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個熟悉又陌生的電話

上午九點多，太陽肆意地揮灑著熱烈的陽光，整個田野升騰出陣陣霧氣。清晨的露水此刻早已被蒸發得無影無蹤，田野開始迎來新的一輪蒸桑拿。

陳雨塘依舊站在河邊，正釣得不亦樂乎，釣了這麼多年的魚，今天是他釣的最痛快的一次。

只要他的魚鉤一落進水裡，就必中魚，忙得陳雨塘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他的魚護里已經是擠滿了魚，就跟魚集體換了個地方開會一樣熱鬧。

抹了把汗，陳雨塘又串上蚯蚓，正要繼續下鉤，放在袋子里的手機響起了鈴聲。陳雨塘只好放下魚竿，從袋子里掏出了手機，看到來電顯示，頓時愣住了。

這個號碼已經有幾個月沒有在陳雨塘的手機上顯示過了。

手機鈴聲兀自響著，陳雨塘卻沒有按下接通鍵。

烈日當頭，陳雨塘卻覺得身上有點冷，然後突然又覺得有些燥熱和不耐煩，因為他沒有想到這個電話號碼會再次出現在他的手機上。

手機鈴聲戛然而止，陳雨塘卻反應過來要去按下接通鍵。不料還是遲了一步，電話沒有接通，手機屏幕上只留下那串熟悉的電話號碼，還有陳雨塘手上的泥在屏幕上留下的印跡。

陳雨塘氣得將手機扔了出去，手機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遠遠地落在了遠處的麥田裡。

眼見手機被自己扔了出去，下一秒陳雨塘就後悔了。正要起身去尋，只見原本蜷縮在麥子陰涼下的小黑狗卻翻身躍起，朝手機落下的方向追了過去。這倒是出乎陳雨塘的意料，愣愣得看著一小團黑影消失在麥田裡。下一刻，小黑狗叼著手機快步地跑了回來。

「嘿，你這小東西！」

陳雨塘從小黑狗嘴裡拿出沾滿了口水的手機，剛剛陰霾的心情此刻又好了許多。

小黑狗會尋物，這真出乎陳雨塘的意料。因為陳雨塘根本就沒訓練過它，興許是犬類的天賦發揮了作用吧。

擦乾淨手機，陳雨塘也沒有回撥過去的想法，扔下手機後轉身繼續去釣魚。

有些事情真的強求不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不料等他再拿上魚竿釣魚后，無論他在哪個窩子釣，魚線上的浮子卻再也沒有任何反應，水裡的魚就跟全部失蹤了一樣。

「這是什麼鬼？！」

陳雨塘不死心地連續在幾個窩子里換了換去，卻終究沒有釣上來一條魚，玄得要死。

就在陳雨塘耐心即將消失之際，老林頭在那邊喊了起來。

「走了，不釣了，太陽太熱了，釣不著了」

聽到老林頭這聲喊，陳雨塘才反應過來。這會兒都十點多了，太陽已經把水面曬得滾燙了，水裡的魚這會兒應該全躲到深水區避暑了。

虧自己還口嗨自己是個會釣魚的，連這點觀念都沒有。

搖了搖頭，抹了把汗，陳雨塘正要準備收桿。

就在這一秒，水面上的浮子一個下沉，緊接著浮子就呼啦啦往上浮，動作之快讓陳雨塘目不暇接。

這是標準的黑漂啊！

陳雨塘忙不迭地提竿刺魚，一股大力順著魚線傳到他手裡，水下分明是一條大魚！

魚竿在一瞬間就被拉成了彎弓，魚線綳得緊緊的，嗚嗚的聲音在河面上蕩漾.

