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班
上午的陽光透過窗帘照進卧室，楊文關掉鬧鐘，他坐直身子穿衣服。連著一個周末的大雨似乎停了，窗帘半掩著，室內的空氣變得濕潤清新。
楊文拿起枕邊的手機，跳下床推開卧室門。他見梅如初和楊永靠在沙發上，母子倆都盯著手機屏幕。
「楊永……縣一中……八班……」楊永讀出手機上學校群分班結果上的一行字。
梅如初一聽，猛地叫了一聲。她摟住小兒子，說道：「寶貝真棒！八班，八班可是整個一中最好的班！」
「是啊媽，考上這個班還挺輕鬆的。」
楊文看著沙發上母親和弟弟相擁而泣，輕輕哼了一聲，又睡眼朦朧地走進衛生間。
「下午就要去學校報道，現在都快中午了，你怎麼才起？」梅如初的聲音從衛生間外傳進來，很顯然她在責備自己的大兒子。
楊文沒有理睬。他只聽門外的楊永有意無意地問梅如初：「媽，你和大姨聊了一早上，所以哥哥在的三中到底哪個班最好啊？」
「四班和十一班的師資最好，」梅如初說，「你大姨說別指望你哥能隨機分進這兩個班，聽說有些人找關係進去，名額都滿了呢。」
找關係。
楊文聽得很氣憤，他平日里最憎惡這三個寓意著一切都不公平的字。
為了小升初進好班，楊文在畢業考時也做足了複習，各科成績也考得不差。一句找關係，使他心中對優秀班級的憧憬徹底破滅了。
他吐掉刷牙水，拿起毛巾擦自己的臉。
洗漱台上的手機突然震了一震，他按亮屏幕：是三中新生群發的分班結果。
楊文不敢怠慢，急忙點進去找自己的名字。
十一班
班主任：歐陽莎。
楊文會心一笑，整個人瞬間清醒了。他搖擺著走出衛生間，楊永和梅如初都抬眼看他。
「哥，你咋了？」楊永看見老哥飛揚的嘴角，驚得站了起來。
「老弟，媽！」楊文把手機湊在面面相覷的母親和老弟眼前，激動地說，「看，我被分在了11班！」
梅如初愣了片刻，又連忙起身奪過他的手機，仔細的看了很久，終於說：「真好，你們兄弟倆都進了好班，真的太好了！」
「媽，你不是消息挺靈通嗎？」楊文說，「歐陽莎老師怎麼樣？」
「我聽你大姨說是個思政老師，年輕而且還有活力。」
「媽，那住宿的事怎麼辦？」
梅如初翻開手機，邊看邊說：「我已經申請好了，下午你們去班裡報到，我去幫你收拾住宿。」
「今晚我就要開始住宿了？」
「是啊，」梅如初又看向楊永，說，「下午你自己走，我接送你哥。」
「好嘞！」楊永和他哥同樣高興。
楊文湊到梅如初身後，捏了捏她的肩，說：「咱媽就是好。」
一家人開懷大笑，梅如初拍了拍楊文，三人都回房間為下午的報到做準備。
等到下午，楊文背著雙肩包，身上穿著與行知樓配色很像的紅黑色校服。他跳下梅如初的小電驢。
「我去給你收拾宿舍，東西都會放好。」梅如初把車停好，拔掉鑰匙后對他說，「收拾完我就回家了。還有，手機是為了讓你方便聯繫的，既然學校同意，你就不要胡整手機！」
「知道了，媽。」楊文笑了笑，「我先進校。」
說罷，他轉身迎風奔跑起來。
林蔭小道上鋪滿了金黃的槐樹葉，
來來往往的學生踩上去，簌簌的聲音，宛如青春芳華的交響曲。
跑到小道的盡頭，他看見過了一個高挑的身影，映著陽光，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暈。
冉望站在金黃的樹葉上，向他招手。
「冉望，好巧！」楊文跑到冉望身邊。
「你分到了幾班？」冉望問到。
楊文仰起頭，很大聲地說：「十一班。」
「十一班，真的？」
「騙你幹什麼。那你呢。」
冉望攤開手，瞳孔閃著高光：「我當然，也在十一班！」
「真好，」楊文邊向教學樓1走去，邊說，「咱趕緊進班。」
冉望緊跟上他。
三中一共三個教學樓，以數字排序。這屆新生所處的教學樓是最氣派，最好看的，與初三的教學樓相鄰，中間是一個寬敞的大院子。
