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你就是真蠟王子(2合1)

第四十七章 你就是真蠟王子(2合1)

紫禁城,奉天殿。

隨著登階的腳步聲,面色沉穩的朱棣坐上高位,目光掃掠過精神矍鑠的群臣后,空曠巍麗的大殿中迴響起渾厚見禮聲。

老宦官傳唱。

鄭和盛裝進入大殿中,跪下大聲:「臣不負厚望,此行西洋抵達占城,滿加剌,蘇門答臘,錫蘭山,小葛蘭,柯枝……古里,在蘇門答臘時,臣嘗試繼續往南行駛,發現往南是一片沒有盡頭的汪洋,臣所帶乾糧不足,行了七日便返航,在蘇門答臘補足輜重后,返回天朝。」

鄭和第一次下西洋,是不會在蘇門答臘往南行駛的,朱瞻墉改了大船,使得船能出深海,鄭和也是想確認,才如此嘗試。

他繼續稟報:「臣見了諸國的國王,昭彰陛下聖恩,賜給他們天朝的賞賜,並將使臣帶回大明,覲見陛下!」

他發現陛下面色舒暢,但舒暢目光中又帶著一絲隱憂。

鄭和還不知。

京城絲價因他回來,發生了一輪怎樣的變化,此刻,一直關心坊間絲價的鄭賜站出來,沉聲道:「陛下,京城的絲價穩住了。」

「穩住了?」朱棣愕然看過去,彷彿三日沒看邸報。

「嗯!」鄭賜示意宦官拿上來,禮部掌管禮樂,對服飾很看重,拿過今日早朝帶進宮的兩匹絲綢,一匹天青色,一匹象牙白。

朱瞻墉不知曉,這兩種顏色出現於明中還是明后,但明初無如此絢麗的顏色。

朱棣不喜歡奢侈,但只一眼,就被象牙白絲綢吸引住了,皇后看見肯定喜歡。

文官們則是看向天青色,可以用來做儒裳。

「這是京城近日流傳出的新絲綢,不知是誰調配的?經此一物,京城近日絲綢價錢,漲了一兩銀子。」鄭賜稟報。

朱高熾猛然想到朱瞻墉。

……………

朱瞻墉回到皇宮。

壹貳叄肆伍陸原原本本目睹這一幕。

老朱不懂經濟,可他不傻,只是眼見受限於歷史的格局,此刻從朱瞻墉身上體會,不必那些文官提醒,他就能從一匹絲綢溯源每個環節的利害關係。

絲綢商,生絲商,絲農,朝廷,幾分紋銀如何在絲商手中變成十幾兩銀子,老朱很生氣,彷彿他便是那個絲農。

更遑論,還不是大明的商人。

壹:「這些番商,還是賺許多銀兩!」

朱瞻墉決定疏通老朱,不然夠老爺子氣幾天了:「太祖,孫臣恐怕做不到不讓番商賺銀兩,況且,他們賺的也是番國王室貴族的銀兩。」

不讓番商賺銀兩?

他們就不會倒賣絲綢,對大明反而得不償失,朱瞻墉無法讓絲綢賣出海外的價錢,讓百姓不被壓價已是盡頭,想在番商身上賺回這筆銀子?

大抵需等到大明戰船,在西洋千帆過境。

叄也做過買賣。

叄:「呵,一月之後,他們尋真蠟王子,只怕恨不能把你梟首。」

朱瞻墉:「不會,他們只會想著如何把手中的絲綢賣出,待那時,番商已經隨鄭和離開大明了。」

這次多虧肆的天工造物。

就當他準備潤物無聲讚美肆時,肆急切嗓音響起:「有件事我想請教各位?」

使用天工造物最多,對於肆的事,朱瞻墉還是上心的。

「肆你說?」朱瞻墉道。

肆嗓音刻不容緩:「在下已經趕至京城,可聽聞,那抗金將軍,已被下獄,如今在下還未見到聖上,打點了官員許多銀兩,

卻無人肯引見呀??」

在座眾人中,只有朱瞻墉清楚肆的處境,甚至比肆自己更清楚,崇禎雖殺了魏忠賢,但魏忠賢的餘黨仍佔據朝中,君臣離心,為何讓你見?