此刻陳雨塘的心情那是相當興奮，之前那點不快早就拋到腦後了。緊緊握住手裡的魚竿，額頭上的汗滾滾往下流，臉頰通紅，頭上的帽子都歪了都沒空理會。

魚線仍在嗚嗚地尖叫著，

手中的魚也不肯就範，一人一魚開始了角力。

「哎喲，你這還上個大傢伙啊」

身旁傳來老林頭的驚嘆，陳雨塘卻無暇顧及，水下的大魚又發力了。

「把杆子豎起來，豎起來，別拔河！」

老林頭急得哇哇叫，恨不得此時握著魚竿的人是他。

「看到尾巴了，看到尾巴了」

「唉，是個鯉魚啊」

老林頭的語氣里充滿了遺憾，鯉魚向來在江南地區就不受待見，土腥味濃厚不說，肉質還鬆散。不過在黃河以北的北方，鯉魚倒是很受歡迎，著名的黃河鯉魚可是一種特色魚種。

「鯉魚我也要！」

陳雨塘憋著口氣，話說的咬牙切齒。

但終究沒能如他所願，水下的大鯉魚猛地打了個浪花，一股蠻力之下魚線直接被綳斷，反彈回來的竿稍差點沒甩在老林頭臉上。

「草！」

陳雨塘氣得破口大罵，握著魚竿的手還在顫抖，眼睛盯著水紋不斷的河面，仍有些不甘心，還想要再找到剛剛那條大鯉魚。

「哈哈哈，算了吧，不過是條鯉魚」

一旁的老林頭這話似寬慰似打趣，又多少有些揶揄，然後搖著頭就走了。

深呼一口氣，陳雨塘整理了一下心情。

收拾東西，回家。

既然跑了，那就不屬於自己，何必掛懷？

把魚竿魚線等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好后，提起放在河裡的魚護，一陣嘩啦啦的聲響之後，陳雨塘的心情又變好了。

魚護很沉，估計得有七八斤魚！

「一條鯉魚而已，下回再來辦它」

提上魚護和漁具，陳雨塘大邁步地在前面走，小黑狗則圍著他打轉。

在和老林頭匯合后，老林頭見到陳雨塘手裡的魚護，臉上也是一幅十分驚訝的神情，他沒想到陳雨塘能釣這麼多魚。不過老頭釣得也不少，魚護里也是滿滿當當的魚，兩個人算是不相上下。

回到老屋后，陳雨塘留老林頭在他這吃飯，老林頭揮揮手就回家去了。

「那下次啊，下次過來吃飯，我提前備點好酒好菜等你」

「好」

老林頭走後，陳雨塘趕緊把魚護放到了魚塘里養了起來。

剛把魚護放進水裡，陳雨塘又想到了魚塘里的那條大魚，心裡想著也不知道這大魚是靠吃什麼活下來的。稍作思索，便把魚護給拎了上來，挑了幾條大一些的昂刺魚，然後把剩下的魚統統倒進入魚塘里。

魚護中的魚得了自由，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魚塘的水面上。

「送點吃的給你，把你再養養大」

「回頭再收拾你！」

拿上幾條昂刺魚回到廚房，正要磨刀霍霍殺魚，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陳雨塘扔下手裡的魚和刀就沖了出去。

果然，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號碼又顯示在了手機屏幕上。

穩了下心神，陳雨塘按下了接通鍵。

「喂」

熟悉的聲調，熟悉的音質，熟悉的那個味道。

「嗯」

陳雨塘應了一聲，聲音有些悶悶的。

「你怎麼樣？」

電話那頭再次傳過來的聲音似乎也有些變化，聲線有點顫抖的感覺。

「還行」

「你呢？」

陳雨塘壓住情緒，緩緩反問。

「我也還好，剛回到上海」

「哦」

「你還住在那裡嗎？」

陳雨塘皺起了眉毛，她怎麼突然問這個？

「沒有，我沒住那裡了」

「你搬家了？」

電話那邊傳來驚訝的聲音。

「沒有，我，我不在上海了」

「不在上海了？什麼叫不在上海了？」

「我回老家了」

「什麼？你回老家了！」

電話那邊聲音的主人這聲反問語氣極其驚訝，-聲音之大震得陳雨塘的耳朵轟轟作響。

「對，回老家了，留在上海也沒什麼意思」

「你瘋了嗎？你打拚這麼多年才熬到副總的位子，說不幹就不幹了？」

「那房子呢？房子也賣了？」

「嗯，賣了」

陳雨塘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一些，他知道接下來電話那邊肯定還會有更大的聲音傳過來。

「陳雨塘！我看你是真瘋了！」

果不其然，這聲尖叫似要穿過手機話筒一般。

「我瘋沒瘋，我自己知道，你別大呼小叫的。再說了，咱們已經分手了，你也不用這麼關心我的事情。當初我那樣留你，你聽我的了嗎？你不是也沒有嗎？」

「我跟你一樣嗎？我是有原因的」

「好了，不講這些事情了，有什麼意義呢？」

陳雨塘的胸口似有一股滾燙的火焰在升騰，刺激得他渾身血液都快沸騰了。他有一股想立刻掛掉電話的衝動，心裡的不爽就快要壓不住了。

千錯萬錯，到最後又是我的錯！

「算了，不跟你說了，你好自為之吧」

電話那頭話音剛落，電話就被掛斷了。

「每次都這樣，每次都這樣！」

陳雨塘恨恨地看著手機屏幕，氣得肺都要炸了。

「啊！」

陳雨塘忍不住的一聲嘶喊，驚得原本窩在牆角的小黑狗一個哆嗦，不明所以地看向暴怒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