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不知

葉昊然撓撓頭，「黃先生今天沒有值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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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先生是淮琉縣的巡邏者，每日要處理是事務可謂極多。

上要彙報事務給華盟，下要探訪民意，維持治安。

雖說巡邏隊人數也不少，但架不住淮琉縣大啊，而且一旦手底下出了什麼差錯，作為總負責人的巡邏者是第一個要被算賬的。

兩頭忙，兩頭難。

不過說來也奇怪，淮琉縣那麼大一個地方，雖說綠柳巷佔地面積較大，但是黃先生也不至於總是出沒在綠柳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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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看透了葉昊然的想法，黃先生莞爾一笑道：「事務繁多，但忙裡偷閒還是可以的。」

遲疑了了一下，旋即又開口：「綠柳巷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好多故人都住在這邊呢。」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能再多看幾眼故人好友，也是一種樂趣吧。」

「額，黃先生不是縣上的人嗎？」

按照華盟的規定，巡邏者大多會返回家鄉就任崗位，畢竟，當地人才會了解當地人。

而且，自他有記憶起，就認識黃先生，當初還是他請楊院長將自己領回孤兒院，這些年來，也時常去孤兒院探望孩子們。

看了眼葉昊然，黃先生失笑道，「自然不是，誰規定巡邏者一定得是本地人了？」

葉昊然一想，確實如此，好像只是大多數情況下，巡邏者會被指派到自己的家鄉。

旋即又問道：「那黃先生是哪裡人啊？」

「我啊？我也不清楚呢。」

「啊？怎麼會呢？」

望向葉昊然，黃先生洒然一笑，又望向天空，悠悠道：「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走到哪裡哪裡就是我家，無根之萍吧。」

「那先生您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這個啊，是某一天，被某人找上門，嗯…............…當了個便宜師弟吧，然後就開始修行異能，其中曲折，不足道也。」

「黃先生都是巡邏者了，那您那個師傅一定很厲害吧？」

「師傅？我可沒見過師傅……算了，反正就是某人又當師傅又當師兄吧。」

「那您的師兄也是巡邏者嗎？」

「他啊，啥也不是吧，每天看起來閑雲野鶴，其實最累的就是他了，算了，還是不要在背後評論他了，這人有時候會比較小心眼。」

「這裡就咱倆，他不會知道吧？」

黃先生眯起雙眼，會心一笑。

「那好吧，但是黃先生都這麼厲害了，那您的師兄一定也很厲害！」

黃先生看了眼葉昊然。

好小子，會說話。

抬頭望向天空，夜色捲成一幅幕布。

在幕布上，跳動著五顏六色的燈光，它們像小精靈在跳舞，跳進了每個人的家裡，給被黑夜籠罩了的人一份溫暖。

沉默了片刻，視線從那些閃爍著光芒的星星上收回，黃先生望向葉昊然，微笑道：「昊然，以後打算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遲疑了片刻，葉昊然開口道：「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那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呢？」

聞言，扭頭與其對視，望著黃先生那深邃的目光，不願意撒謊，葉昊然陷入了沉默。

黃先生也不勉強，站起身來，雙手抱胸，看著萬家燈火閃耀。

不明亮的光芒，卻能夠指引晚歸人行進的方向，有了盼頭。

走上天橋頂端，雙手握住扶手，略微低頭，看著那條小河。

那一彎明月，倒映在平靜的河面上，美麗極了。

「少年郎，記住，米養百人。」

「什麼？」

「沒什麼」

「黃先生，我不太懂。」

「自己去悟吧。」

「…......……」

「最近得了一樣東西，對我沒什麼用，送你了。」

愕然地望著黃先生，只見黃先生手中，有著一串項鏈。

那串銀色的項鏈，鑲嵌著一顆黑色不規則的黑色石塊。

看出了少年的猶豫，黃先生解釋道：「這串項鏈是無主之物，也不是什麼名貴物品，收著吧。」

伸手接了過來，葉昊然摩挲著中間的那塊黑色小石頭，不知是否為錯覺，剛剛手指劃過黑色石塊的瞬間，有著一道光芒一閃即逝。

望著這一人一物，黃先生微微點頭。

「將他帶上脖子上，切記，不要把他摘下來。」

「洗澡也不行嗎？」

「不行。」

「……........…」

最終，黃先生無奈，只得編了個蹩腳的理由，忽悠葉昊然收下了這條項鏈。

雙方揮手告別，站在天橋台階上，目送著葉昊然的離去，黃先生輕吐了一口氣，再度坐了下來。

..................

