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熏紹興城

如意樓重新開業倒計時一天。

張佑剛下樓就見王叔在跟新來的八名員工做著最後的思想動員。

眾人見張佑下來，齊聲躬身行禮，「掌柜的早～」

張佑笑著揮了揮手，「大家早。」然後走到王叔身邊，嘿嘿一笑，「您老可真有傳銷頭子的潛力啊，是不是還得來個晨練啥的啊。」

「晨練？」王叔略微思索一番，「這是個好主意啊，既能鍛煉身體，還能團結人心。」

張佑在一旁聽得目了個瞪，口了個呆，心想卧槽，我就隨口一說好嘛，您老可千萬別當真啊～而正在接受思想教育的八名新員工，則齊刷刷地朝張佑投來不那麼友善的眼神。

張佑趕忙岔開話題，「對了王叔，怎麼沒見著小九和掌柜的。」

「哦，他們倆剛走，不是你囑咐的要他們去南郊村嗎？」

張佑傻眼了，「這才辰時，他倆就去了？這未免也太早了點吧？」

「還不是你說的要他們早去早回，掌柜的別看她年紀小，但她做起事來還是很認真的，我有時候看她，都覺得甚是心疼。」王叔輕嘆道。

「她的確不易，承擔了在她這個年紀所不該承擔的。」張佑喃喃道。

王叔見張佑在喃喃自語，便悄悄靠近，輕聲道：「張公子，你那日說的五百兩，真能做到？」

張佑瞥了他一眼，心知這傢伙肯定是來幫唐芸打探內幕的，便神秘兮兮道：「當然是真的，但具體怎麼做，天知地知，你不知我知，所以你到時見證奇迹就是，別問。」

說完張佑徑直朝後院走去。

········

張佑的廚房改造計劃已初步完成，整個廚房已被打掃的乾乾淨淨，新起了三口爐灶，所有的配料和食材仔仔細細再檢查了一遍，如今可謂是萬事俱備，只待迎客了。

未時左右，有位長相憨厚的老漢，趕著一輛用白布蓋住的驢車來到如意樓後門外，那大漢先是將驢車拴在一旁的大樹上，來到門前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門就開了，開門的正是張佑，門打開一瞧，張佑笑道：「秦大叔，您可來了，我等了你大半天呢。」

