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泉下有知

先起床了在外面散步？先去麥場了？還是就此不辭而別了？？秋的腦子中閃現過無數種想法。沒時間思考了，秋飛奔到麥場，發現只有大伯一個人。「大伯！看見十三了嘛？！」秋朝著大伯喊道，遠處的大伯揮了揮手示意沒看見。

清冷的水汽在秋的鼻尖上凝結成小水珠，清晨刺骨的寒冷使阿秋慌張的心冷靜了下來。沒在麥場，沒在家，還能在哪裡？回想著昨天的種種，支離破碎的記憶交織在一起，朦朧的霧氣散開，一個逐漸清晰的答案在秋的腦中浮現。

「唉…」秋髮出了一聲無奈的嘆息，緊張與擔心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些許氣憤。

阿秋不再急躁，反而慢慢地轉身向著後山走去。穿過鳥鳴與流水，踏過清晨與林蔭，阿秋盤山而上，沿著昨日的路線走著。

再次來到水塘前的轉角，一些不和諧的水聲遠遠傳來，證實了秋的想法。緩步上前，青綠色的石板上整整齊齊地疊著幾件白色的織物，十三纖細嫩白的身材在陽光下暴露無遺，一隻腳在石板上踮起，另一隻腳緩緩抬起，在水面上輕點。腳趾浸入清涼的水中，一陣涼意使十三微微收回了腳尖，停頓了一下后慢慢地將纖細的小腿伸入了水中。靜止的水面被劃開，盪起陣陣漣漪。

秋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突然出聲：「十三。」

一陣激烈的水聲伴隨著一聲尖叫傳來，十三被突然的叫聲嚇到，腳下一滑摔倒在了水塘中。秋聽到聲音迅速跑向了水塘，「十三！沒事吧十三？！」

沒等秋跑到跟前，十三竟先開口了：「沒事沒事，沒想到阿秋找到我了啊，嘿嘿。」十三從水中站起，水塘不深，她背靠在了一顆大石頭上，身體浸入水中，只露出腦袋和脖頸。

秋於是靠在了大石頭的另一側，望著蔚藍幽深的密林。而就在身後，十三用手將泉水撩起，透明純凈的泉水在潔白的肌膚上流淌而下，又激起幾圈波紋。兩人就這樣相對無言了好幾分鐘。最後十三先打破了沉默。

「阿秋，你會想念你媽媽嗎？」十三開口問道。「偶爾會吧，我對她的印象並不多啊。」阿秋努力回想著少之又少的關於父母的記憶。身後的水聲停了下來，十三停下了動作，將除了頭之外的身體都浸沒在水中，雙眼平視著波光粼粼的水面。

「那你會記恨他們嗎？」「誒？」十三的問題還是這樣的無厘頭。但秋也發現自己好像對於父母的情感十分的模糊。自己被他們帶到這個世界上，他們卻貌似沒有盡到父母的職責，如果知道孩子在這樣一個戰火紛飛的時代一定沒有好的生活，那為什麼還要讓孩子降世和自己一起承受這樣一份痛苦呢？自己只是僥倖地倖存了下來，如果不是幸運之神的庇護，自己也只不過是又一個刀下亡魂罷了。「記恨，說不上吧。但還是很感謝他們讓我活下來的。」「秋還是這麼溫柔呢。」十三好像得到了想要的糖果般開心的笑了。「走吧，天要涼了哦」秋站起來說道。「我再前面等你」

日頭偏西，林蔭遮蔽了僅存的餘溫。十三和秋沿著山路向著村子中走去，十三的濕漉漉的長發在風中飄蕩。秋看著可愛的不真實的少女，回想著剛才看到的一切有些臉紅。可剛才十三問出的問題又像一個無底洞，讓秋好奇地張望，可又不敢深思。她的過去自己一概不知，自己與她的未來也無所洞察。

「會找到的吧。」秋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