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我陳雨塘回來了
大雨如瀑,連綿不絕。
空中不時炸響一陣陣驚雷,遠處的天空中一道道巨大的閃電霹靂而下。一個身影緩緩向著遠處的小屋行去,道路泥濘,來人一個不注意便摔倒在泥水之中,渾身早已被泥漿裹透,整個人像個從泥漿中翻騰而起的泥人怪一樣。要是膽小的人看到這人,說不定要被嚇傻過去。
「唉,我這是出門沒看黃曆啊!怎麼選了今天這麼個日子!」
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那人從泥濘中爬起來,繼續向小屋前進。不多時,那人總算是來到了小屋門前,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在身上一番摸索才找到一串鑰匙。抖索著挨個試著鑰匙,冰冷的雨水澆灌之下,那人廢了好大一會兒時間才找到合對的鑰匙插進了鎖眼裡。
許是這鎖很久沒有被打開了,加上此刻又是大雨天,鎖似乎已經被銹死了,捅了半天都捅不開。
「我尼瑪!」
那人一臉忿恨,氣得就要抬腳踹門,腳都抬起來了還是慢慢放下了。
「這是老頭留給我的,不能踹,不能踹」
又是一道明閃閃的閃電劈下,只見小屋旁顯出一塊黑黢黢的水窪地,如同一個張開了大嘴似要吞人的怪獸,在這雨夜中格外滲人。
「這鑰匙沒錯啊,怎麼打不開呢?」
那人掏出手機,打開手機閃光燈當電筒用,一番掰扯之下,那鎖沒用鑰匙居然就開了。
「靠!」
看著手中的鎖頭,那人哭笑不得,氣得就把鎖頭給扔一邊去了。
原來這鎖頭早就壞了,本來就是兩頭一插搭在一起的,只是時間久了早就銹在了一起。它本就沒有鎖在一起,用鑰匙開自然沒用,反而是被一陣蠻力掰扯之後就開了。
「不順吶!不順吶!」
那人喃喃自語著兩隻手便推開了小屋的木門,吱吱呀呀聲中塵封了許久的小屋終於又被打開了。一股嗆人的霉味撲鼻而來,一陣陣灰塵升騰而起。
「咳,咳」
舉起手中的手機,對著屋內掃視了一番,那人也沒多說什麼,拎著行李箱便跨進了屋內。屋外大雨依舊瓢潑而下,屋內灰塵撲撲,倒也應景。
看著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屋內擺設,那人終究是嘆了口氣,眼中似有淚光閃現。
「爺,我回來了!孫兒陳雨塘回來了!」
陳雨塘放下手中的行李箱,熟絡地朝屋內的條台走去,在第一個抽屜里找到了幾個用剩下的蠟燭,從口袋中掏出打火機將蠟燭點亮。屋內有了燭光,光明四亮,裡面的一應擺設便現了模樣。
進門的右手邊是一堆各式農具,有大鍬有鐵鏟有叉子,各類農具一應俱全。左手邊則是一張小小的四方桌,幾張老條凳擺在桌子下面,無論桌凳,早已被厚厚的一層灰塵覆蓋著。條台的中央上方掛著一幅中堂,中堂是一幅迎客松的玻璃圖案,一幅對聯掛在兩側。條台上擺著一隻香爐和一對燭台,燭台上的蠟燭早就燒得只剩下蠟燭頭了。
陳雨塘搖了搖頭,轉身就要去將屋門關緊,走到門口時又被一陣大雨迎頭澆了一頭,這雨實在是太大了。陳雨塘憤然將屋門緊緊關上,又將門后的插銷插上,這樣一來任你屋外風雨再大也甭想飄一點雨珠進來。
關上屋門后,一切都舒坦了。
沒有了雷鳴電閃,也沒有了之前在雨中的狼狽,只覺格外安寧。
「得,總算是不用淋雨了」
陳雨塘心中一陣欣喜,今天這一天的遭遇實在是過於糟心,
此刻的安寧恰似饑渴之人得到一杯熱飲,實在是舒服暢快到極點。