「不好意思啊，張掌柜，讓您久等了，您要的貨，全部給您送來了。」那老漢憨笑道。

張佑口中的這秦叔，正是紹興東城秦氏磨坊的掌柜。

張佑笑著朝秦叔拱了拱手：「有勞您了。」說著，走到驢車旁，掀開蓋著的白布一看，白布下面有八個木箱子，每個木箱子里擺滿了一塊塊四公分見方的豆腐。

「張掌柜，這裡一共是八十斤豆腐，一共是八百塊，全都是按您要求做的，可還滿意？」

張佑點了點頭，用手捏了一小塊后，笑道：「不錯，正是我要的，從明天開始，每兩天按這份量給我送過來，連送十五天。」

「好，沒問題。」秦叔笑著答道。

張佑笑著從懷裡掏出十文錢，這是昨日找唐芸要的，直接塞到秦叔手中，「您也挺辛苦的，這些錢您拿著。」

秦叔連忙拒絕，「您這錢都已經付過了，這錢就不必了。」

推脫幾番后，秦叔拗不過張佑，便把十文錢收下了。張佑又進屋喚人將驢車上這八箱豆腐搬進廚房。

望著秦叔離去的背影，張佑不禁感慨，唉，這憨厚本份的商人多好啊，哪像陳進喜，簡直是狗一樣的東西。

見後院擺放在地上的八箱豆腐，王叔不禁好奇：「你買這麼多豆腐做甚？」

張佑指了指地上的豆腐，

「這可是明天開門紅的利器，您老就等著瞧吧。」

只見張佑叫人將三口大缸上面的密封層揭開，頓時一股酸爽味撲鼻而來，在場的幾人紛紛捂著鼻子，夢瑤、夢琦甚至還後退了數步。

「掌柜的，這裡面裝的什麼呀？怎麼這麼··臭？」溜子疑惑道。

張佑笑了笑，朝這三口缸內倒了三壇酒進去，邊倒邊說，「這裡面是莧菜梗汁，說白了也就是『臭水』不過有時候來說這也是個好東西。」

緊接著又見他吩咐人將這八箱豆腐分別放進這三口大缸中，然後再進行封口。

王叔在一旁看著一頭霧水，「這豆腐放進去，還能吃嗎？！」

「王叔，這不僅能吃，而且絕對是美味。您明天瞧好了吧。」張佑笑道。

王叔則滿臉嫌棄，喃喃道：「這玩意我可不吃。」

張佑暗笑，現在你們一個個滿臉嫌棄，明天別一個個搶著吃。

在幾人在後院忙活時，唐芸和小九回來了，與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兩個年輕小伙。

「你們倆還真拼啊，一大早就出門了。」張佑笑道。

唐芸蹙眉，「這不是張掌柜吩咐的嗎，要我們早去早回，我們哪敢不從啊。」

張佑聽出唐芸這話中的不滿，這也難怪，她這三天來可以說是一刻也沒閑著，抄了一百份宣傳單不說，單是南郊村就跑了兩趟，有點小情緒也是難免的。

不過他也心知這小女生要是鬧起小情緒來可是麻煩的很，所以他不準備在此糾纏，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趕緊岔開話題。

張佑望著小九身旁的兩名小夥子，問道：「這二位小夥伴是？」

「張大哥，這兩位是南郊村的，族長說他們倆之前有下廚的經驗，就給我們推薦了，也問了他們自己的意見，願意來我們這做事。」小九道。

小九說完，那兩位朝張佑躬身行李：「見過張掌柜」

經過簡短的交流后，張佑了解到眼前這兩人一人叫賈寧，另一人名叫龐正，是南郊村的村民，這樣兩人也是鄰居，兩人之前有過一段時間在杭州府做廚師的經歷，只不過因為之前的東家比較苛責，所以乾脆辭了回家種田。

初聽完這兩人的工作自述，張佑還覺得挺滿意的，畢竟有總比沒有好。

張佑吩咐這兩人到廚房做兩道拿手菜，就當是對他們的面試了，小九很是好奇便也跟著他們倆到廚房去觀摩了。

半個時辰后，小九和溜子端著兩盆菜從廚房裡出來，王叔、張佑和唐芸則自然而然的成為了對這兩名新廚子的面試官。

張佑見放在桌上的兩碗菜，一碗是清炒白菜，另一碗則是清蒸水魚。

只見張佑輕挑一塊魚肉，放在嘴裡細細品嘗，這模樣像極了一位美食家，半晌他開口道：「這魚蒸的火候稍稍過了一點，肉蒸的過爛了，應該再注意下火候，另外魚肉是入味了，但是這腥味並沒有完全去除，略腥了一點。」

隨後，他有指著面前這碗青菜，緩緩道：「你這青菜不叫炒，純屬就是水煮青菜，水放太多了，而且味道也過於清淡。」

對於張佑的評價，王叔則表示認同，而唐芸今天似乎偏要與張佑反著來，「這兩道菜我覺得還可以啊，你們覺得不好嗎？」說著，唐芸還朝張佑眨了眨眼。

張佑心裡那個無語啊，他覺得此地已不可久留，趕忙叫上龐正和賈寧到廚房去避難了。

········

時光如水，誰也如梭，不能坑爹到日子一晃而過。

翌日清晨，張佑卯時半刻就起來了，帶著龐正、小九、賈寧在廚房裡開始忙碌起來。

天亮后的紹興城內，註定了今天是與眾不同的一天。

「兄弟，你聞到沒有？」

「是啊，什麼味道這麼香啊？」

「香嗎？咦，我怎麼聞著是一股臭味啊？」

「孔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傳··我餓了。好奇怪的味道啊」

「大郎，該吃藥了。」

「咳咳咳，怎麼這藥味道怪怪的，莫非你要謀害親夫？」

「害個屁啊，這是外面傳來的味道。」

「啊？快，快扶我出去看看」

「陳掌柜的，不好了。」

「怎麼了？一大早就大驚小怪的，咦，怎麼一股怪味？難道那張佑又來了？！！」

········

大清早，一股『怪味』席捲了整個紹興城，不一會，便鬧得滿城風雨，百姓紛紛放下手中的活，去尋找這股味道的來源，就連紹興府衙也派出了衙役去尋找這股味道的來源。

很快，這味道的源頭便被鎖定了。

這味道的來源正是山陰大街的如意樓，當然今天也是如意樓重新開業的日子。

巳時剛過，在如意樓前便排著兩條長長的隊伍，粗看上去也有二三百人，這隊伍還不斷在延長，場面可謂是極其壯觀。在張佑看來，這隊伍與做核酸的隊伍相比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在隊伍的最前面放著兩口大夥爐子，火爐上擺著一口盛有沸油的大油鍋，油麵上正漂浮著二十餘塊青色的豆腐。

