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第 110 章
驕灼此刻被蛛絲扯住動彈不得,她看著徐渡一步步朝她靠近,身後的夥計都把頭低了下去,驕灼知道徐渡的心思,她可不想被當成除蟲劑使。
驕灼用力一蹬,人在危機時刻的潛力總是無窮的,蛛絲應聲而斷,這嚇了徐渡一跳,他下意識扣下扳機,打中了驕灼的小腿。
「別動!!」徐渡吼道。
驕灼自然不聽,這裡地勢複雜,她輕身一晃就躲到了石柱后,剛以為自己逃脫了虎口,可那懸魂梯的石門緊緊閉合,顯然是之前有人躲了進去,現在不肯開門。
驕灼還在交涉,便迎面撞上一隻巨大的蜘蛛,她渾身僵硬著和它周旋。這時旁邊土堆中突然躥出來的一個人影,他亮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朝她心臟刺來。
那一瞬間,躲閃不及的驕灼本能地錯開身子,把黑影推開,匕首沒能準確刺入她的心臟,卻深深刺進她心臟的左上方位置。
被利刃刺入的疼還在其次,這匕首上塗了其他什麼東西,讓她的大腦根本不聽她的使喚,一點力氣也沒了。
「砰!」一聲響過,驕灼被擊中胸膛,她捂著傷口想站起來,又被擊中了腿,只能倒在地上。黑影從土堆里爬出來,身子顫得像篩子,他走到驕灼面前看著地上的一大灘血跡,捂著腦袋說:「我不是有意要殺你的!我只是想要血而已!」
驕灼慢慢睜開眼睛,看清眼前這人正是她才擺脫掉的徐渡,他現在渾身狼狽,身邊的夥計也不見了,整個人驚慌到瞳孔發顫,顯然是之前經歷了一場惡戰。
這時,從後方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是驕灼雇的那群人,他們走過來,看清情況后大吃一驚,一個個朝徐渡舉起刀來:「你殺了五姑娘!」
大顆的汗珠從徐渡臉上滑下,他下意識想拔腿就跑,可畢竟在這行不是一天兩天,馬上穩下心神,惡狠狠地看著夥計:「她還沒死……聽好了,現在擺在你們面前有兩條路,一:你們心好,選擇帶著她出去,但是老子手裡有木倉,為了自保老子一定會打死你們中的某些人,你們不可能全部活著離開。二:你們拿著這木倉,一人補一木倉弄死她,咱們拿了她的血保命,她血的威力剛剛應該都看見了吧,這事大家都有份出去也不怕被出賣,就說她命不好折在斗里了,都是道上混的,這種事也只能怨老天爺,怪不到咱頭上,爺們幾個家裡應該都有老婆孩子啥的等著,自己看著辦吧。」
驕灼看夥計們有些心動,便支著一口氣說:「你們是我所雇的,我要是回不去,我張家一定會追究到底,大家都是道上混的,如果能送我平安出去,酬金翻倍。」
徐渡看那些夥計們又把刀對準了他,為了自保還有其他一些不為人知的心思,他絕不會給她翻盤的機會,急忙說:「呸!還平安出去,帶著她這個累贅能出的去嗎?你們回去也肯定要受罰,說實話,這次就是讓她坑了,老子就沒進過這麼邪門的斗,那些大蜘蛛,弟兄們應該都看見了,咱們□□凡胎的打的過?她坑的咱們,用血補償天經地義!這娘們兒的血可就這麼多,現在下手哥幾個都夠分,等其他人來了,一起死去吧!」
本來還有些猶豫的夥計,一想起那大蜘蛛洞里被吸幹了的乾屍,都咬了咬牙,他們現在處於極度的恐慌之中,已經喪失了自我判斷的能力,有一個夥計不堪重負,第一個走向徐渡,拿起木倉:「五姑娘,對不起,我會記得你的!」
驕灼聽到這話,知曉自己這次怕是躲不過了,她用手臂拖著身子一點點的爬,可她爬的速度又哪裡比得上子彈的速度,驕灼只感受到自己的身上被一下下的打穿,刺骨的疼痛鑽過四肢百骸。
她癱在地上看著夥計們臉上似內疚似快樂的猙獰表情,夥計們的子彈將她傷成了一個血人,他們正要過來用水壺接她的血,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尖叫,一個人瘋了似的往這邊跑了過來,驕灼看到,那是劉喪。
「救命啊!」劉喪披頭散髮的跑了過來,他身後還跟著一群大蜘蛛,他因為聽力過人,總能在蛛絲黏住他之前躲過,蜘蛛都追得紅了眼,召集了其他兄弟一起收拾他。
他跑到驕灼面前,對於眼前的情況,迷茫了一瞬,看著其他夥計手中還冒著熱的木倉口,睜大了眼睛……
徐渡拿木倉指著劉喪腦袋:「娘的,劉喪你他娘的把那蜘蛛往這邊引什麼!」話剛說完撒腿就跑,他和其他夥計合力推開了懸魂梯的石門,徐渡一進去就把門關上,被利用完的夥計卻還留在門外,蜘蛛們馬上一人一個拖走了,這事幾乎是發生在一瞬之間,劉喪下意識一叫,直接跳到了驕灼身後。
那沒有覓到食的蜘蛛不甘的往前慢行,在碰到驕灼的前一瞬都停了下來,像是受到什麼威脅,不甘的剁了跺腳,退了回去,劉喪坐在地上半晌都沒反應過來,大口的喘著粗氣。
