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耿平
一個精緻的燭台安靜地擺在桌上,溫涼的紅釉被燭光點亮,光可鑒人。
小屋和燭台同樣美觀,房間內的擺設無不暗示這屋子主人的富有:深色的桌上有一柄綴滿珠寶的寶劍,一方銀印穩穩地鎮於桌上,地下鋪了一張上好的波斯地毯,一個鏤空樣式的小屏風將桌子於床隔開,格子里擺放著許多珍珠,哪怕屋裡只點了一盞燈,凡是進入這件屋子的人都會說這小屋明晃晃的。
床頭是一戶小窗,窗子閉得很嚴實,
京城裡灰塵很多,就算平日里不開窗戶,晚上點上燈四下里也全是塵士。
耿平的家在東面,那裡靠著海,下雨的日子有很多。不像這裡一年也不會下多久的雨。
他和丹青抱怨過這件事,她只是隨便「哦」了一下。
這小丫頭真沒禮貌。
自己老家的那些僕人對自己都是畢恭畢敬的。
耿平的父親是東部的諸侯王,先皇駕崩后耿平的父親便駐紮在東面,牢牢控制住邊境的貿易。這也使耿家成為一方巨富。
他還沒出來闖蕩江湖時,常常見到有修士在海上乘風而行。「那是唐王手下的修士,你將來也要努力修鍊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強者。」他的父親告訴他。
「那我以後變強了,就帶著爹爹和娘在天上飛!爹你說好不好?」還是幼童的耿平說道。
「哈哈,要是真的成為翹楚,能做的何止是御風而行?」耿忠文望著海上靈動的修士,笑著對耿平說。
他有一個弟弟叫做耿樂,在聽說自己弟弟取了這麼隨便的名字,耿平不太高興,父親於是安慰他道:「這是個小名,等他長大了再取一個好的。」
耿樂應該也八歲了吧,他弟弟到底是叫了這個名字沒有再改,當初在青雲宗收到消息,他還難過了一陣子呢。
他現在有多高了?是胖是瘦?修行方面是不是比我要厲害?將來見了面會認得出我嗎?
他又想到了許多事情,許多不是很重要卻無法抉擇的事。
丹青……應該會沒事的吧?
無數可怕的結果在眼前晃過,前途晦暗無光,他感到呼吸困難,彷彿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
耿平驚醒,大口喘著粗氣,身體里的東西正流失殆盡,他抬手擦汗,一雙細膩的手扶過他的頭,面前的人兒朱唇因方才劇烈的運動而失色:「又做噩夢了?」
房間里充斥著淫靡的氣味,可總有什麼令人不適感覺覆蓋全身。
他緩緩倚在床頭,露出微笑:「沒」。
眼前的美人靠在他身上,濃黑的秀髮散開,鋪在少年的身上。
「你就是做噩夢了,不要狡辯,不然你不會這麼快的。」美人調皮地笑。
「好,是我做噩夢了,真拿你沒辦法。」耿平苦笑搖搖頭。他知道丹青下一句就是嘲笑他膽子小,可以往的經驗告訴他這樣才是最合適的處理方法。他想到以前與丹青相處的時光,臉上的笑容愈發勉強。
「哼哼,這回我可懶得嘲笑你,這麼多次都沒意思了。」美人胸襟半露,小小的衣料遮不住大大的瑩白。
「衣服穿好,這樣會著涼的。」耿平輕輕為她蓋好被子。「怎麼?你該不會連空氣都防吧?嘻嘻,那剛才我可什麼都露出來了呢。」丹青在耿平身上盡情玩樂,可耿平知道她明媚的臉下明明藏著一股悲傷。彷彿接下來要有什麼痛徹心扉的事情發生。
耿平終於鼓起勇氣,他猶豫道:「要不之前的計劃還是算了吧,是我不對……」
女人臉上的僵硬的笑容慢慢消失,她低頭自嘲地說:「呵呵…除了我,哪個女人會允許你這麼做?」丹青停頓,又看著耿平說道:「和你睡也是睡、和他睡也是睡,都是一樣的,我本來就該是一個命賤的女人……不對,其實我在你心裡連人都算不上吧?我只是個被人撿到的下人,那年在青雲宗腳下,不是你收養我就會是別人,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原來你和他們,沒有兩樣……」
丹青一口氣說出這段話,倉皇地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