因為朱瞻墉的緣故,老朱對肆的關係極好,於是憤慨的嗓音傳來。

壹:「這些狗官,只曉得收銀兩!」

叄的思路很符合他所在朝代的特點。

叄:「可否用美人計?送一個美艷秀色的女子,讓她籠絡這些大臣,替你傳話?」

想法是好的,但來不及了……

此時的陸說出越王勾踐送美女給夫差的軼事,贊同叄的主意,至於貳和伍,似乎並不擅長如何覲見皇帝這種話題。

朱瞻墉輕嘆一口氣,看來只有他能給肆出主意了,崇禎身邊有個宦官,名王承恩,他一定會替肆引薦崇禎。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是相互的。

若他不幫肆,肆下次也不會痛快把天工造物借給他,更遑論,肆從來沒推諉過。

朱瞻墉說:「皇帝身邊必然有寵幸的人。」

肆有點明白但又不全然明白,問:「瞻墉你是說?」

朱瞻墉說:「若文官不成,便找宦官,打聽皇帝身邊最寵幸的太監是誰,西直門每日有出宮採買的太監,切忌,不能說是想見皇帝,免得引人懷疑,就說初來京城營商,想認識認識宮裡的大人物。」

崇禎寵幸的太監只有一個,王承恩,只要是太監都知道。

肆這回懂了:「瞻墉多謝了!」

啊……肆你太客氣了,朱瞻墉用「我們都是一家人」的語氣說道:「若不成,你再來找我。」

老朱暗嘆,咱這太孫比泥鰍滑……

………

崇禎三年,七月。

京城長安大街,一座客人來往的酒樓中,坐在角落的儒生悄然睜開眼眸,彷彿早已想好接下來做什麽,匆匆往西直門走去。

焦急等了一個時辰。

才瞧見三個小宦官趕著馬車,不徐不緩,朝西直門而來,肆連忙堆起笑容:「公公留步,小人是從江南來的行商。」

那趕馬小太監正想大喝驅趕,卻瞧見,對方迎面便是十兩銀子遞過來:「說吧想求咱辦什麼?」

肆按朱瞻墉說的,說道:「小人想打聽,如今陛下身邊寵幸的人是誰?」

「嗯?」

肆連忙道:「唉,如今遼東的局勢公公也清楚,天下人心惶惶,做買賣的誰不怕巧取豪奪?小人就是想儘快找個靠山!」

那小太監眸中警惕悄然散去:「若說陛下寵信,非王公公莫屬。」

「還請公公通傳一聲,見與不見,這些都是公公的。」肆很潤地遞過錢囊,裡頭有上百兩。

小太監滿意地駕車離去。

直到兩天後。

王承恩是崇禎的肱骨心腹,自魏忠賢被除掉,崇禎召回各地鎮守太監,王承恩助其剪除魏忠賢的黨羽。

王承恩正忙著幫崇禎批紅,卻聽端茶進來的小太監怯生道:「爺,前些日子奴婢出宮採辦,有個江南來的士紳打聽爺。」

「他說了什麼?」

「想見爺。」

王承恩摸著下巴,似是陷入沉思,陛下正為遼東的軍餉發愁,士紳?他當下便有了主意。

第56章

王承恩見了肆,卻聽到了不一樣的事。

此人並非想巴結他。

王承恩也拿不定主意,決定稟報崇禎,由崇禎自行決定。

奉天殿,

崇禎皇帝朱由檢如同賢君端坐在御案前,他每天雞鳴便起身,到了夜裡亥時還不睡,從未懈怠批閱疏奏,空暇就學習儒家經籍,熬更守夜,試圖挽救大明的危機,十九歲便流露出成人的勤敏。

「陛下,有個商人從江南挾糧而來,欲資九邊軍餉,懇請覲見陛下。」王承恩對著朱由檢小聲道。

朱由檢抬起頭。

「此人曾在崇禎元年,參加朝廷會試,落榜后遂絕科舉之念,在江南做起了買賣,奴婢覺得是個清直的人,陛下想召見他嗎?」王承恩問。

濁世將至,天下湧現方正之士,不願做亡國之民,崇禎心中感嘆:「他叫什麼?」

「宋應星。」

宋應星跟隨宦官進午門,穿過金水橋,至於見到皇帝,朱瞻墉教過他怎麼才能救出袁崇煥。

踏入奉天殿,見禮,緩緩地抬頭。

「學生聽,金賊接連攻破永平、遵化,陛下詔天下勤王,捐資濟響,所以學生裹糧前來。」

下詔后響應寥寥,崇禎皇帝疑惑:「你為何願意捐糧?」

「若金軍破了京城,學生就是亡國之民,學生的田地,家產和妻兒,都歸金人所用,自大明開朝以來,漢人和金人衝突不斷,學生不相信,金人會善待我等亡國之民。」宋應星在朱瞻墉身上學到了些,他原本並不擅長談鋒。