驕灼被這一變故弄懵了,反應過來后,笑了起來,就算扯著傷口也停不下。
劉喪爬向驕灼,問:「你沒事吧!」他覺得這人怕不是傷到了腦子,都受傷了還樂成這樣。
驕灼被這話問得笑了笑,說:「你看我像是還好的樣子嗎?」她傷口上迷藥的藥力已經退了,現在比剛才好得多,嘴皮子也利索不少。
劉喪哼了聲:「還笑得出來,看來傷得……」後面的話他卻是說不出來了,他聽得出,她傷得很重,真的快不行了。
驕灼明白這沉默的意思,死亡真正要來臨的這一刻,她反倒不怕了,她朝劉喪眨眨眼:「他們認為蜘蛛怕我的血。你要不要也試試?」劉喪皺眉看著驕灼,從包里拿出了一個急救箱,給驕灼簡單的處理傷口:「那也沒必要殺你啊!」
驕灼無力的點點頭:「是啊,畢竟我這麼善良,好好說我怎麼會不幫忙呢……」她身體放鬆的瞬間,還能感受到那大大小小的傷口開始抑制不住的往外滋血。
真慘啊,這要讓黃山知道,還不得笑掉大牙——
劉喪看著眼前的女人,他實在不明白這人的腦迴路,都快死了還這麼貧:「你傷口太深了得去醫院,別說了,趕緊走!」她身上彈孔太多,劉喪給她弄了止血帶也無濟於事,像個漏了的水壺。
劉喪把她從地上扶起來的時候,驕灼靠著他,溫熱的液體撒了他一身,他一抹,滿手的血,這把他嚇著了,驕灼這個當事人卻沒什麼反應,連眉頭都沒怎麼皺,要不是她分明放緩了的呼吸以及發白的嘴唇,劉喪幾乎要以為她是假受傷。
她把自己的包遞給劉喪:「劉喪,他們還在懸魂梯里嗎?」劉喪聽了聽道:「嗯,他們在繞圈子呢,怕是沒法給我們開門的。」
驕灼嗤笑一聲,然後對劉喪說:「那整個懸魂梯就是機關,出不去的……你幫我個忙,把這包里的大鵝的血灑在那左手邊數第三條岔路口上。」劉喪一拉開拉鏈,大鵝就頂出了腦袋,沒等大鬧一場,就被他掐住了脖子。
劉喪問:「為什麼?」這人都快死了還這麼有閑心!
驕灼推了推他:「這樣才能出去,快去,做完了再和你說。」
劉喪無奈,跑到路口割破大白鵝的脖子,把血撒在地上,驕灼看著他做完后,才靠在石壁上,有氣無力的解釋道:「傳說古代匠人們凝聚心血造成的器物,都是有魂的,若是被無故損壞,即使形毀魂亦不散,便是咱們為什麼會在唐墓里看到西周物件的緣故,是碰上幽靈冢。」
「幽靈冢?」劉喪還是第一次聽這東西。
驕灼告訴他:「你回去后可以找認識的人打聽打聽,各地都有這樣的傳說。」劉喪點點頭,然後問:「那你讓我殺鵝是為什麼?」
驕灼說:「古代修造陵墓的時候,在地宮構造完畢之後,都要在墓中宰殺豬牛羊三牲,捆縛三禽於地,為的是請走古墓附近的生靈,請上天賜給此地平安,使墓主安息不被打擾。
這種說法叫作:「三牲通天,三禽達地。」豬頭牛頭羊頭同時供奉,是十分隆重的,可以把信息傳達到上蒼;三禽則是獻祭給居住於地上的神靈。禽畜可使真穴餘氣連結,所以陪葬坑中必葬禽畜順星宮理地脈。
鵝,是三禽中最具有靈性的,正是因為我們無意中帶鵝進盜洞,才驚動了這座西周的幽靈冢,現在把這鵝殺掉,幽靈冢自會破解。」
劉喪聽完后,消化了一會兒,驕灼看他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打趣道:「怎麼樣,是不是很崇拜我?」
劉喪翻了個白眼,催促道:「趕緊走吧,你命都快沒了,咱們往哪走?」說完后他突然安靜了下來。
驕灼問道:「怎麼了?」劉喪皺眉道:「我聽不到其他人的聲音了。」
驕灼一挑眉,眼裡寒光一閃而過,等劉喪回頭時她又恢復了原樣,她道:「是嗎,機關已破,能不能出去就看自己的本事了,他們想殺咱倆,咱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快走吧。」
驕灼心裡卻知道,徐渡他們出不去了。
那條沒有盡頭的石階,正是幽靈冢的一部分,本不該出現,她之前仔細研究過這附近地勢走向,按方位來算那石階所在地方絕不會有活路,大鵝一死,幽靈冢便會被破……
徐渡也算是了解她,知道她絕不會放過他,想先下手為強,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到,她從小怕到大的蜘蛛這次竟然變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徐渡,這裡可是風水寶地,好好長眠吧。
「嗯。」劉喪卻不知道驕灼這些心思,想起剛剛被木倉指著腦袋的場景,覺得還是和驕灼在一起安全些。
驕灼指了個方向,他們往那邊走,走了一會兒就來到一個大門口,門大開著,剛一踏進去,滿室的燭火便一起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