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無欲無望小人物

孤夜，一個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如果你要問他如何定義自己，他會說：「這個世界有我沒我，哼，都一個樣！」

大學畢業后，哦不，是失業后，毫不意外的，孤夜成了一個廢宅，每天睡醒了遊戲，玩累了就睡，餓了煮泡麵或者點外賣，無心外出，無心結交任何人，這種毫無慾望的狀態，已經在他的生命里持續了三年有餘，按照目前的狀態來看，並沒有好轉的契機。孤夜，他也並不想去改變什麼，既然自己如此不堪，那就隨它去吧。

「咚咚咚」，卧室的門被人敲響，不用想，一定是隔壁室友朝陽兄。

「進來吧，門沒鎖！」

把手一動，一個留著山羊卷頭髮的腦袋伸了進來，「兄弟，嘛呢，晚上有事沒？沒事的話跟著哥哥我出去HAPPY一下？」

「呦，您這是出門兒撿著錢包了？」孤夜把右側耳機往後一扒拉，眼睛還盯著電腦屏幕里的遊戲人物，頭都沒扭過去調侃道。

此人姓趙叫朝陽，是孤夜的合租室友。朝陽走進卧室，左手輕彈了幾下西服上的風塵，右手又扒拉了一下那全是啫喱的頭髮，故作認真神態道：「今天，我要宣布，哥們兒我發達了。短短一個上午，短短的幾個小時，哥們兒我可是賺了六萬啊，六萬人民幣！從此我將走向人生巔峰，迎娶白富美，步入······」

「呦。呦。呦。不得了啊。就你們那破電瓶車，哪個傻子會買，你就吹吧。」

「你別不信，話我撂這了，今晚我趙公子買單，別駁我面子啊，晚上陪我出去吃喝玩樂。順便給你介紹幾個大人物認識認識。」朝陽一臉傲氣的說道。

「得嘞，看在你我同在一個屋檐下三年有餘，兄弟我今兒就下樓溜達溜達。幾點出發？」孤夜伸了個懶腰，靠著電競椅把右腿盤在了椅子上，點上了一支煙，順便給朝陽遞了一根。

「現在還早，等七點多吧，我給你打電話，你下樓，我接著你。」

「行，那我等你信兒！」

朝陽看了一眼電腦屏幕說道：「遊戲還進行著呢，那你先玩著，一會你捯飭捯飭，晚上有幾個是老闆級別的，你也穿上你西裝，咱可不能讓人門縫兒里看著啊，一會等我電話啊，走~嘞~」

目送他開門走出房間，孤夜把頭依靠在電競椅上，閉眼抽煙。自己已經有一星期沒下樓了，上次下樓還是因為斷糧了，才下樓買了條煙。

「穿西裝？好久沒穿了，上次穿，還是一同學結婚。」孤夜想著，煙抽完，起身去了衛生間洗漱了起來。

打開水龍頭，熱水還要過個半分鐘才會出來，目前雖是十月，不過也並不是多冷，脫去身上的睡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頭髮凌亂略帶油膩，好在五官還算清秀，雖不算什麼超級大帥哥，但在他自己眼裡，也只有吳彥祖才能與之平分秋色。幾年的廢宅生活，讓他本不算強壯的身體，又消瘦許多，肋骨清晰的可以數出來幾根，看了片刻，孤夜嘆了口氣，索性扭頭去沖澡了。

幾十分鐘后，洗漱完畢，換上了塵封已久的西服，擦皮鞋時候尋思著朝陽兄說的七點，現在才6點半，還有半個小時呢，擦完鞋伸了個懶腰，孤夜又後仰倒在了床上，閉上眼睛享受這種安靜和孤獨。

孤夜和朝陽都是外地的，因為學習一般，考上了大禹市的一所二流大學，大學時光跟大多數人一樣，迷戀上了電腦遊戲，一發不可收拾，翹課通宵那都是家常便飯。

大學畢業后便留在了這座城市，租的是一個老式小區的三室，一個月租金1200，房東是個同齡人，不經常來，住了一年後，跟房東也成了遊戲好友，索性就一年12000的價格談攏了，朝陽偶爾會帶幾個朋友來家裡喝酒聊天，而孤夜則是每天在卧室里閉門不出，把遊戲代練當做了主業。

朝陽年齡比孤夜大一歲，索性便叫他陽哥，為人還算端正，沒做過出格兒的事兒。目前在一個毫不出名的電動汽車品牌做銷售，一個月工資也就四五千，今天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狗屎運吧，一上午簽了個大單子，羨慕之餘，孤夜也在躊躇自己的一事無成。

大學畢業后，孤夜兜兜轉轉，換了十幾個工作，每個都干不長，太累的不想干，太高大上的自己又沒那個能耐，唯一的愛好就是看電影玩遊戲，啥遊戲都玩，啥電影也都看，目前唯一的經濟收入就是幫人玩遊戲升級，也就是所謂的代練，雖不怎麼賺錢吧，但至少這是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所以並不厭倦。孤夜在家裡是老幺，上面三個姐姐，在重男輕女的農村，家裡雖並不算多貧窮，不過從小並沒有受過什麼苦，家裡所有好的都留給他用。如今姐姐們都已出嫁，父母也催著他早點結婚，可這城市裡的房價哪是他們這種家庭能負擔的起？在不停的失業后，孤夜便成了如今這種狀態，他不喜歡這個世界，但不喜歡又能怎麼樣呢？

