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開車

在回四九城的路上。

紅光公社，負責銷售農副土特產的負責人楊建強，他原本是準備讓公社的民兵連長，

和他一起隨車，跟著鄭皓他們跑一趟四九城，以確保貨款的安全。

但當他看到前來裝貨的那輛、上面印著「四九城紅星軋鋼廠車隊」，編號第029的貨車之後。

楊建強就改變了主意：看來，這真是人家砸鋼廠的公家行為...那就不可能存在什麼貨款安全、與不安全的問題。

於是，

對這一趟農副產品交易，絲毫沒有懷疑的楊建強，便放心大膽的隻身上了貨車。

畢竟多去一個人，回來的時候得多花一份路費。

而這些錢，可都是鄉親們的血汗錢啊！

那還不得能省一點、是一點？

楊建強隨著鄭皓、黃師傅和小王他們坐上車，一行人直奔四九城。

由於回去是空車，其實完全可以跑的更快一些。

但做什麼事情，一直就養成了慢慢悠悠風格的黃師傅，依舊還是像來時那樣，不慌不忙的開著車往四九城趕路。

這就不由讓鄭皓，和楊建強兩個人的心中開始著急起來...

如果車上還是拉的鋼筋，那開的再慢也沒關係。

可這一次返程，車上拉的都是鮮活的農副產品啊！

就像生薑，雞腿蔥這些東西，有點怕凍。

在這零下20多度的環境里，如果生薑雞腿蔥，甚至是大蒜停留的時間太長了的話，就會被凍傷。

那就沒法賣了。

哪怕車上棚布遮的很嚴實、甚至楊建強還很貼心的在車廂裡面，放了一個壓著火的小火爐，藉以提升車廂裡面的溫度。

那也是頂不住的。

尤其車上拉的10隻吉山羊、還有那那5頭肥豬，這些牲畜可經不起一路上的天寒地凍。

只不過

黃師傅也有他的苦衷：全程600多公里、接近1300里路程，如果全程讓黃師傅他一個人開的話。

哪怕把車速提高到50邁，那也得連軸轉，一口氣連續開20多個小時才行啊。

在這個時期，

貨車方向盤沒有助力系統、道路又是坑窪不平的情況下，讓一個人連續開這麼長時間的車，真的還沒人能夠扛得住！

無可奈何之下。

鄭皓只得自告奮勇，要和黃師傅兩個人輪流駕駛。

「你會開車？」

黃師傅對此大感意外，「你是在哪學的？有駕照嗎？」

鄭皓隨口回道：「我是在我們老家的公社裡，跟著汽車運輸服務社的師傅學的開車...平時閑著沒事，我就去學上一會兒，足足學了兩年多呢！」

黃師傅一聽，稍微放下心來：「哦，原來是這樣啊。

既然你有基礎...那這樣吧，到了前方，路段比較寬闊、也比較平坦，你先來上兩把給我看看。」

到了地頭，

黃師傅把車停住，隨後從駕駛室跳下車去，繞了一圈坐到副駕駛位置來。

鄭皓上手，接替黃師傅開車。

踩剎車、兩腳離合器踩下去。

然後直接掛2檔、鬆手剎，微抬離合，尋找到平衡點。

隨後鄭皓鬆開腳剎，輕踩油門...貨車便很平穩的起步，開始向前行進。

「小鄭，你內盤兒啊。真沒想到！你還是個20年沒改嫁的寡婦...老守啊。」

鄭皓開車之時，黃師傅一直旁邊很用心的，

在觀察鄭皓的一系列動作。

見狀，

黃師傅由衷的讚歎道：「空車的時候，新手學徒哪怕是遇到再平整的道路，他們也會乖乖的從一檔開始起步...

就從這一點上，咱就能看出來。鄭皓，你行！跟個老司機似的。」

黃師傅誇讚了鄭皓幾句，又觀察了一會兒，鄭皓在駕駛的過程當中。

鄭皓是如何評估車寬車距、預判會車選擇的時機和路況...

看了一會兒，渾身疲憊的黃師傅，便徹底放下心來。

然後抄其他的棉大衣，鑽到後排座位上打盹兒去了...

在這個時期，開車是一件既能掙高工資、又非常扎勢的一份好工作。

汽車駕駛員的脾氣大。

而且汽車金貴，駕駛員是不會輕易讓小孩子們，去亂碰自己的車的。

尤其是那些生產隊的小孩兒，當有一輛車，停到他們生產隊去的時候。

這些小孩兒們，就會紛紛前去圍觀，哪怕讓他們看上大半天，也不會感覺厭倦。

要是等到駕駛員不在的時候，小孩子們就會想方設法的托關係，請求看守車輛的那個人，讓自己摸一下駕駛室的門、車燈什麼的...

要是哪個小孩，有幸能夠摸一摸車燈。光這一條，都足夠他在小夥伴們面前吹噓好久了...

如此可見，

在這個時期的貨車，究竟金貴到了哪個程度？

但黃師傅對於讓鄭皓，來替自己駕駛這件事情，卻絲毫不以為意：

這是因為，鄭皓也是一位軋鋼廠的正式職工。

在紅星軋鋼廠里，能夠進廠務總辦、進人事科、供銷科上班的人。

其中沒有一個人，他是沒有來頭、沒有背景的！

甚至其中有一些在「廠務辦公室」、「人事科」、「銷售科」上班的小年輕、小姑娘。

他們的靠山，恐怕不會比生產車間主任、甚至是銷售科科長的靠山小。

只不過是因為他們的年齡，和履歷不夠，上級沒法火速提拔他們。

所以才需要安排他們在這些科室里，好好磨練幾年，混點資歷罷了...

因此，

黃師傅並不認為，鄭皓的靠山會比自己小。

這只是其中一點。

再加上這輛貨車，是屬於軋鋼廠車隊的公家財物...磕了、碰了，墊錢修理一下就是了！

到時候，

拿著蓋好紅頭公章的收款收據，還有替換下來的零配件，拿回軋鋼廠找車隊長簽個字。

再去財務科報銷就是了！

只要不翻車，不鬧出人命。

多大點事兒啊！！

至於說駕照？

呵呵...直到再過30年，無數有駕照的人，他那個駕照都是直接掏錢辦理出來的。

根本就不需要去什麼駕校學習。

而在這個時期，沒有駕照一樣開著車，一路狂奔的人...多的是！

所以黃師傅，他看見鄭皓操作汽車的手法非常的流暢。

再加上黃師傅心裡，又非常渴望能夠在倒騰農副產品這個生意上面，摻上一股。

這才放心大膽的、讓鄭皓開著車一路狂飆，直奔四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