不一會兒，一道略有些不滿的聲音在響起：「為什麼不把項鏈給我？」

「之前便說過了，他比你適合。」

「等他成長起來，又要多久時間？如今我們還等的了嗎？」

眯起雙眼，面容古樸的黃先生站起身，淡然道：「境界要是有用，我們還會在這發愁嗎？」

過了很久，那道聲音懊惱道：「你這樣做，值得嗎？」

黃先生漠然，並未回復。

那人也不追問，留下一聲悠久的嘆息聲，便不再出聲。

.................

把玩著脖頸上的項鏈，葉昊然走在街上。

夜幕降臨，老人們都已經將自家孩子叫回來吃飯。

路過某一戶人家，一位面容慈祥的婦女，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在了旁邊的孩子碗中。

孩子似乎是在慪氣，撅著小嘴，雙手把玩著筷子，就是不肯吃飯。

婦女見狀，只得身體前傾，在孩子身邊說了幾句話。

孩子狐疑地看著母親，看到母親用力地點了下頭，孩子咧嘴一笑，拿起了筷子，大口扒飯。

不小心被飯嗆到，婦女連忙為其拍打後背。

一位臉色略有疲憊的男子，大約三十好幾，眼神溫柔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他很羨慕，也很後悔。

.....................

曾幾何時，葉昊然也有這麼一個家，但是在那場事故后，一切都變了。

華盟里，有一個島名為「種子島」，每逢夏季，便會有絡繹不絕的旅客前去賞景。

從電視上看到種子島的山清水秀，熬不住年幼的葉昊然碎碎念，他的父母只得購買機票，一家三口前去遊玩。

去的時候十分順利，玩的也很盡興。

然而意外發生了。

那天的航班，是在下午起飛的，本是炎炎夏日，候機的旅客感受到了一絲寒意。

漸漸地，天色開始變得陰沉，烏雲緩緩出現，有些乘客開始感到不安，但在服務人員的安慰下，逐漸趨於平靜。

小臉貼著座位旁的窗口，葉昊然好奇地看著那密布的烏雲。

葉昊然轉頭望向父親，食指指著窗外，讓父親看看外面，外面好像有一隻很大的手掌。

男人莞爾一笑，只是烏雲罷了，摸了摸葉昊然的頭。

飛機在繼續前進，稚嫩的葉昊然卻始終盯著窗外，那一隻黑雲大手好像是在接近。

突然，那隻大手在葉昊然的驚呼聲中落下，機艙內發出刺耳的警告。

最終，飛機上的只有一個孩子倖存了下來，當人們發現他的時候，一個男子和婦女，正將孩子緊緊地抱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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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萬千，當腳被地上的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石頭絆了一下，葉昊然回過神來。

輕輕嘆了口氣，便不再多想。

聽到悉悉索索的腳步聲，葉昊然抬頭望去。

不遠處，有三人緩緩前行，一男一女一老者。

那名黑衫老者，面無表情，只是跟在兩個年輕人的後面。

相貌英俊的男子，正在和旁邊的女子交談，女子似是有些疲憊，只是不時地點點頭，簡單回應。

而男子也不惱，始終面帶微笑，只是那陰柔的笑容，讓葉昊然有些不喜。

突然，女子抬起頭，看著前方的葉昊然。

葉昊然也看著她。

這一刻，兩人都有種奇異的感覺，彷彿認識對方，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絕不認識對方，有點說不清道不明。

