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君故一百六十三
白色的抹香鯨迅速上浮,極寒迅速平息了海水的燥熱,海面開始凝結出一層薄薄的冰面,蒸騰的海水溫度開始急劇地下降,利維坦為了保護鯨群,釋放了自己獨特的言靈。
透過舷窗可以看到,白色的冰層正在不斷衝擊著海面的熱浪,不時又有海冰因為高溫消融,消融的空檔又會被新結出的海冰填補,就像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但是堅持到最後的人往往會取得最終的勝利。
凱撒的「鐮鼬」始終布滿了這片冰海,他當然聽到了利維坦的鯨歌,那足以帶來死亡的鯨歌由憤怒趨向平和,極寒的言靈也在慢慢減弱,凱撒眉頭一皺,面露疑惑。
芬格爾和酒徳麻衣當然看到了這一幕神跡,芬格爾面露悲傷,緊緊咬著牙,眼神里充斥著烈火,塵封許久的碎片開始拼合成一幅完整的畫面,手臂已經隱約浮現了古銅色的花紋。
「寒冰,跟十年前一樣的寒冰......有人想刻意激怒利維坦,然後置我們於死地,又是那個滿身腐臭味的傢伙,太子。」
「不是他,你沒聽到嗎?元素亂流,這附近還有一個龍王。」
「那如果,我告訴你們,太子和龍王很有可能是一夥的呢?」
酒徳麻衣突然想到了,老闆布置任務的那一天。
「麻衣,我的好姑娘,你跟著凱撒去北極轉一圈,要是只有利維坦,就陪它玩玩,要是還發現了什麼別的東西,再跟我保持聯絡,只有把這些東西都清理乾淨了,我們才能確保我們的路明非早日登上屬於自己的王座啊!」
現在,所有的東西都聯繫在了一起,利維坦,龍王,那個無所不能的老闆,算到了這一切,但是並沒有讓她帶上天羽羽斬和布都驚魂,就好像只是安排她出來放個假。
「利維坦的思考和行為模式很奇怪」凱撒撓了撓頭「從以往對龍類的了解來看,龍族是崇尚力量遠超一切的種族,我們都知道,當初的青銅與火之王諾頓為了提前獲得身軀吞噬了龍侍參孫,如果條件允許,四大君主之間為了能夠登上所謂的王座,會選擇去吞噬自己的同胞兄弟。利維坦根本沒有道理去庇護鯨群,他們甚至都不是同類。」
即使聽不到鯨歌,他們也看得圍繞在利維坦身上君王般的威嚴,它之前釋放的言靈是那麼的暴烈與憤怒,此刻又是那樣的柔和與平靜,就好像主人在安撫受驚的小兔子。
「利維坦的智商看起來不是很高,看著就像一頭極具靈性的抹香鯨,遠不如我們之前的交鋒過的青銅與火之王還有大地與山之王,耶夢加得,那可真是個狡猾的小龍女啊。」芬格爾早就被酒徳麻衣的180度托馬斯螺旋大轉彎,在腰間掐出了人間清醒,整個人神清氣爽。「我都開始懷念她給我們送吃的的日子了,你們說說,這麼好一個姑娘,怎麼會是龍王啊。」
「跟據人類記載的歷史,青銅與火之王兄弟曾經幫助公孫述建立了割據政權,大地與山之王兄妹蘇醒時也把整個世界攪得天翻地覆,他們都有等同甚至超過人類的智力水平,他們甚至直接擁有了人類的身體和語言。」
「而目前的利維坦似乎沒有達到這一步......」酒徳麻衣話說了一半,臉上起了驚訝之色。利維坦那個能夠帶來極寒的言靈無論從領域範圍和威力都已經達到了初代種的水平,而他的智力水平,甚至還不如BJ尼伯龍根裡面的那個大傻子芬里厄。
如果利維坦還沒有完全覺醒呢?
