來,青年沒有繼續推辭,坐在周梁位置,另外三人沒有多說。
川渝地區,無論「紅事」亦或者「白事」,酒席過後總少不了麻將。
焚燒完畢,周梁拍了拍手掌,讓自己語氣盡量平和:「我相信,假若我站在你這個位置,我的表現不會比你好到哪裡去,也許更差。你已經很好,做得非常完美,放下心結。」
隨即啟動麻將。
她玩了一輩子麻將,離不了麻將聲音。
說完,便離開餐桌。
「成!」
黎琳站了起來,從角落處尋了兩個小板凳,二人坐在棺材前方,撕扯紙錢。
以陸玉蘭的話說來就是:死都死了,哭哭啼啼有什麼意思,整得氣氛多凝重,還不如開心操辦後事。
「死亡是自然法則。」周梁以平靜語氣回復,「死亡至少能讓人知道一切終有盡頭,假如沒有死亡,長生不死那才是最恐怖的事。」
周梁聳了聳肩。
但隨即想到黎琳大學期間擔任過社團要員,交際能力是很強的,一下子理解,黎琳比想象中的善於交際得多。
「打多少?」一個寸頭年輕人問道。
「幸好是一塊,否則我褲子都要輸進去。」
周梁看著眾人表情,問道:「一塊行不?」
他本來想的是五毛,但考慮到再坐三人情緒變化,願意陪他打麻將,心理價位再次提高了五毛,直到一塊。
大學,有女生外貌和她不相上下,但無人有她那特彆氣質。
周梁收回紙巾,站了起來,點燃了一隻蠟燭,走到那黑白照前方,擺正姿態,嚴肅而認真鞠了三躬,隨即把蠟燭插在火堆中。
周梁看著黎琳,一邊辦事,一邊招呼來客,臉上浮現一絲笑容,盡量招待來賓。
作為主人家,打多少黎風都沒有意見,其任務便是陪好來客,隨即把目光落在周梁身上,向他詢問。
「別帶壞小孩。」黎琳深深瞧了他一眼,「人和人的體質是不一樣的。」
有那樣的家底,考什麼大學已經不重要。
「你倆聊什麼?」周老師伸長脖子問道。
「也對。」黎琳呼出一口氣,認同他的說法,可話語一轉:「一切我都明白,但就是接受不了。」
回來的時候,酒席已經結束,正收拾著碗筷。
方才周梁打牌的時候,這青年一直在給他出主意,恨不得自己上場。
又坐了下來,一邊撕扯紙錢,一邊回道:「可你沒選擇。」
「打多少?」
這便是周梁的「小賭怡情」。
最終還是黎琳打破安靜,望著那張黑白照,熟悉且陌生,聲音忽然間低沉下來:
「周梁,你說人為什麼會死?」
爺爺正站在外面等著他。
超過一塊都算「大賭」,他不會參與。
「啊?」三人不由發出驚訝聲音,旋即相互對視,「行吧,一塊就一塊,既然梁哥喜歡,我們哥仨捨命陪君子。」
「行。」周梁點頭。
打麻將最多只能打一塊,不能再多了。
黎琳緊咬嘴唇,沒有開口。
白事打麻將也代表著喜慶,那是「喜喪」,人們更願意以樂觀的心態面對長輩去世。
黎琳那清秀容顏多了幾分笑容:「你真的想聽嗎?」
「唉,可惜了。」黎風嘆了口氣。
沒必要再去苛責自己。
「那些都是女人做的事。」黎風在旁邊說道,「梁哥,打麻將不?」
在侯夢婷和陸玉蘭熏陶之下,周梁也會打麻將,基本規則都懂,很少打,只有逢年過節會和家裡人玩玩。
「梁哥,你玩唄,我就看看。」
「沒什麼。」周梁打開傘,攙扶著爺爺離開黎家院子。
黎琳抬起頭:「你為什麼總是不遷就我?」
好吧。
「不認識。」黎琳回道。
周梁走進屋子。
「.」周梁道,「你沒必要那麼誠實,可以違心誇我一下。」
「對不起,我失態了。」黎琳低下頭。
周梁點頭。
今天下午專門從鎮上麻將館租來的。
「琳琳。」正當此時,黎琳父母走進來,蹲下來也一起撕扯紙錢,黎琳母親回頭望了下周梁背影,「你和周梁認識?」
這是一種愛好,也代表著對生活的態度。
周梁看著四人,合著他耽誤了另外三人。
周梁是全鎮最富裕之人,和周梁打麻將,他們心裡壓力很大,已經做好玩「天價麻將」的準備。
「梁哥,這還大?我爺爺玩的都是五塊。」那寸頭年輕人吐槽,「那你說多少?」
黎風讓開位置。
因此,不到一小時時間,周梁便已經輸了幾十元。
「齊頭並進不行嗎?我就憂心咱閨女的婚事。」黎琳母親回道,「周梁不錯哎,長相英俊,家室好,為人溫柔體貼」
無論誰也改變不了其決定。
有著雙面性格。
那青年搓著手,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推辭了下。
「.」周梁道,「謝謝,再說吧。」
但去周安家訪一次之後,再也沒有提過補習班之事。
川渝麻將是「打缺」,條子、筒子、萬字,三門要「打缺」一門,再去想辦法胡牌。
旋即,二人都閉口不言,一下子安靜下來,整間屋子僅有司儀敲打鑼鼓的聲音。
場面一時間又安靜下來,周梁把手中那些紙錢撕完,挑出一堆紙錢在火盆中焚燒,火光盛了起來,熊熊燃燒,把黎琳那漂亮容顏燒得火紅,顯得格外亮麗,並且有著一種特別的美。
周梁沒有周凌夢那逆天的手氣,把把開局都是爛牌,少有好牌,他「缺」哪一門,摸上來的就是哪一門,有時候什麼都「打缺」不了一門。
四人開始玩麻將,沒一會兒另外幾張牌桌也已經坐滿,整個院子響起「碰、對、胡」之類的聲音,打牌聲和屋子裡那哀悼聲倒是顯得相得益彰,分外有趣。
寸頭年輕人有些驚訝,但隨即說道:「五塊?」
「我們配得上嗎?」
「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哪裡配不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