手機的鈴聲叫醒了閉目的孤夜。

「喂。」

「下來吧，我在小區門口的果然好超市門口這！」

「哦了。」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隨後開門走出了這個已經一周沒出過的房間，其實他並不想出去，只不過隱隱有種感覺，今天會有什麼事情在等著他一樣，當然，他也想看看他的這位朝陽哥今晚玩什麼名堂，因為他只有這一個好兄弟，可不想看著他在突然暴富后肆意的揮霍！

剛走到小區門口，就看到朝陽大老遠就朝他招手，朝陽的身邊還有兩個熟面孔，都是朝陽的鐵杆好哥們，一個是做夜市大排檔的周威，體型略顯富態，聽說喝兩三箱啤酒跟玩似的。另一個叫張龍，是做服裝批發生意的，外號二斤不倒。敢情今晚這飯局免不了要看他們推杯換盞了。

「都認識吧，走，上車。咱們邊走邊嘮。」朝陽招呼著一塊上車。往日他總開著他的二手現代，今天竟然換成了大奔，這一點倒是讓孤夜略有疑惑，不過也沒有去問。各人坐好，車子發動。

周威在副駕駛位置，點上了一支煙，問道：「朝陽啊，今天是咋滴了，突然把哥兒幾個聚一塊，有啥喜事？」

「兄弟我時來運轉了，今天認識了個客戶，接了個大單子，只第一批車就提成六萬。想著哥兒幾個挺長時間沒聚一塊兒了，今天一塊HAPPY一下。」朝陽邊開著車，邊得意的說道。

坐在孤夜旁邊的張龍接著說道：「你小子也該時來運轉了，不過你這又是請客，又是大奔的，今晚是不是有場面需要我們幾個給你撐著啊？」

朝陽一怔，乾笑一下接著說：「還是龍哥火眼金睛啊，不愧是做了十幾年的批發生意。實不相瞞，今晚跟咱一塊吃飯的就是今天上午訂車的大老闆，上午簽完合同，我邀請他晚上賞臉吃個飯，聊了一會才發現，客戶跟咱一樣也是好酒之人。我看這個客戶不像一般人，兄弟我酒量沒兩位哥哥好，怕醉了之後有失分寸，所以只能請兩個酒仙老哥出來鎮鎮場子，讓那老傢伙看看咱年輕人的酒量。」

「老傢伙？你帶龍哥欺負人家老年人啊？咱龍哥二斤不倒的量，你別把你老年人客戶嚇的下次不來找你了。哈哈」周威輕笑道。

張龍吐了口煙，意味深長的說：「老傢伙才是最能喝的，你們可別小看這老年人，我爸今年七十多了，每頓飯必須得六兩，上次他們老戰友聚會，我是看到了，開局就是一口悶啊，論碗的喝呀，嚇得我趕緊想替我爸擋酒，可我爸直接就讓我滾蛋，說『老子我這輩子都沒在酒場上輸過』。那天晚上，我粗略估計，每人都是2斤半左右的量啊。那場面，換我上，我都怵。今晚啊，咱先看看你那客戶什麼量的身份，咱把人家陪好就行，朝陽好不容易談個大客戶，咱幾個寧願多喝點，也得給人家留足了面子，現在這世道，客戶就是爺，讓咱喝多少咱就喝多少！」

朝陽開著車點頭說道：「龍哥果然是生意圈陪酒的典範啊，今晚全依仗哥兒幾個了，我這酒量一般，這也是第一次碰到大客戶，往日都是一輛一輛的賣，今天直接一單子賣十輛，客戶還說往後還會再來訂購，我可得伺候好這位大爺，今晚就辛苦您幾位了。」

孤夜聽了半天，原來是陪客戶喝酒，但是，自己不愛喝酒，朝陽哥知道的，這會實在是忍不住了，問道：「陽哥，兄弟我不喝酒的，你也知道的，像今晚這種場面，兄弟我去，不合適吧？」

朝陽忙回道：「哎，不讓你喝酒，今晚是另有所託，這個客戶跟我說他孫子天天沉迷遊戲，學也不好好上，問我對這遊戲方面有啥認識的專家沒，給他孫子做做思想工作，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隨口就說有一個好兄弟喜歡研究這遊戲，回頭兒幫他問問，哪知道這客戶太心急了，客戶直接說今晚一塊來吧，他想當面請教。看來他是真的為他孫子的事兒頭疼呢，一會飯局你就在旁邊陪著，他問你啥了，你就聊點，看能給他出個轍不能。」

「哎呦，我的陽哥啊，我那是代練，也並不是研究遊戲的專家，再說，他這個應該找心理醫生做心理疏導吧。」孤夜一臉苦笑道，心裡想著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朝陽也點頭說道：「哎，都怪哥們兒我當時多了這一嘴，給兄弟你添麻煩了，誰能想到他會直接說今晚就想見見我說的遊戲專家，既然事兒都趕到這份上了，兄弟你就幫忙演個戲吧，大不了飯局后給他建議找個心理醫生什麼的搪塞過去就行了。不過話說回來，孤夜啊，你這再不出門，身上都該長毛兒了吧，別總窩在屋裡，出來透透氣多好，今天啊就當出來放鬆放鬆。不是哥哥說你，你也該出來找個正經事兒了！」

孤夜斜靠在舒適的賓士座椅上，悠長無力的說道：「行~行~行~我儘力而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