她想到了日本神話傳說中的八岐大蛇,
在龍族裡的歷史里,那其實是白王不完整的軀體,第一次復活敗給了伊邪那岐,第二次敗給了須佐之男,甚至第三次,擁有恐怖的力量的白王,卻被流淌著皇血的風間琉璃一刀斬殺,即使覺醒了龍王之體的赫爾佐格,最後也是走向了敗亡。
也許此時的利維坦尚未完全覺醒,只是擁有了龍王龐大的身軀和力量,還沒有擁有智慧和心,正是最脆弱的時候,也是殺死它最好的時機。每一對王座上的雙生子,權與力總是被分割開來,只有互相吞噬才能實現互補,諾頓康斯坦丁是這樣,耶夢加得與芬里厄也是這樣。
那麼,這憑空出現的另一頭龍王,應該是為了吞噬利維坦的身上掌控的巨大的力量而來的吧。
「也許並不是所有的龍類都是那麼的無情呢?根據我們掌握的材料來看,龍王諾頓的覺醒是因為康斯坦丁的死,而且它的七宗罪,暴怒是針對自己,色慾是針對耶夢加得......據我所知,還沒有一把是針對康斯坦丁煉製的,而且康斯坦丁死的時候,諾頓非常的悲痛,不是嗎?」
凱撒一直盯著舷窗外庇護著族人的利維坦。「也許,龍類也是一種多情的物種呢?就像我們都認識的那個小龍女,到死都不願意去吞噬芬里厄。利維坦的存在,就是為了這個北極圈的穩定也說不準。況且,這裡還有著另一頭力量恐怖的龍王,以及,太子的爪牙我們很難保證我們處於絕對安全的位置。」
凱撒對於目前的局勢有自己的想法,雖然利維坦的行為模式跟之前交手過的龍王比起來幼稚的像個小孩,但那依然是掌握著巨大力量的龍類,甚至是龍王,都是秘黨的敵人。
他也知道現在是消滅利維坦的絕佳時機,利維坦剛剛與海德拉進行了一番劇烈的廝殺,傷口並沒有完全癒合。剛剛為了對抗另一頭觀望許久的龍王,消耗了不少力量。
可是早已身為秘黨高層元老的他,肩負著秘黨幾千年以來的屠龍使命,卻無法下達這個命令,不忍心將炮口對準剛剛已經與握手言和,放他們通行的利維坦。
眼前的利維坦只是一頭鯨群里想要拼了命守護族人的領袖,他根本沒有理由主動發起進攻。
更現實的情況擺在這裡,邊上虎視眈眈的太子一伙人,還有那個恐怖的龍王,如果他們一旦出手,三方的夾擊之下,就憑這艘傷痕纍纍的潛艇,是根本沒有辦法維繫他們的下一步行動的,等待他們的,只有萬劫不復的深淵。
槍打出頭鳥,身處歐洲貴族世家的凱撒,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當然知道他們的潛艇,-對著利維坦開出第一炮會是什麼後果。
可是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許他在被人狠狠來了一拳之後,能夠把牙齒和血水咽在肚子里。那樣的人,就不會被冠以凱撒之名。
東京高樓上的那一輛註定擋不下來的蝰蛇,已經甩了他一記大耳光,檀香味頭髮的姑娘,安靜的倒在他的懷裡。鐮鼬讓他擁有了世界上最敏銳的聽力,卻也不得不讓他感受一個人的心臟逐漸地停止跳動,無聲無息。
如果世界上有一種東西能換回自尊心,無論值多少錢,凱撒都會把他買下來,加圖索家族的雄厚實力允許他這樣,可這個東西,始終都是不存在的。
人總是要失去了,才會學會成長。因為你已經失去了那個看似無足輕重的自尊心,所以,你想要找回的時候......就要付出十倍的代價乃至一生的時間。
一個人在找尋答案的路上,要花上多久的時間,凱撒到現在都不知道。
東京事件之前,他驕傲的以為,自己會是混血種里未來新一代的領軍人物,可以主導人類的屠龍大業,凱撒的名字,會被永遠鐫刻在英靈殿的功績碑上。哪怕是多年以後,他們這些已經當上了各方勢力領袖的老東西們,再次老友重逢。吹捧起凱撒·加圖索所立下的光輝尾頁,他也能大笑幾聲,再故作輕鬆的揮揮手:「過去的事,就讓他成為過去吧,現在我們都已經老了,不是嗎。」
那個一輩子號稱要做正義的朋友的男人,只用了輕輕的一刀,他這麼多年所謂的驕傲,第一次被砍的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