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撲朔迷離

第一十章 撲朔迷離

剁碎喂狗!

聽了這話,劉憐亡魂大冒,面對圍過來的黃巾力士,邊掙扎邊喊:「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況且我等只是送糧而來,何以至此啊!」

「算了,牛角。」一道低沉的聲音從上首傳來。

一直沒說話的張角打斷張牛角,揮手讓進入大廳的黃巾力士退下:「糧食檢查過了嗎?」

張牛角扭頭看看褚燕,見他點頭,回道:「稟大帥,已查驗過,並無異常。」

「既無異常,你去找劉續過來,放他們一起出城去吧。」

張牛角領命而去。

張角看著堂下的劉憐,見他一臉驚魂未定,淡淡道:「盧植遣你來竊取情報的吧。如今空手而回,如何交差?」

「我的任務是換回安平王,情報之事,盧中郎並未強求。」劉憐這一夜被數次驚嚇,知道此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再不敢耍滑頭,只能老老實實回答。

他此時只盼望張牛角趕緊把劉續帶來,然後一走了之。

「盧植想尋探什麼情報?」

「他讓我等弄清城中糧草情況,看看太平軍還能堅持幾日。」

張角以手扶額,另一隻手指著那張詔令:「此詔令送至軍中,盧植反應如何?」

「當天盧中郎便大發雷霆,怒罵朝中奸佞。」

「還有呢?」

「呃……」劉憐看了看張角,咬牙道:「他還說此是大賢良師的計策,故意打擊漢軍士氣,差點直接下令攻城,讓朝廷絕了送糧的念頭。」

「呵,盧子干好小家子氣。」張角輕笑一聲,隨後抬頭盯著劉憐:「帥帳之中的事情,你知道的倒是仔細,彷彿身臨其境一般。」

「大帥,此人在漢軍中地位不低,不如交於燕手中,嚴刑拷打,定能獲得漢軍機密!」褚燕此時出列,指著劉憐道。

「莫打莫打。」劉憐趕忙沖他擺手:「將軍想知道些什麼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這話直接給褚燕整不會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哦,那你說說,漢軍圍城大半個月,有何計劃?」張角看出劉憐這人惜身怕死,輕笑著嚇唬他:「若有一句虛言,定……」

「絕不敢有半句假話!盧中郎正在經縣打造攻城器械,讓我等先來探查城內糧草情況。若糧草不足,則繼續圍困;若充足,等到器械齊備,就發大軍強攻。」

張角看著劉憐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劉憐也鼓足勇氣和他對視。

半晌,張角笑道:「你既如此誠實,也不好讓你空手而回。褚燕,你帶他們二人去營中轉轉,看看咱們的糧草!」

「大帥,這……」

「去吧!」

劉憐現在差不多已經懵了!

從進城開始,詭異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先是那個跟進來的民夫,然後是士仁、鄧茂的尋親大戲,緊接著被張角一眼看穿刺探情報的目的。