白衫男子面露不愉之色，看著逾矩的葉昊然，輕輕咳嗽一聲，兩人回過神來。

葉昊然尷尬地抹了抹鼻子

女子連忙挽了一下額邊的秀髮，俏臉微紅。

黑衫老者面無表情。

葉昊然抬起手，先向女子打了個招呼，隨後微笑地朝白衫男子點頭示意。

女子歪了下頭，看著那清秀的臉龐，展顏一笑，也朝葉昊然打了個招呼。

望向身邊女子的舉動，曹山澤眼神深處閃過了一道寒芒，隨即收斂了起來，向著葉昊然和善一笑。

看著那名身著單薄衣衫老者，葉昊然敏銳的察覺到對方的不一般，猶豫了片刻，仍是開口道：「老人家，外面天涼，記得多添衣服。」

黑衫老者看了眼葉昊然，並未予以回復。

歆瑤眸光微轉，含笑道：「不好意思，楊爺爺的耳朵不太好，聽不太清你在說什麼，我稍後會轉達給楊爺爺的。」

「沒事沒事。」

旋即又詢問道：「聽口音，姑娘不像本地人吧。」

「嗯，我們是來這邊旅遊的。」

「噢，這樣啊。」

「……」

本欲再開口，可瞧見了那名白衫男子莫名的神色，心中對其的不喜更是加重了許多。

葉昊然打消了自己的念頭。

寒暄了幾句，便打算揮手作別，等下回去還要看小說呢。

「對了，這位先生，還沒有請教你的名字。」

「我叫葉昊然，口十葉，日天昊，當然的然。」

「昊然，昊然。」女子斟酌了片刻，微笑道：「很有魄力的名字，我叫歆瑤。」

猶豫了一下，補充道：「我姓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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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住所，換上睡衣的曹山澤，遞了杯咖啡給趙歆瑤。

「歆瑤，你怎麼看今天那個人？」微眯著眼，曹山澤似是隨意地詢問道。

聞言，歆瑤小抿了一口咖啡，回應道：「還行吧，感覺人還不錯。」

曹山澤神情微變。

不待其開口，坐在沙發上的趙歆瑤，將咖啡輕輕放在桌面上，單手托腮，黛眉微蹙，像是在仔細地思考著什麼。

「我總感覺在哪裡見過他。」

「可這次是你第一次來華盟啊，不應該見過他的。」

「對啊，我也在疑惑著。」

「………」

趙歆瑤驀然看向曹山澤，曹山澤被嚇了一跳。

「我想起來了，我在學校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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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成年的葉昊然，在幾年前就從孤兒院裡面搬了出去，將房間騰出來，孤兒院房間不夠，她想為院長分擔一些壓力。。

他在外面租了一間小房子，位置靠近慈心孤兒院，每月交房租和日常開銷的錢，自然是用葉昊然的獎學金，二者相抵消，還夠他時不時買東西送給孤兒院的弟弟妹妹們。

一棟五層樓高的安置房，五樓位置。

趴在床上葉昊然也是輾轉反側，復盤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

細細一想，發現今天發生的事可真夠多的。

拿錄取通知書給院長看，出門被人訛詐，法然考上了學府，劉耀身體好了很多，花姐莫名其妙就臉色蒼白，奇奇怪怪的黃先生……

隨後想到了某個傢伙。

嗤，你不爽，關我什麼事？

葉昊然撇了撇嘴，不過想到了那個叫歆瑤的女子，心頭微微顫動了一下。

她長得挺好看的啊，而且舉手投足間，又溫柔大方……

不知不覺，嘴角掛上一絲笑意。

呸，葉昊然你在想什麼呢？

扯了扯被子，葉昊然翻滾了一下，看著書桌上一個粉雕玉琢的洋娃娃和旁邊的一個大盒子，裡面有他精心挑選的小零食，想到了某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孩，不禁笑了出來。

帶著困意，沉沉的睡去。

漆黑的房間中，葉昊然脖子上的那條項鏈，居中的黑色石塊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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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便利店前，一個染著奶奶灰發色青年走了進去，四處轉了轉，買了些夜宵就出來了。

撕開包裝袋，將口香糖扔進嘴中，吧唧吧唧的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