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朱瞻墉就藩?(2合1)

第四十一章 朱瞻墉就藩?(2合1)

朱瞻墉決定去解府看看。

出了午門,沿著長安大街來到解府,府門水泄不通皆是儒生的身影,好像這不是什麼私人府邸而是座學院。

府外儒生們在排隊遞上拜帖和束脩之禮。

而府門裡頭,原本寬敞的前苑已變成儒生們談經論道之地,矮几遍地,儒生們席地而坐,那些模樣看似正在讀書。

真變成書院了……

洪武年間,老朱殺貪官太多,以至於許多大儒躲在山林之中不敢出來為官,而元朝末年中斷科舉,導致文脈傳承斷層。

以至於永樂初年,儒學並不興盛,百姓是嗜佛的。

朱瞻墉拉住旁邊的儒生:「爾等在此讀什麼?」

那儒生笑道:「解公之作,在下從福州府入京,本是要趕考,讀到解公近日所出及辨物之學,拜讀之下,耳目一新。」

這辯物之學。

看起來像心學,卻又有不同,不過王陽明的心學也是從理學衍生出來,解縉為儒學大成者,相似也不奇怪。

這回解縉可真天下聞名了。

要知道,若按照原本的歷史軌跡,解縉大抵要被流放離京,被召回京城后也不受重用,被凍死於雪地之中。

用了百家之鳴后,陷入死局的解縉人生格局已然徹底改變。

朱瞻墉來到后苑。

上次他讓瓊鼻小千金人前顯聖,桃園詩會轟動一片,她應當會懷念那種感覺。

此刻解府後苑。

解霖杏眸浮腫,橘紅色裙擺,顯出瓊鼻小千金的精緻和靈動。

「小姐…小姐,瞻墉殿下來了……」

解霖聽見這話,蹭一下就站起來。

「哼,他還敢來找我,在哪裡,帶我去見他。」

「啊,小姐你還要見他啊?」

「我要當面問問,是不是真的只有半首。」

解霖上次在桃園,本已驚艷眾人,可桃花庵歌原詩太長,朱瞻墉只給了他半首,害她當眾出了丑。

朱瞻墉瞧見,她雙手掐著腰,像只艷麗小䴉鳥的瓊鼻小千金款款過來,心說這氣色……不是挺好的嗎?