如今,怕自己搞不著情報,還讓人帶自己四處看看。

一頭霧水的劉憐抱拳一禮,剛轉過身,就聽旁邊傳來一道聲音:「大帥,我與此人並不相識,進城只為尋人而來!如今在城內尋到鄧家哥哥,願留下做一馬前卒,請大帥恩准!」

「請大帥恩准!」

士仁與鄧茂皆單膝跪地,抱拳向張角請求。

張角揮揮手:「且先隨著去看看,其他回來再說。」

褚燕帶著劉憐二人出了縣衙,剛一出門,就揮拳欲打士仁。

士仁趕忙閃開:「褚燕將軍,

都是自家兄弟,何至於此啊!」

「放屁,誰與你是自家兄弟!」褚燕大怒,欺身上前道:「一幫掃把星,走到哪敗到哪。你等在涿郡大敗還不算完,跑來禍害鄴城,如今又到廣宗,是怕我黃巾大軍,死不盡絕?」

士仁聞聽之後,內心大定。原本他以為是自己漏出什麼破綻,引得褚燕懷疑。如今看來,他只是單純嫌棄自己晦氣。

兩人拆了幾回合,周圍巡哨的黃巾士卒紛紛圍攏上來。

褚燕見人越聚越多,怕自己嫌棄幽州兄弟的事情傳出去,惹大帥生氣,不得不收手道:「今日且先放過你,日後再有機會,見一次打一次!」

他怎麼可能帶倆人去城中尋探?仨人根本沒走遠,就這麼圍著縣衙一直轉圈。劉憐也是無奈,只能隨著他亂轉。

此刻縣衙內,原本被帶出去的那名民夫正跪在堂下。

張角看過那封密信,隨手燒掉,臉上烏雲密布,不發一詞。

此時張牛角帶著劉續回到大堂:「稟大帥,劉續已經帶到。」

劉續是個矮胖的中年人,雖被賊兵俘虜幾個月,仍舊衣著光鮮,面色紅潤。張角並沒有看他,而是抬頭問那民夫:「與你同來的那二人你可認得?」

「回大賢良師。瘦弱的那人認得;那個魁梧的漢子,沒什麼印象。」

「哦?」張角聞聽此話,看向鄧茂。

鄧茂大急,上前質問那民夫:「我那兄弟說他從安平開始,一路押車而來,你怎會不認得?」

「回將軍話,確實不認得。安平出發的民夫有數百人,大多數某都不認識。」

鄧茂還要解釋,張角揮手止住了他,繼續發問:「那個瘦削的,說自己叫毛寧,幽州涿郡人,你可知曉?」

「某不知他的姓名,只知道他與崔均相熟,且聽過他稱呼盧植為盧師。」

「盧子乾的學生么。」張角喃喃道,還欲詢問,忽然覺得天旋地轉,歪身便要倒下。一邊的侍從眼疾手快,立刻過來扶住他,從懷中取出一粒丹藥,喂張角服下。

堂下眾將皆是一臉憂色。

盞茶時間,張角緩過神來,令侍從退下。他舉起那張詔令,扔給劉續譏諷道:「安平王,還真是簡在帝心啊。朝中大臣皆恨不得你死,倒是那劉宏全力施救!」

劉續撿起詔書,看了半晌,失魂落魄道:「為何如此,為何如此啊!僅僅數月,他們就忘了當初的盟誓了嗎?」

「肉食者卑鄙,劉宏黨錮一開,他們的目的就已經達到。」張角亦有些失神:「如今看來,我太平道已成棄子,天下人皆望殺之而後快。」

另一頭,褚燕帶著倆人轉了十幾圈,然後回縣衙交令。

劉憐見大堂之上,多了一個身著錦衣的富態中年人,料想此人便是劉續,內心更是沉重。

自己怕是卷進了一個了不得的漩渦之中!

張角低頭修書一封,用布兜紮好:「我這有一回信,你交於盧子干。」

劉憐接過布兜,不等說話,就被一黃巾頭領帶著,與安平王劉續一道送出城去,士仁則是選擇留在城內。

張角看看士仁,笑著對鄧茂說:「今天你兄弟二人團聚,可喜可賀,想必有說不完的話。且先退下,歇息去吧。」

鄧茂帶著士仁抱拳行禮,然後退出大堂。

褚燕看著二人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齒:「大帥,此二人必定有詐,留在城中,恐有災禍,不如趁早殺之!」

「那鄧茂乃幽州副渠帥,數年之前便與程遠志到冀州學習太平經,如何能是姦細?」張牛角一直視褚燕為子侄,見他孟浪,不由出言呵斥:「莫要胡言亂語,還不退下!」

「鄧茂自是忠心,那士仁未必。」張角眯著眼睛,在桌案后淡淡道:「姦細也無妨,只要好好謀划,城破之日,此人便是你等生路。」

「大帥何出此言?我太平道兵強馬壯,眾志成城,何懼他盧植!」眾頭領聞言皆是不忿。

張角默然無語,揮退眾人,獨自在堂中呆坐良久,忽然低聲呢喃道:「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

劉憐此刻心亂如麻,今夜有太多的事他想不通。進城的時候三個人,如今士仁與那民夫皆陷入城中,只剩自己帶著劉續出城。

他回頭看了看那黑漆漆的城樓,按捺不住內心的疑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沉默著往漢軍大營走去。

安平王劉續是個矮胖子,走路不快,見劉憐不理他,且與他越拉越遠,不由嗔怒:「混賬東西,竟敢走在本王前頭,無視本王!」

劉憐這才想起身邊還有個人,趕忙跑到劉續身邊道:「安平王息怒,小人只是想先回大營,叫輛車來,載您回去。」

劉續根本不信他的鬼話,把手一勾叫道:「本王不想坐車,你來背本王回去!」

劉憐打量了一下劉續的體型:這特么活脫脫一個水缸啊!不由有些心怯,但是看著安平王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只得咬咬牙說道:「既如此,小人孟浪了!」

幸虧劉續個子矮,要不然劉憐還真背不動他。就這樣一個背著一個,倆人搖搖晃晃走進了漢軍大營。

見劉憐背得艱難,一路上不少士卒想換過他,都被劉續拒絕,理由是這樣晃著舒服。

盧植一干人等自劉憐送糧進城,便一直聚在中軍大帳,此刻聽到有士卒傳報安平王歸來,就一起出來迎接。

劉續見了大帥盧植,自是不好再擺譜。他從劉憐背上跳下來,無視那已經累到癱倒在地的人肉坐騎,徑直上前與盧植會面。

盧植與宗員見了劉續,不敢怠慢,倆人躬身行禮,隨後簇擁著他進了中軍大帳。

等三位大佬一消失,早就在一旁按捺不住的劉備立刻沖了上來,扶起倒在地上的劉憐喚道:「德然,何至於此?」

劉憐經過一夜的波折,眼下終於見到親人,不由眼含熱淚:「大哥,一言難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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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兄劉玄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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