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阿飛
渴!
好渴啊!
他夢見自己行走在沙漠上,腳下是流動的乾燥沙粒,頭頂是發散著炙熱光芒,佔據著大半個天空的太陽。
他一步一滑,佝僂行進,只覺得自己正一步步滑落向噴發著熔岩的地獄。
熱風卷著粗糙的沙粒,擁向他,像一頭巨獸用帶著毛刺的干硬舌頭舔舐他的皮肉,試圖將他從骨頭上剝離。
他一個趔趄倒栽蔥拱進沙堆里,沙子又細又軟,他感覺自己像是栽倒在了暴晒過後乾燥的棉花堆里。
夢境隨他的意志發生改變,他竟然真的身處於棉花堆中。
它們將他上下包圍,令他悶熱異常。
他奮力掙扎,可柔軟的棉花包圍著他,使他無從發力。厚重的棉花又在上面緊緊壓著他,使他動彈不得。
棉絮隨著他無用的掙扎蠕動,變成一個個白色的小蟲,鑽進他的眼耳鼻喉,甚至是他的毛孔中。
它們進入他的身體后,立即吸幹了他體內的水分,將他變成一具皮包骨頭的乾屍。
他猛然驚醒,從床上坐起。
他的衣服,甚至被褥床單都被他的汗液浸透。
阿飛口渴難耐,他衝進廚房,猛灌了幾氣自來水。
可口渴的程度並沒有絲毫減輕,他俯身想要繼續喝水。
剛一彎腰,腹部受到壓迫,先前喝的水一股腦從嘴巴里湧出來,甚至還有不小的一部分竄到鼻子,帶著他的鼻涕一涌而出。
胃液的酸苦味縈繞在他的嘴邊,一時間使他恢復了理智。
不能再喝了!
阿飛心想,
再這樣喝下去我會死的!
他強忍住喝水的慾望,隨便套了件衣服,驅車前往昨夜的酒吧。
到現在,阿飛確信昨夜那自稱小青的女人,並不是真正的人。
她的炙熱的嘴唇、她纏繞自己的長發、以及使自己口渴難忍的那個吻,都不是人能給出的。
可是她今晚還會在那裡嗎?
阿飛不知道,但是他沒有別的辦法。
阿飛踉踉蹌蹌走進酒吧。
夜已漸深,酒吧中擠滿了人,烘熱異常。
他在跳舞扭動的人群中擠過,尋找昨晚的那個女人,但一時沒能找到。
他扶著吧台坐下,男招待靠近問道,
「帥哥,喝點什麼?」
阿飛的喉嚨本就乾咳異常,被他這麼一說,情不自禁點了杯酒。
可這酒非但沒有解渴,反倒用它包含的酒精灼燒刺激著阿飛的喉嚨。
他隱隱感覺喝下口中的酒將要燒穿喉嚨,由脖子滲出,他甚至感覺有涼氣附著在他脖子的皮膚上,試圖鑽進器官。
好在這一切並沒有發生。
他奔向洗手間,將嘴對準水龍頭猛喝一氣。
洗手間出門是一條陰暗的走廊,走廊一頭通往酒吧的正廳,另一頭通往後台。走廊沿途左右分佈著幾個包廂,還有一個電梯。
嘈雜的歌舞聲從正廳傳來,聽到阿飛心煩意亂。
他扶著走廊挪向後台。
裡面有幾個人在工作,他們見了阿飛,招呼道,
「走反了!在另一邊。」
「沒走反。」阿飛輕輕擺手,「我到這裡休息一會兒。」
幾人見他走路踉蹌,說話也有氣無力,只當他是個醉鬼,囑咐他不要亂摸東西后,便置之不理。
可即便到了這裡,歌舞聲仍然如蒼蠅的飛鳴,纏繞著阿飛。
他推開一扇扇門,
繼續朝里走。
最後,在打開一扇破舊的鐵門后,阿飛來到一條陰暗狹窄的小巷。
巷子只有兩米寬,地面沒有糊水泥或是鋪磚石,而是裸露著泥土。
地面上雜亂丟棄著碎酒瓶、塑料袋、以及數不清的煙頭。
在這遍是垃圾的巷子中,阿飛隱隱看見兩個身影靠著牆,相互依偎著。
他靠近幾步,在月光的照耀下,看清了那兩人的面孔。
其中一個是阿明,他捧著另外那人的臉,低頭忘情的吻著她。
另外那女人阿飛不認得,但不知怎的,阿飛莫名覺得她很熟悉。
他感到心中不安,高聲呼喚阿明。
「阿明!」
阿明沒有回答,像是沒有聽到阿飛的叫喊。
「阿明!阿明!」
阿飛邊跑向他們,邊不停呼喊。
可阿明仍舊對阿飛毫不理會。
就在阿飛終於要到他們跟前時,一道黑色的細流湧向他,將他的嘴巴封住,有捆住他的四肢、脖子、軀幹。
在黑色細流封住阿飛眼睛前的最後一刻,他看向那女人。
她的面孔確不同於昨夜那女人,但是她殷紅的嘴唇以及她捆術住自己的頭髮,卻無疑是那女人的。
不!
