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間清醒練子寧

朱允熥摸下巴的手僵住，沈巍這是暗戀呀。

「宣指揮應該鼓起勇氣，向郡主表白。」朱允熥出言提點。

宣巍落寞道：「屬下常聽京城的名士說「一身清貧怎敢入繁華，兩袖清風在怎可誤佳人！」，想來臣亦是如此，恐怕有生之年和郡主沒有相遇的緣分。」

朱允熥搖頭，宣巍鷹犬當糊塗了，在外人面前是人見人怕的錦衣衛，卻在感情上畏手畏腳。

教訓道：「好了，宣指揮勿要自尋煩惱，本王有機會安排你與郡主認識。」

宣巍聞言臉上有一絲羞赧，古井無波的臉上有了不可查覺的笑意，僅僅一瞬恢復往常道：「王爺不以臣卑鄙，屬下叩謝！」

「走吧，隨本王去看看這群不安分大臣，到底在翰林院商量什麼！」朱允熥冷哼。

文華殿離翰林院不遠，朱允熥讓劉德先行前去吩咐，讓周圍警戒的禁軍不要聲張，待他龍行至此時，輕鬆的上了議事的二樓。

未等朱允熥附耳傾聽，房間里聲如洪鐘的聲音便傳了出來，聽音色該是練子寧。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老夫並不想參與你們的謀划，並且老夫告誡你們，要乘歷史大勢而上，走人間正道致遠，你們所謂正確，不過是歷史巨浪中的逆流！」

練子寧的話倒是讓朱允熥十分的感興趣，能讓這個滿腹經綸的老先生氣的發火的謀划倒是什麼。

「寧老，你如此的倔，是要致萬民於水火之中嗎！如今國事糜爛，陛下向來最聽你的話，若你去勸他復出，陛下定然應允。如今吳王年少任性，大廈既倒之將來，吳王如何能撐起大明這艘巨舶！」

朱允熥雖不知道說話的是何人，但想來也超不出齊泰幾人的黨徒。

又一人附和道：「是啊，寧老，不僅陛下信任你，今日朝中，下官見吳王也對你多有尊重，若你去相勸吳王，讓他還政於乾清宮，想必吳王也會考慮的！」

練子寧哈哈一笑，打斷了說話之人，譏諷道：「你們這些人站著說話不腰疼，讓老夫勸吳王，休想！老夫一把老骨頭了，經不起折騰了。老夫去吳王那裡勸說，恐怕老夫話音未落，就被下入昭獄了。」

「好了，你們不用再說了，吳王主持政務，老夫覺得很好，大明到了現在，也確實該改變下策略了，說不定王爺龍鳳之資，能突破現在的困境。齊泰、子澄，你們把老夫堵在翰林院成何體統，趕緊退下吧，此事休要再提！」練子寧態度堅定。

過了一小會兒，齊泰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寧老，你糊塗呀。吳王的手段你也見識到了，有哪次是根據律法經辦，全都是胡作非為，犯上作亂的僭越之舉。這樣的親王，你卻認為他是大明的希望，能給大明帶來新的盛世？這不是睜著眼說瞎話嗎，也罷，便當我齊泰看錯了人，以為練子寧是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的大丈夫！」

「諸位，我們走吧，練子寧已經不是能夠和我們死諫的本王臣了，他當年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的壯志抱負，今日看來何其可笑！罷了，罷了！」

房間外的朱允熥暗自留心，齊泰的三兩句話蠱惑人心，這番激將法一般普通人哪能遭受得住，卻不知練子寧能不能識破。

練子寧哈哈大笑，失笑道：「好一個齊尚禮，這等誅心之言也敢出說口，老夫做人做事無愧於心，還需要你這等激將之法，簡直可笑。老夫知命之年，心中卻也無時無刻鐫刻著王子安的慷慨之言，

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志！你們想要的不過是浮雲遮眼的權力，而老夫不同，老夫的夢想是精衛填海，救萬民於水深火熱之中，興百業於蓽縷襤衫之上，倡變法於曲折前行之路，成安平於砥礪奮進之中，惶惶成大明復興之夢！」

「爾等豈可知老夫鴻鵠之志，燕雀！哼。」練子寧直接和齊泰撕破臉皮。

齊泰也冷笑不已，寒聲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哼，練子寧，我們走著瞧！我齊泰包你後悔莫及。」

朱允熥呵呵一笑，這會兒進去差不多了。

領著劉德和宣巍推門而入。

一邊鼓掌一邊說道：「精彩，真是精彩啊！練愛卿的話本王真是喜歡的不得了。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練愛卿的志向本王了解了，當年王勃寫下滕王閣序時是何等氣吞山海，今日聽練愛卿一言，卻不差分毫，並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眾臣見朱允熥進來，都詫異的拱手拜道：「參見吳王！」

和其他大臣頭埋的很低不同，練子寧得了誇獎，神采奕奕，謙虛道：「王爺謬讚，臣只是一時間口不擇言，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朱允熥莞爾一笑，這練子寧臉皮真厚，這個時候還不忘往自己的臉上貼金。

他看向了齊泰，語氣變得冰涼道：「齊愛卿，你剛說要包練子寧後悔，你想怎麼樣？半路上敲他黑棍還是下朝途中製造車禍，又或者想對其家人下手，讓練愛卿痛不欲生？」

「齊泰，本王警告你，練子寧不僅皇兄喜歡他，本王也喜歡他，但凡今後他和他的家人出了什麼問題，本王就認定是你派人做的，屆時本王一定不會手下留情。」朱允熥的話里充滿了警告。

齊泰連忙辯解道：「王爺明鑒，臣來翰林院只不過是和寧老敘敘舊，又怎麼會加害寧老，再者臣一介文臣，也沒這個膽子呀！」

朱允熥好整以暇的笑道：「本王剛在就在外面，不該聽的，該聽的都聽到了，你們在這裡謀划什麼本王聽的一清二楚，本王勸你們一句，不要再痴心妄想。本王監國乃太后親下的懿旨，若非你們是太后舊臣，便憑今日的僭越之語，本王早就狗頭鍘伺候了！」

「齊泰、黃子澄、方孝孺，你們三個好自為之吧！」朱允熥藉機重重的敲打，之所以不殺他們，確實是因為呂太后和朱允炆的緣故。

齊、黃、方三人，乃是先王爺朱標在世時舊臣，朱標死後，呂太後為了扶持朱允炆上位，特地與三人結盟，輔佐朱允炆當上皇帝，所以若是動了這三人的黨派，那等同於要和呂太后和朱允炆開戰。

因此朱允熥不得不小心應對其中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