爐前站著兩個人，正是如意樓新招聘的廚子賈寧和龐正，他們倆各自用一雙長長的筷子快速的將鍋里的豆腐翻來覆去，一待豆腐焦黃，就即刻撈出放入盤內，用筷子在豆腐中間鑽一個洞，將醬油、麻油等倒在一起調勻，放在豆腐洞里即裝盤。

而在一旁的小九和小順就將盤裡的豆腐盛在碗里，遞給客人。

張佑則默默在一旁看著，這做法還是昨夜臨時教給賈寧和龐正的，不過好在他們之前做過廚子，所以學習來也不難。張佑心裡知道這不僅是他的第一戰，也是如意樓崛起的第一戰，必定要一炮打響。

一位青年開口道：「小兄弟，這豆腐怎麼賣啊？」

小九和順子都快忙不過來了，便隨口道：「旁邊有牌子，你自己看，不好意思啊，我們實在忙不過來了。」

那青年順勢望去，直接在旁邊赫然立著兩塊牌子，寫著「張氏紹興臭豆腐，由二十餘種配料滷製而成，一百五十文一份（每份六片），謝絕議價，每人限購一份，數量有限，賣完為止。」

張氏紹興臭豆腐？光是這名字就很吸引人了，這菜肴大多以雅字命名，而以『臭』命名的，估計整個大明獨數這一家了。加上這油炸的酥味，伴隨著獨特的臭味，這簡直是絕了啊。

不過人群中有人竊竊私語，「這六片豆腐，竟然要一百五十文，堪比天價啊。」

「對啊，誰說不是呢，可不有句老話說得好，物以稀為貴嗎？既然來了，就好好嘗嘗味，畢竟估計別的地方也沒有了。」

小九聽道人群中的議論，手上動作不減半分，開口道：「諸位客官，你們別瞧只有六片，但沒瞧著上面寫的嗎？這豆腐由二十餘種配料滷製而成的，味道可好了，走過路過別錯過啊，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哦。」

心裡樂著，什麼鬼二十餘種配料，壓根就是那莧菜梗汁而已。不過這番話自是張佑教他說的，不過當他看見這長長隊伍時，也給驚住了。

而大廳也，所有的桌子也已全部坐滿，各種讚揚之聲，夾雜著臭豆腐的味道瀰漫著整個如意樓。

「這豆腐真是絕了啊，外酥里嫩的，好吃～」

「嗯嗯，真是好吃，你說這是怎麼做的啊？」

「這個···大哥，能不能再賞我半片啊，我這一下子就吃完了。」

「滾一邊去，你要是敢搶我臭豆腐，小心我揍死你。」

······

唐芸和王叔看到這群人狼吞虎咽的模樣，一臉震驚，萬萬沒想到這僅僅只是個豆腐，就讓這麼多人哄搶不已，甚至還有人叫囂為什麼每人只能限購一份。

面對眾人對限購一份的不解和叫囂，張佑只得站在樓梯上，清了清嗓子，對大家喊道：「各位客官，稍安勿躁，我是這如意樓的副掌柜張佑，因食材有限，所以我們只得限制每人的份量，但我保證每日都會有，今天覺得味道不錯的，可以明日再繼續來買。今天也是我們如意樓重新開業的日子，所有菜品都是新菜，保證你們之前從未品嘗過，另外手中有宣傳單頁的，可以憑單頁結賬的時候享八折優惠。」

因大廳人多聲雜，張佑幾乎是扯著嗓子把這話說話，說完后還嘀咕，這要是有個大喇叭該多好的，嗯，沒錯，改日我得做個大喇叭出來，不然這太費嗓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