她以微不可查的力道輕哼一聲:「殿下怎麼來了?」

很氣,但是還是要給朱瞻墉行禮,但朱瞻墉已從撅起的梨渦中,看出她不滿。

「我聽說解姑娘哭了。」

哼,人家當她是最好的朋友,她怎麼能把人家的秘密說出來嘛。

解霖微微勾著小嘴,現在不想問那首詩歌了,只想轉身回閨房去,可又覺得這樣敗退不甘心。

「哼……我以後不會再哭了。」

她說完,好看的纖纖細手提著裙擺,往庭院走去。

「解姑娘難道不想一雪前恥嗎?」

解霖走了幾步,停了下來。

朱瞻墉笑了:「其實,我還有一首詩,這次是完整的,一定能幫解姑娘一雪前恥。」

「什…什麽詩?」

朱瞻墉笑而不語。

瓊鼻小千金回到朱瞻墉面前,小聲又誠懇:「好啦好啦,我承認剛才是生你的氣了……誰讓你只告訴人家半首。」

「我只記得半首,並非有意為難解姑娘,這次肯定是完整的。」朱瞻墉覺得有必要解釋清楚。

「那你說吧。」

朱瞻墉不是矯揉造作,有些詩念起來,的確和此情此景有關,走到繁花錦簇的庭院里,轉身就念了一首詩。

明初多流行小說,這首詩說不上多驚艷,但拿去詩會也能小出風頭了,

畢竟解縉等大儒不會去。

朱瞻墉念完問:「解姑娘,我誠意如何?這次可真是完整的。」

「還不錯……」

話雖是如此,可聲音里卻透著,我很想要。

朱瞻墉是很大方的人,儘快對方剛才風風火火跑來問罪,自己還是免費給她了,沒要任何報酬。

朱瞻墉熱心提示:「吟這首詩,需在奼紫嫣紅之景緻中,那樣的意境,會有加分的效果,期待解姑娘能報仇雪恨。」

「嗯!」解霖點頭。

是個沒有隔夜仇的姑娘。

她好像忘記了,是來找我報仇的……朱瞻墉暗自腹誹一句,道:「那我就先告辭了。」

回到皇宮。

在左順門,朱瞻墉瞧見御前太監王喜,步子匆匆往十二監而去:「宮裡有事嗎?」

本來已經走過左順門,見是朱瞻墉。

那王喜又折返回來見禮,笑道:「解大人陞官了!奴婢還未見過,從詔獄出來還能陞官的,陛下鴻恩,敕封解大人兼任戶部尚書,品軼二品,食俸月六十石。」

看來皇祖已經知道解縉的學問。

永樂時,雖然有內閣大學士但品軼都不高,只有正五品,後來兼任六部的尚書,品軼才提高上去。

朱瞻墉卻是沒想到。

隨手用掉的國祚氣運點,竟讓解縉陞官了。

回到那座偏殿。

還有待謄抄的歷代農事,皇祖最重視文獻大成,雖然他從京城來已初步站穩腳跟,但仍有許多無法預測之事。

答應了便會編修完,更遑論此事大功一件。

不過朱瞻墉卻不打算再整理,讓老朱在洪武完成,他去狩場取。

張輗期盼狩獵許久了,興奮地問:

「殿下,這次我們狩什麽?」

侯二代們壓抑很久,再不充值,好像會消退他們對我的忠誠。

朱瞻墉淺思片刻后,道:「這次野豬吧,禁獵期過了,現在能打大型的獵物,把陳昭他們都叫來吧。」

張輗興奮跑去。

聽說要打野豬,陳昭他們都帶了最好的裝備,富昌伯的兒子房通達,還牽來了一條狂吠不知黑犬。

朱瞻墉問:「怎麼把狗牽來了?」

「俺聽張輗說,今天打野豬,就把狗牽來了啊……殿下你不知道,野豬可會跑了,今天找野豬的任務就讓俺來吧。」房通達拍著胸脯。

陳昭幾人不覺技癢,想今天打一頭大野豬,在長安大街上遊行一圈。

「那行,走吧。」朱瞻墉苦笑起來。

侯二代狩獵小隊向東苑進發,輕車路熟,到了東苑入口不必朱瞻墉吩咐,由於野豬皮糙肉厚,今天他們打算合獵。

太祖要給我什麼?

朱瞻墉正疑惑,便見一輛馬車貨物趕來,那人看似文官儒生,他從未見過此人。

打開,翻閱,是記錄西周至元的農事。

「這些農籍,涵蓋稻種,稻宜,麥,菽,麻,水利等耕作,乃洪武二十六年,高皇帝秘密命人所修,草民任昭新,乃前禮部尚書任亨泰的長子。」那儒生自道身份。

想必太祖聽到他抱怨,命人修撰的,值得一提的是,明以前除蟲鼠的農藥,竟是砒霜,將砒霜泡在種子里。

朱瞻墉翻閱幾卷,字跡清晰工整,能直接入庫的質量,看模樣認真編修過。

手從毛筆字中解放出來。

還能上交邀功。

而就在這時,張輗騎著快馬奔襲過來。

「殿下……不好…有人想搶狩場……」

「是誰?」朱瞻墉問。

張輗道:「趙王,雖然那個傢伙戴著面具,但是他的隨從沒戴。」

三皇叔?