崇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生拘介之士!不知先生裹挾多少軍餉入京?」

「學生有個請求,請陛下赦免袁崇煥。」宋應星說出此行目的。

「朕已下令處死他了!」

崇禎目光閃爍,袁崇煥先斬後奏殺了毛文龍,又擅自與金賊議和,朝中紛紛彈劾袁崇煥和金賊有勾結。

「袁將軍本在寧遠,可聽后金大汗皇太極率領數十萬大軍,突破大安口長城關隘后,星夜兼程,率大軍援救京師,敢問陛下,若袁將軍真投靠後金,為何要回來援救?」宋應星道。

崇禎愣住了。

他發現自己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若袁將軍被處死,得益的是金軍!」

宋應星大聲起來,道:「學生是來向陛下獻策的!」

「聽到袁將軍死訊,皇太極定然會率兵進攻京師,陛下不如將計就計,於獄中處死袁將軍,趁機抓住通風報信的人,再暗中派袁將軍阻擊皇太極的大軍,若真沒有通風報信的人,再處死袁將軍也不遲。」

崇禎眼神動搖。

「此事也不難,那通風報信的人,定然在勸諫陛下處死袁將軍的人當中!」宋應星篤定,在牢中秘密處死,消息要經人通傳,皇太極才會知道。

崇禎深吸一口氣,大明進入小冰河期,糧食欠收,各地鬧災荒揭竿而起,各自為戰,朝廷內還有魏黨餘孽,遼東又不斷催促軍餉,內憂外患,這些政務等他處置,他實在沒有心思琢磨其中的利害,此刻幡然清醒過來。

「傳朕旨意,給袁崇煥賜一壺酒!」

…………

如今,是永樂五年。

宋應星此刻化身為肆。

若沒見過朱瞻墉,他或許會隱居在江南,過上搗鼓搗鼓工藝的生活,可自從見過朱瞻墉的一系列操作后,他覺得大丈夫可以有另一種選擇。

而此刻,朱瞻墉也察覺到肆在明末上線了。

朱瞻墉問:「肆你解決了嗎?」

肆由衷道:「陛下已秘密處死袁將軍,只待那細作給金人通風報信,就能抓出奸臣,在下興許能不當亡國奴!」

太祖和貳叄伍陸不在明末,很難體會他的心情。

明末到處都是火。

若沒有驚天大掛很難扭轉局勢,因為事情並非一件接著一件,而是同時發生。

小冰河期致使天下鬧災荒。

等這邊派人去平定叛亂,那邊金軍就攻城門了,缺糧、魏黨餘孽同時在醞釀,稍不留神,便釀成大亂。

崇禎三年,希望肆還有時間吧。

朱瞻墉問:「你招募的鄉勇護衛如何了?朝廷雖然嚴禁,-但可以收治有壯丁的農戶,作為莊子的佃戶,一旦遇上兵兆,這些人皆可為兵!」

老朱聽后不禁點頭,當初郭子興恰是聚集田戶中的青壯,這些人農忙時能耕地,戰時可為兵,還能避免朝廷清查。

壹:「咱太孫說得不錯!」

祖孫二人給他指點。

肆彷彿腦子上開了一個新的大門。

叄也開口:「若手中錢糧足夠,可以鑄造鐵器了,若真等到戰時,價錢不可同日而沽,何況還難以獲得!」

朱瞻墉收斂了心神。

你們這群幹啥啥不行,武裝第一名的傢伙……朱瞻墉心裡吐槽幾句,便想起京城的絲價,時間走過大半個月。

能賣多少絲綢?

絲商們發瘋似的,往湖州、杭州、蘇州的鄉下跑,田野上,成片的桑林,光禿禿的無葉枝條,一連走訪幾戶人家,居然都賣沒了。

朱瞻墉承攬了京城的絲農,生絲還算充裕。

「殿下要番人護衛做什麽?」甫一出大門,吳中就把朱瞻墉拐到角落,而後笑眯眯看著他。

「出事了?」朱瞻墉問。

「阜安絲坊和蘇杭兩家絲坊,狀告到應天府衙門,說有個真蠟王子訂了他們的絲綢。」吳中眼神彷彿在說,別裝了,你就是真蠟王子。

應天府府尹顧佐,也痛惡這些潑皮奸商,將他們趕出去。

「二叔也賣了許多絲綢,然否?」朱瞻墉反問。

「漢王在京城有許多皇店和莊子,陛下對他賞賜頗為豐厚,這個自然!」吳中四下瞥了眼,小聲對朱瞻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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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永樂撫養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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