雖在北方，但樓道還是大陽台，不少學生趴在欄杆上，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
十一班在三樓，楊文和冉望腿長，三階並做兩階地上樓，許多矮很多的學生都抬頭欣賞著二人的容顏。
這種少年在這個年齡很稀有。直到二人閃進十一班內，原先因為搶座嘈雜的班級頓時安靜下來。
「哇塞，好帥！」
一個小個子女生毫不檢點地叫起來。
小個子女生身旁還站著一個清瘦的女生，她臉色紅暈，微微彎著的眼角透露著羞澀。
「薛小萱，別動不動就喊。」清瘦的女生說。
「大帥哥，你倆走錯班了吧。」叫薛小萱的小個子女生說。
「這難道不是十一班？」楊文一臉不屑地說。
薛小萱和其他女生都小聲叫起來。楊文和冉望沒再搭理，接著便往教室後排走去。
倒數第二排靠窗坐著一個安靜看書的男生，他後邊有兩個人。楊文和冉望算是全年級最高的了，最後一排的人見這倆兒后都自覺起身讓座。
「謝謝。」冉望說。
楊文有些不解地看著冉望，見冉望和讓座的同學好說話，心中又有些嫌他事多。
而後班裡足足沉寂了五秒，才又嘈雜起來。
楊文回過神。他看向桌子前邊，卻意外反應過來，半天坐在倒數第二排低頭看書的男生，竟然是張誠。
「張誠，你也在十一班？」楊文主動叫他。
張誠沒有及時回話，過了幾秒才緩緩轉身。
「昂。」
「張誠，你好。」冉望看見他也有些震驚，他趕忙笑著問好。
「昂。」
「你除了昂再沒話可說了嗎？」楊文聽得很不爽。
「你們好。」張誠淡淡地說。
楊文沒忍住笑出聲，冉望轉過頭：「文哥你笑什麼？」
「哈哈啊哈哈，」楊文笑聲很大，驚地前排的同學都回過頭來。楊文猛地止住笑聲，難以置信地問冉望，「你剛喊我什麼？」
「沒什麼，」冉望說，「大哥你別笑了，太丟人。」
楊文敷衍地點點頭，他的笑意還沒消散。
前排的張誠也浮現了一絲笑意，但他咳了兩聲，又轉回身。楊文雖然沒笑出聲，但嘴角依然飛揚。
這種似笑非笑的感覺很有魅力，前排聊天的女生們相視一笑。
因為後排靠窗，兩個帥哥的強大氣場和張誠的冰山氣質，四人小組空著的座位愣是沒人敢坐。幾個女生圍在前排，眼神是不是瞟向楊文和冉望。
冉望正想和楊文說什麼，一個女老師走進班內。
楊文看了女老師一眼，猛地起身說：「老師，你是我們的班主任？」
冉望也仔細看著她，這正是軍訓時他們連隊的溫柔女老師。
「楊文，現在你知道我叫啥了吧，」歐陽莎老師笑著說，「你，還有你們所有人，都可以叫我莎姐。」
「莎姐好！」楊文喊了一聲。
接著，班裡齊齊地喊了聲「莎姐」
歐陽莎走到黑板前，她雙手拄著講台，對前排的一群女生說：「你們圍在這幹什麼？」
「老師，」那個清瘦的女生說，「班裡沒位置了啊？」
「沒位置？」歐陽莎看了眼張誠，會心說，「玖玉，你去做冉望前邊。」
已經坐在第一排的薛小萱睜大眼睛，她看向玖玉，後者掩著笑容，轉身走去後排。
她坐在空座上，激動地轉身與楊文和冉望說：「你們好啊，我叫玖玉。」
「玖玉，名字還挺好聽。」冉望說。
「你是歐陽莎的外甥女吧。」楊文看了她一眼，毫不猶豫地說。
玖玉臉色變了一霎，冉望趕忙說：「沒關係，這不是很好嗎，日後我們互相和歐陽老師都有個照應。」
玖玉又尷尬地笑了笑。她轉個身看向張誠，說：「你好啊帥哥。」
張誠沖玖玉笑了笑，玖玉不知說了什麼，二人竟然攀談起來。
楊文小聲說：「這個張誠，不是挺冷漠的嗎，怎麼又變得自來熟了。」
「誰知道呢。」冉望說。
歐陽莎安頓好其他所有人，班裡的位置都坐滿了，她清清嗓子。
「同學們，你們好，我叫歐陽莎，是一位思政老師。首先歡迎同學們來到我們十一班，遇見就是緣分，相信未來我們會越來越好，中考都會考上理想的學校。」
「……至於班規，我就說這麼多。」歐陽莎接著說，「接下來，我要選一位班長。」
她看向楊文，目光充滿了肯定。
「楊文，就由你來擔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