她不應當被稱為人!
她是鬼!
是女鬼!
阿明似乎沒看到周圍的一切,自顧自的吻著那女鬼。
他任由女鬼用頭髮勒死阿飛,任由她的頭髮漸漸包裹向自己。
……
戈強見到女鬼出現,登時牙關緊咬、怒目圓睜,臉上和身上的肌肉一塊塊繃緊,疙疙瘩瘩、鼓鼓囊囊的,如同泥塑的力士。
他雙手在胸前先是猛擊合掌,后又十指相扣,猩紅色的霧氣由他合攏的掌心逸散擠出,發出火車汽笛般的鳴響。
女鬼見狀毫不退縮,她一邊吞噬已然喪命的阿飛和阿明,一邊操縱頭髮擁向戈強。
然而腥紅的靈氣包裹著戈強,女鬼的頭髮還沒觸及他,就被靈氣炙烤的燃燒起來。
戈強猛然躍起,沖向空中的女鬼。
女鬼用頭髮做出一道道壁障,戈強不繞不擊,硬是用身體和靈氣將它們一道道撞穿。
嘶啦!
戈強用纏繞著靈氣的手一爪揮向女鬼,將她由腦袋到肋骨截成兩段。
周圍層層疊疊的頭髮驟然消散,戈強重重落在地上。
頭髮、女鬼、那兩個受害者皆盡消失,只有月亮掛在天空中,靜靜照耀著狹窄的小巷。
「讓她跑了……」
許久之後,戈強自言自語道。
戈強拿出手機,撥通潘雲濤的號碼。
「你好,我是戈強。」
「怎麼了?」
「之前我彙報的關於柳青瑤和吳遠博的事情有了進一步的發現……」
……
「勇哥!」
「怎麼?關於修鍊又有什麼疑惑?」何其勇問道。
「修鍊我倒是沒有疑惑了,可是我應該如何運用自己的靈氣呢?」
「靈氣其實和人的手、腳沒有區別,你如何控制手腳,就如何控制靈氣。如何運用手腳,就如何運用靈氣。
「不同於手腳的是,靈氣可以任意變化形態,這也就使得它的作用變得多種多樣。
「你將它充盈到四肢百骸的各處,就可以使自己的力量、速度、柔韌性、抗擊打等各種能力得到提升。
「你用它包裹自己,就可以給自己造出一個靈氣盔甲。
「你還可以把它變成武器的形狀,施展出鈍器、銳器、甚至是遠程武器的攻擊。
「道家對於靈氣的運用,另有其獨特的見解。
「它們用靈氣催動各種各樣的符篆、靈氣、法器,從而實現不同的功效。
「但是那些都是道家的秘術,少有外傳,我也不太清楚。」
法器?
林旭想到清河山是法然用來裝載自己的道袍,以及那個和尚手中握著的兩對眼睛。
它們會不會就是法器呢?
林旭正想詢問關於法器的信息,哪知道何其勇自己又接著說道,
「不過對於法器,我倒還稍有些了解。
「提到法器,就不得不提及封印物和藏書閣。
「我之前跟你說過,藏書閣是儲存封印物的地方。
「所謂封印物,其實是不歸修管廳管轄的散修的說法,這種說法相比於修管廳所用的藏品,有更加準確地概括性,也就因此成了流傳更廣的稱呼方法。
「藏品共被分為0、1、2、3,這四個等級。
「3級藏品有一定的危險性,可以被使用,但長期使用會影響使用者的狀態。
「2級藏品有極高的危險性,幾乎不能被使用,一旦使用會對使用者,使用者附近其餘人員,以至於世界本身造成影響。
「至於1級和0級藏品,這二類並不通過危險程度來衡量,而是通過它們本身的特性。
「凡是涉及到規則,或是孕育出心智的藏品,都會被歸到1級。
「凡是內部自成一個世界的藏品,就被歸到0級。
「至於法器,則是修管廳內對幾乎沒有危險性的藏品的稱呼方式。
「??散修不稱法器為法器,稱它為4級封印物。
「大多數的法器都在道家手中,而大多數的封印物,則都被收藏在藏書閣內。」
沒想到世界上真有這樣的東西。
「此外,隨著靈氣的修鍊,修者的幽精會一步步變強,強大到一定的程度之後。修者無需積蓄靈氣,而是可以直接控制天地間的靈氣。
「當然,這是傳說中的人物所達到的境界。大部分修者只是能隨著幽精的變強,對天地間靈氣的流動變得敏感。
「就比如說,當有涉及到特殊的事情發生時,足夠強大的修者可以提前感知到它的存在,也就是預知。
「據說,特管局的局長就是靈氣修鍊的大成者。
「他身居一處,卻可以預知到世上所有事情的走向。
「也正因此,他每次處理特殊事件,都能派遣最合適的人選,能使事情達到最好的結果。」
是嗎?
林旭聞言不由得暗自思襯。
清河山事件死了五個人,這樣算是最好的結果嗎?
要不是法然的師祖及時趕到,連他派來的人也要命喪清河山,這算是最合適的人選嗎?
林旭想不明白。
或許事情本來可能落入更危險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