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軍訓與0花錢

第三章軍訓和零花錢

時光如流水，不知不覺開學半個多月了。

天剛蒙蒙亮，我就離開了自己溫暖的床，倒不是多期待著上學，是因為今天是軍訓的第一天。可能在愛學習或者不是那麼喜歡體育的孩子眼中，軍訓是個苦差事，但在當時嘴欠且好動的我眼裡，軍訓就是連上一周體育課阿！幸福死。

吃好了早飯，偷偷從冰箱里拿出兩盒東北老酸奶（一種固態乳製品）藏在書包最深處，跟媽媽打了聲招呼就出門向學校走去。

進了班級還是老幾位，張嘉瑞在偷偷觀摩著剛買的遊戲王卡牌，郭平洋帶著耳機趴在桌上補覺。我跟嘉瑞打了聲招呼，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偷偷吃起了老酸奶，還涼著呢，入嘴酸甜，一口接一口停不下來。

隨著自己年齡的增長，越發認為荀老先生的人性本惡言之有理。當時的自己拿了兩盒，但捫心自問是確確實實沒有分享的想法。不想分享是自私，拿了兩盒是貪婪，千里之堤，提防不嚴亦可潰於蟻穴，如是者說。

一上午的軍姿徹徹底底擊潰了我早間對軍訓的期盼與歡喜，直感覺酸疼的身體好像要脫離大腦的控制，吃著學校配發的營養但並不可口的午餐，我嘆了口氣。左右張望，突然有了新發現

「我的好同桌，這個好麗友也是阿姨早上給你帶的嘛？阿姨也太寵著你了吧！」（好姐姐，可憐可憐我，分我點，營養午餐太難吃了）

「早上我爸給了我十塊錢，我在校門口擺攤的阿姨那裡買的。」（我花錢買的，你別想了）

不知道大家童年是什麼樣子的，我初中以前，兜里從來沒有超過五塊錢的時候，基本都是早上家裡給個一塊兩塊，十元對於當時的我來說，無異於天文數字了。

我動了心思，嘴上說著晚上我也問我媽要，心裡犯起了嘀咕，該怎麼博弈才能討要到零花錢呢？

下午兩點，一天中陽光最熱烈的時候，我們班級的所有男生被教官指揮著，站在了操場的正中央。

無他，只不過是幾個喜歡聊天的男孩兒，牽連了一班男生而已。

我不敢直接盯著教官，感覺背後被無數同學的目光狠狠的刺著，心裡卻是罵聲不斷。那時並沒有團隊意識，但莫名的對教官的恨意極深，直覺得他無事生非，說我們幾個幾句不就足夠了么，為什麼要體罰？就算體罰為什麼要體罰一個班級？我們幾個還怎麼在同學面前做人？

人總是這樣，面對痛苦，對直接給予你痛苦的人，恨意總是油然而生。而因為你或寥寥幾人帶著一大群人陷入痛苦，這種恨意會更甚，甚至會轉移到被你牽連的人身上。你們為什麼這麼看我，我又不想這樣，是他的錯，他非要一併罰你們，不是我讓的，你們不能大度一點么？人們大多把目光放在別人胸前的「袋子」上，而忽略了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袋子」。

放學回家的路上，感覺跟嘉瑞話少了很多，沒有想過是因為大家軍訓一天，都很疲憊，而是認為，他也在怪我，我在新班級最好的朋友，也和大家一樣，對我很嫌棄。

討厭他。

推開房門，老路出人意料的早早到了家，我趕忙把這一肚子的委屈倒了出來，渴求著安慰。

「兒子，你想沒想過，你不該在站軍姿的時候，跟左右的朋友說話？」

「我就說了一句話，而且他們說那麼多，教官都沒聽到，只是湊巧抓到了我而已！」

「但你覺得，只是因為大家都犯了很大很大的錯誤，沒被發現。你所犯下的小錯誤就不是錯誤，不應該被懲罰了么？」

「但是真的不公平，而且他因為我們兩三個人，懲罰全班人！害的大家都不喜歡我了」

「教官的做法不一定對，但寶貝兒子，你違反了規定，這件事一定是錯的。你不能對教官指手畫腳，至少從明天起，你不會再在站軍姿的時候說話了吧？」

「他那麼煩人，我不會了。」

「勇於對每一個和你聊天有意無意提起這件事情的同學道歉，這件事對我從小就敢自己上學的寶貝兒子來說，不難吧？知錯能改，大家以後還會喜歡你的。」

「好吧，我會跟他們說對不起。但我真的只說了一句話！」

「好了，這件事兒就這樣了。剛聽你說，你同學媽媽每天給她十塊錢是吧？去老爸褲子口袋裡翻翻，裡面有點加油剩下的零錢，你拿去當這周的零用，想吃點什麼就去買，以後老爸每周都給你，但你不許大手大腳的花。」

我拿著從老路口袋裡翻出的六十多塊錢，興高采烈的回房間看書了。

是的，沒有任何博弈，甚至沒有主動提及，我正式擁有了人生中可供自己支配第一筆零花錢。

每周五十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