不過,心雖然是熱乎了,但身子可依舊很誠實地打著擺子,陳雨塘整個人都哆嗦得不行,主要是在大雨中淋了太久,寒氣進入了體內。畢竟從鎮上的車站一路走來也足有好幾里路,放在往日里在鎮上叫個摩的幾分鐘也就到了,可偏偏陳雨塘到鎮上時大雨傾盆,別說摩的了,連個人影都見不著,他也就只能在大雨中蹣跚跋涉。
「不行,得趕緊暖和起來,不然怕是要被凍出病不可」
拿上蠟燭,陳雨塘轉身便朝左邊的房間走去,推開房間門也是一股嗆人的霉味撲面而來。懶得理會,陳雨塘便來到了房間內的一張木床前,將手中的蠟燭放在床頭小桌上,就著燭光打開了堆在床上的木箱子。
木箱里用塑料布裹著棉被,還有一些舊毯子,這些都是幾年前陳雨塘親手放在裡面的。打開塑料布,摸著雖已陳舊的被褥,陳雨塘依舊能從被褥上感受到棉布帶來的溫暖。
「嘿,還好好的呢,不錯,不錯」
話不多說,他便連忙將木箱從床上搬下,將木箱中的塑料布拿來出來,本想去外屋找個掃帚將木床打掃一下再鋪上塑料布。但此時陳雨塘也懶得再去煩神,左右先湊合一晚再說吧,這會兒先將身子弄熱乎了才是正事,便連忙將塑料布鋪在木床上,又將被褥鋪在塑料布上。
就著燭光,脫光身上早已濕透的衣服,刺溜鑽進了被窩。縱使這些被褥保存得很好,但還是存有一股濃濃的陳舊味道,雖不刺鼻卻不怎麼好聞,陳雨塘也懶得講究了,抖著身子在被窩裡蜷成一團,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睡去。
「爺爺,我為什麼叫陳雨塘?」
「呵呵,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
「因為,爺爺有一口魚塘啊」
「所以我就叫陳雨塘嗎?我這雨和魚,不是一個字呀」
「呵呵,那是因為你出生的時候正好下大雨啊。哎呀,你可不知道,那雨下得可真大啊,我多少年都沒見著下那麼大一場雨。你小子呀,以後是個有福氣的人啊,哈哈」
「爺爺」
陳雨塘猛然睜開眼睛,嘴裡還在念叨著,手伸向空中似乎想要抓住什麼。
「呼,原來是夢啊」
揉了揉眼睛和太陽穴,頭腦中老頭微笑的模樣還在浮現,陳雨塘不由一陣神傷。老頭去世都快五年了,興許是又回到了這間小屋所以才會夢到老頭。
一陣鳥鳴聲從屋外傳來,陽光透過陳舊的老窗帘灑進了房間,灰塵在陽光下翩翩起舞,-粒粒灰塵都仿若正在盡興表演的舞者一般賣力。
「咳咳,不行了,趕緊起來,這霉味能把人嗆死!」
陳雨塘趕緊起身,被褥的霉味實在太濃重了,昨晚上還沒感覺,這一覺睡醒他整個人窩在其中差點沒熏背過氣去。鑽出被窩,渾身光條條地走到外面的堂屋,陳雨塘半點羞澀感也無。
這是在自己家,他有什麼可羞澀的,再說了誰會跑到這偏於村子一隅的陳舊老屋來啊,所以根本沒啥可擔心的。
到了堂屋,剛拿上行李箱,正準備打開,陳雨塘眼角似有人影在窗外晃過,抬頭一看,頓時呆立當場。
「啊!」
一聲尖叫在屋外響起,緊跟著就是一陣腳步聲由近及遠地快速消失而去。
「靠!這麼倒霉的嗎?在自己家被人看了個精光?」
陳雨塘心中悲憤吶,這大早上的,赤裸裸地被人看了個乾乾淨淨。雖然沒看清楚窗外人的模樣,但聽剛才那聲尖叫聲就知道剛才那是個女人。
「算了,算了,被看又不是被摸,沒什麼大不了的,再說了又不是沒被看過」
從箱子里拿出乾淨的衣物,陳雨塘刺溜竄回房裡,趕緊套上。
衣物上身,這才覺得心中有了些許安全感。
抽出堂屋木門上的插銷,打開木門,陽光灑在陳雨塘的身上,被雨浸濕的土地散發出一種獨特的味道。抬眼看去,遠處儘是滾滾麥浪,金黃色的麥子煞是好看,不過其中也有些伏倒的麥子,應該是被昨夜的大雨給弄的。
總的來說就一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