估計被皇祖揍的不敢見人了,那日被留在奉天殿中,聽說三皇叔離開時,像黃花大閨女羞與見人。

陳昭他們幾個也來了。

「殿下……俺都快狩到野豬了,不能空手回去啊,俺還帶了弩來,要不偷偷給他來一發?」房通達拿出作弊工具。

陳昭立即鄙視:「入你娘的,房通達,老子就說你最近怎麼射藝大漲,合著是拔下弩箭,再插上弓箭。」

武康伯家公子徐楨聲音憤然:「殿下,怎麼辦?」

「咱們好不容易狩一次,趙王又如何,不能讓他!」張輗大叫著。

朱瞻墉悻悻道:「走吧,下次我們再來。」

張輗等人聽完就炸毛了,他們可不是懂得忍讓的人,由於父輩的關係,也知曉太子和趙王的關係。

「殿下,你要是不敢揍他,俺來……」

「假裝不認識他。」

「對,他戴著面具,咱們沒認出來很正常的吧?」

朱瞻墉卻拿出老大的氣勢,讓他們走了。

他不怕朱高燧,狩場也能滿混過去,但出宮跑來打獵,怎麼說都理虧,而且,有可能狩場會被皇室徵用,不見朱高燧是最明智的選擇。

張輗等人見朱瞻墉發話,雖然心裡很不爽,但還是乖乖地跟著朱瞻墉離開了。

朱瞻墉從狩場東面下山,繞道離開。

另一頭。

被勒令湊足二十萬兩紋銀。

朱高燧太憋屈,想出來打獵散心,本想命人找個野狩的山林,無意中尋到這處狩場,乍看和尋常山林無區別。

潺潺的溪水長流,汨汨的清泉不分冬夏,雁、雉、野鴨、山雞啼於林間,獐、鹿、狐、兔成群結隊,儼然一片江南景緻。

不奇怪。

京城乃天下首富之地,豪紳莊園大的嚇死人,如同漢王府,那是百姓想象不到的奢華。

只要不侵佔百姓土地,朝廷不管士紳做什麼。

朱高燧有把狩場買下的想法,可傳到他父皇耳中,恐怕會徹查他銀子的來路,得不償失。

「絲綢賣出去了嗎?」

「趙王殿下,採買的絲綢太多了,京城本就不缺絲綢,如若不然借漢王殿下的銀兩,等送到茶馬易市交易后,再還給漢王殿下。」屬官小聲出主意。

朱高燧冷哼一聲:「這些都是用軍餉買的,父皇能讓本王送去北平?降兩萬兩出售,這兩萬兩,用本王的銀兩補上,入他娘的!心疼死本王了!」

「王爺,我們就這樣回京城?」

「當然不會!」

朱高燧給至親至愛的侄兒準備了一份大禮。

幾天過後,含淚賣完二十萬兩絲綢,待臉上浮腫消退一些,朱高燧終於進宮,來到文淵閣。

此刻文淵閣中,陪同在朱棣身後,有朱高熾,解縉,吳中,張輔和丘福,聽聞農事已完全編成,不敢置信,特意來看。

「皇祖,上回孫臣修撰了稻種,現在麥、菽、粱、麻的耕種之法,時令,蟲害也全編修出來了。」朱瞻墉道。

朱棣翻看幾本典冊。

他給朱高熾三年,但如今一年下來,最重要的農事就編修完成了,地方百姓亟需這樣的典冊。

其實,永樂大典編修很快,只是需一遍遍修訂,最終才定稿,才耗費六年。

朱棣合上冊本,疑惑抬頭:「你編修的?」

這也太快了。

解縉幾人也面面相覷,需知一天寫上五千字便算多了,往往徹夜勤耕不輟,官員才能寫出一篇萬言疏奏。

「不是,孫臣補足了文淵閣的空缺之處,唐、漢、宋有工部司農官修撰,孫臣只是補上先秦、元、明的,整合成一冊。」朱瞻墉坦誠,查漏補缺花費幾日功夫。

朱棣側頭看向朱高熾:「此事辦的不錯。」

吳中長鬆一口氣,文淵閣繕書官聽到也是同樣的心情。

朱瞻墉對著朱棣道:「那孫臣告退了。」

朱棣點點頭,朱瞻墉在百官的目光下退出文淵閣。

朱高燧神色複雜。

這幾日在狩場狩獵得很盡興,獵了大半花鹿,終於收拾起晦暗的心情,心思變得清晰起來:

「父皇,百姓不曉得耕種的時令,以致收成不足抵納稅賦,饑民流竄,兒臣聽河南百姓舊租未了,新債又添,無奈之下,只好賣黃犢,甚至賣兒……如此,天下亟需推農令!如何推?自然需勸農書來教化百姓,瞻墉竟編撰出農事,這小子油滑得很,將來有出息。」

朱高燧躬身,繼續道:「不如封瞻墉為郡王,治理河南?」

吳中愣住了。

雖然猜到朱高燧不甘離開京城,-可替朱瞻墉請封,卻是他萬萬沒想到的,無從挑剔,人家給你請賞總不能說人家有壞心思吧?

可問題出就出在這裡,若朱瞻墉是真封了河南郡王,就要離京去就封。

朱高燧躬身:「父皇,河南百姓肥沃之田,一年只種一季稻苗,很少有人種麥,卻地方廣袤,在山鄉陸地,豈不是還能種麥、豆、桑、麻,百姓勤勞有餘,不肯空閑,卻不懂治田,兒臣也看不過去了,瞻墉能修撰農事典冊,河南正需要這樣的人治理啊!」

瞻墉還這般小,老二幾十歲的人了,還賴在京城呢,他娘的,怎麼也輪不到瞻墉頭上。

「父皇……」

朱高熾正欲說話,卻被旁邊的吳中拉了拉袖子。

疏奏上屢屢傳來,河南不是旱災便是蟲災,朱高燧所言俱是事實,主要是黃河常泛濫,元末時朝廷曾組織百姓疏通黃河,河沒疏浚,卻逼反了天下百姓。

此後,朱元璋和朱棣也不敢輕言疏浚黃河。

屢屢被淹。

流民難戶日積月累,也漸漸多了起來。

此時,需一人站出來替朱瞻墉說話。

「臣竊以為,河南百姓根結不在於此,陛下也知曉,凡豐收之際便是黃河泛濫之時,旱入澇出,河水灌田,縱然是派瞻墉殿下去,也無濟於事。」聲音清朗。

眾人循聲望去。

發現說話的人,是英國公張輔,張輔躬身:「臣雖不治郡縣,可聽手下的將領說起過那裡,朝廷以百姓為根本,百姓又以糧食為性命,關鍵不在於瞻墉殿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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