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旅店
這一家,
叫做什麼公社車站的招待所。
它是開在荒郊野外的,有點像類似於後世那些客運站,在離城10多里的地方,開設的「分站」差不多。
等到鄭皓和小王進了屋。
「負責人同志,我們來住宿。」
小王永遠都是跑腿兒的角色,只見他沖著招待所、那個高高的櫃檯後面坐著的胖婆娘喊:「3位,一個單人間,一個雙人間。」
先前大貨車駛入院子的時候,這個招待所的胖婆娘,她就已經知道來客人了。
此時聽見小王喊。
胖婆娘一個媚眼兒丟過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王大領導光臨。知道的吧,才曉得你這隻小王八來了...裝什麼正形兒啊?
還負責人同志...你再叫一個試試?看老娘不一屁股、把你坐到牆上貼著!撕也撕不下來那種。」
小王嘿嘿一笑:「咱這次出來,不是換了一位新來的跟單員嗎?在人家新同志面前,咱得斯文些兒不是?」
「斯文不斯文,那得拉熄了電燈才知道。」
胖女人打個哈欠,「還是按照老規矩來,先吃飯,再去房間休息?」
黃師傅扯著他那一個比腦袋還大的茶缸,緩緩走了進來,「外甥打燈籠,照舊。喲,不行...今天有小鄭。人家是從南邊來的,不愛吃你家的豆腐酸菜餡兒餃子。」
「南方來的咋啦?他比別人長的好看?」
說著,
胖婆娘瞟了鄭皓一眼,「喲,個頭不低呀!指不定還真長一些嘞。」
鄭皓聞言,
不由眉頭一皺:在這個非常講究男女作風問題的年代,這個胖婆娘居然敢肆無忌憚的、滿嘴冒渾水?
看來,
這個招待所,恐怕有點不正經吶...
小王點好飯菜,
黃師傅和鄭皓,連同小王三人便坐下來開始吃飯。
荒郊野店談不上什麼環境好不好,也計較不了它的飯菜可不可口。
反正能塞飽肚皮就行。
只是這個店,有幾樣與眾不同的地方:一個是它的地理位置很偏僻,是修建在大山裡面的。
或許是因為這一段的路不好走。
像在這種風雪交加的夜晚,來來往往的大貨車司機們,開到這個山坳的時候,多半都會停下來歇息一會兒。
白天,恐怕司機們就是在這個店裡打尖吃飯。
而到了晚上,山路危險。
無數貨車司機們,就會到這家招待所裡面來住宿,休息一晚上,以便第二天天亮了,才好繼續趕路。
這家招待所,第二個與眾不同之處在於:它裡面的年輕女服務員很多。
這些姑娘說不上漂亮吧。
但勝在都很年輕...
荒郊野外、年輕的女服務員很多?
在後世,像這種店在各條國道兩邊很多、非常的常見。
但是在這個時期,就已經敢開這種店的人...這傢伙!
恐怕膽子不小啊!
不過仔細想想,其實也不奇怪:這一帶多山多亂石、又是鹽鹼地,以至於土地貧瘠。
只要和附近,寥寥無幾的生產隊裡面的小隊長他們搞好關係。
然後修一圈高高的圍牆。
並且這個招待所連同飯店,它只做沿著國道來來往往、而且還是熟悉的司機們的生意的話...
那其實也沒什麼風險。
知道跑車拉貨這一行的人,
都知道一個道理:貨車司機身上,哪會沒點毛病?
他們在開車的時候,不談論點那些方面的事兒,開車都會打瞌睡!
吃完飯。
黃師傅和小王,託辭他們累的扛不住了,早早的就回了他們的房間,簡單的洗漱了一下。
然後便開始休息。
而鄭皓則是住在一個單間。
等到進了屋,鄭皓看了屋裡的環境:這是一間極其簡陋、基本上沒有什麼陳設的屋子。
一桌一凳一床,另外還有一個用細圓鋼焊接而成的洗漱架。
在那個快散架的寫字檯上面,放著一個暖水壺、一個讓人不敢使用的搪瓷水缸。
鄭皓隨後,又看了一下房門上的彈子鎖。
卻發現這種最原始的彈簧舌頭鎖,裡面那個小小的保險按鈕,居然早就不知去向了。
也就是說:這個房間,它的房門是沒法從裡面反鎖上的。
而屋子裡快散架那張桌子、那一根輕飄飄的凳子,連同洗漱架。
顯然是不適合用來頂門的。
鄭皓打開房門,返回到了招待所裡面、那條從飯店通往住宿的房間的過道當中。
伸手把過道里的玻璃窗上面的插銷,給拔了出來,然後將被拔出來的插銷,往旁邊一撇。
這樣做,
可以避免因為寒風吹到玻璃窗上,以至於讓插銷跌落回凹槽、使得插銷自動把窗戶給關嚴實了。
隨後,鄭皓又回到自己的房間,用同樣的方法把窗戶上的插銷抽起。
只不過這一次,
鄭皓沒有把那個插銷、像過道那扇窗戶那樣往旁邊一別。
而是直直的拔起來。
將玻璃窗往外輕輕推動1毫米,這樣,插銷就會停留在窗戶的凹槽上。
弄完這些東西,鄭皓便和衣而卧,躺在床上假寐。
夜色深沉,寒風呼嘯。
屋外的大地陷入了一片沉寂。
而在招待所里,此時正是子彈橫飛、拼搏激烈之時。
由於牆壁的隔音不太好。
隔壁的吱呀的厲害;斜對面有人在低聲的如同哭泣、又像是在笑...隱隱約約之中也聽不清楚。
只知道有一個姑娘,在那裡發出一種奇奇怪怪的聲音。
似哼似唱、如泣如訴...
聽的很是讓人渾身煩躁!
火大!!
不多時風雨漸歇。
整個招待所之中,鼾聲四起。
有的鼾聲如蟬叫、如蛙鳴蟲嘶;有的鼾聲似奔雷、似驚濤拍岸。
夜,漸漸的深沉下來...
「咔呲呲——」
一道細微的聲音傳來,鄭皓耳根微微抽動:來了!
「咳咳...」
鄭皓重重的翻了一個身,嘴裡輕輕的咳嗽一聲。
房門處的響動消失...
如同生產隊社員家裡、半夜三更從房樑上跑過的老鼠,它遇到屋子裡的主人發出了響聲。
以至於老鼠很是警惕的、趕緊停止了一切行動。
沒一會兒,鄭皓的屋子裡再度寂靜無聲。
「咔呲呲——」
房門處,似乎有人在用一個鋼鋸片,嘗試著想將彈簧鎖上的鎖舌給撥開。
也就是10來8秒鐘的時間過後...
一道嬌小的身影,從鄭皓的房門縫隙中滑了進來。
「哎呀,不要這樣嘛。」
那道身影,顯然非常熟悉房間里的環境。
只見她剛剛從房門處溜進來,便在黑夜之中直直的撲到床上!
嘴裡還在喊著:「你是誰?不要亂來...快住手!我求求你了,快點住手。來人啊,有人耍牛虻啦!」
「吱呀——」
「喀嚓!」
隨著這個女人的大喊大叫,整個旅店裡的房門陸陸續續被打開!
「抓牛虻啊!」
這一聲尖叫,如石子劃過玻璃、像鐵釘摩擦鋼板,在整個旅店裡回蕩。
很滲人...
也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