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集鎮
第二天一大早，老道和付正心帶著剩下的大半隻兔子往集鎮趕去，兔子皮已經剝下來了，只需要清洗乾淨晾曬幾天便是一張上好的被褥。
當他們到集鎮的時候，東方才能隱隱約約的看見一些太陽。二人並未停留，徑直朝著老劉家的小賣部走去。
老劉本名劉福財，可他生在荒土上，大概率是完成不了他父母給他取名字時的期望了，其實他的日子在荒土上已經算是很不錯了，至少有個安穩的營生，在集鎮上還有兩間石頭屋，這已經值得大部分荒土上的人艷羨了。
劉福財一抬頭就看見風塵僕僕的爺倆，他倆上不自覺漏出笑容，他知道每次這爺倆來都意味著有大生意了，那些捕到的獵物荒蕪上的人很少會買來吃，絕大部分都被送到「富人區」了，這倒手一賣怎麼著也能賺不小的一筆。
劉福財急忙起身，把手在衣服上使勁擦了擦，一邊笑著一邊沖付老道爺倆喊：「你們爺倆這是又逮著啥了，趕緊進來趕緊進來，先暖和暖和身子再說。」
付老道帶著付正心進了門，一屁股坐在馬紮上，對付正心說：「給老劉看看貨。」
付正心把袋子里的那大半隻兔子提溜出來，劉福財瞪著眼說：「好傢夥，這次收穫不小啊，不過，你著兔子剝了皮，還少了這麼多，這價錢肯定比以前少不少啊。」
付老道吧嗒著他的煙袋說：「沒事，你看著給就行了。」
劉福財把兔子接過來放到稱上，又低頭算了半天，才對付老道說：「那什麼，付爺，我也不虛報，500塊錢，這個價可是不低了。」
「550吧，這天越來越冷了，荒土上的東西都不怎麼活動了，正心這小子在荒土上趴了好幾天才逮著這麼一隻。」
劉福財皺著眉頭猶豫了半天才開口說道：「行吧，那就550。付爺，也就是咱熟，我呢還有那麼點良心，你要去另外那兩家，能給你出450就算不錯了。」
「放心吧老劉，老頭子我心裡有數，這些年我們爺倆也是多虧了你，這恩情有一天會還上的。」
「嘿，付爺你說這話幹啥，咱兄弟爺們的咋還出來恩情了呢。」劉福財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一盒捲煙，遞給付老道一顆。「付爺，嘗嘗這個，剛弄來的我自己還沒捨得抽呢，放心吧，這裡邊沒加東西。」
「富人區」的大人物們也是需要人來幹活的，他們在圍牆之外建工廠，找一些荒土上的人給他們幹活，一天30塊錢外加一顆煙，這顆煙也是有說法的，他們會在裡面摻雜一種容易讓人上癮的東西，有相當一部分荒土上的人可以不吃飯，但是不能不抽這種特質的煙。
付老道接過來，並沒有點燃，只是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而後放進了他隨身帶著的一個小盒子里，這小盒子平日誰都不讓動，哪怕付正心都不行。有一次，付正心想偷偷看一眼盒子里到底都有啥，被老道追著打了半個多小時。
「嘿，好煙，現在抽了可惜了，等老頭子我那天快不行了再拿出來抽一口，說不定又能活個幾天。」
「付爺您這是說的什麼話，就您這身子骨，我看長命百歲都不成問題。您等著，我給您拿錢去。」劉福財熟練的點出550塊錢遞給老道，「付爺您再點點，別少了。」
「點啥啊，再給我來二斤酒，還是老規矩。」
「得嘞，您稍微一等，我這就去給您盛。」
付正心蹲在門口，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
他們眼中好像沒什麼光芒，只知道在這該死的夾縫中掙扎。
沒一會，老道提溜著酒壺從門口出來，一腳踢在付正心的屁股上，「臭小子這麼大了咋還愣神呢，走了。」
這爺倆走了沒多遠，付老道忽然轉身，又朝著劉福財的小賣部走去。
「哎，老頭子你幹啥去。」付正心下意識的跟著老道轉身，腰都差點扭了。
到了小賣部，劉福財一臉蒙圈，「付爺，你倆咋又回來了，是不是錢少了啊，你說這，大早上的腦子也不好使了，您說少多少我在補給您。」
「沒有的事，我就是想問問你你家這棉襖咋賣的。」
「那就行，這些棉襖都是剛來的貨，220塊錢一件，您要拿的話給200就成。」
其實劉福財這裡的棉襖都是二手的，從圍牆裡面的富人區收來的，都沒什麼破損的地方，有的甚至看著都是嶄新的，荒土上的人更不會在意這些事，不被凍死就行了，誰還在意是不是新的啊，更何況很多人壓根就買不起。
雖然工廠里的人一天有30塊錢的工資，但並不是人人都能去幹活的，工廠就那些，工人就要那麼多，相比於荒土上龐大的人口來說，工人佔比其實是很低的，而且工廠里的工人絕大部分都染上了「煙癮」，當癮越來越大，一天一根煙滿足不了的時候，他們只能向工廠里的小頭領買，有時候一天的工錢都不夠買煙的。
那些大人物們早就把一切都盤算好了。
老道指了指付正心，「給這小子拿件合身的。」
付正心愣了愣，「你不給自己拿一件啊？」
「不用，人老了，抗凍。」
付正心跟老道在那犟了半天，不管說啥都沒用，老道就是不買，付正心只好想著白天的時候他穿著，等晚上睡覺了再偷偷給老頭子披在身上。
「哎呀，付爺，真不巧，正心能穿的就只有一件女式的了。」
「不打緊，這玩意暖和就行了，還分啥男式女式的。」
「啥玩意？我不要了，我付某人這輩子都不可能穿女式的衣服，我提出強烈的抗議！」付正心在一旁張牙舞抓。
「那行，你也不用抗議，你回去的時候扛著我走就行，這樣你累死了下輩子再穿衣服吧。」付老道撇了正心一眼，付正心立馬低下頭老實了。
「得嘞，那我給您裝好。」
付老道接過袋子，從衣服里掏出來200塊錢遞給劉福財，跟劉福財說了一句「回見。」轉身就走了，付正心耷拉著腦袋快步跟上，心裡已經開始琢磨怎麼報復老頭子了。
劉福財對付老道一直很敬重，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付老道跟別人不太一樣，還說不出哪裡不一樣來。更重要的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覺，而這種直覺使得他多次死裡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