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主播的末路

「小濤，別玩電腦了，來吃點水果。」老媽一腳踢開房門，端著果盤徑直走到黃順濤卧室。

「媽，我在直播呢，」黃順濤取下耳機，不耐煩地轉過頭，「我明明都關門了。」

「你一天天不務正業我沒說你算是好的了。」老媽把黃順濤滑鼠移開，把果盤放了上去，此時黃順濤抿緊嘴，把視線挪開了。

「什麼不務正業啊，直播不也是一份工作嗎？」

「你那打遊戲也是正業？學學三樓老李家的兒子吧，人家是什麼，研究生畢業！一出學校一堆公司要他。」

「媽，我現在乾的這個叫自媒體，如果幹出頭了照樣賺大錢，當網紅。」

「什麼自媒體不自媒體的，無非是你打遊戲的借口罷了，後天你就出門找份工作，哪怕是在餐館當服務員也行——現在把電腦給我關了。」

「媽，我還在直播。」黃順濤先關了直播，免得社死。

「把電腦關了。」老媽冷冷地複述了一遍，黃順濤還是巍然不動。

「我最後說一次。」她的眼睛已經隱約能看見怒火了，黃順濤也感覺自己在出汗，他從小到大從來沒跟媽媽頂撞過一次，也不敢僵持這麼久。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已經大學畢業翅膀硬了？」此時老媽發出最後通牒，黃順濤迫於這無形的威壓只好關上電腦。

「這才對嘛，現在給我出來，別一天天窩在房間裡面。」黃順濤也垂頭喪氣地走出卧室，癱在沙發上，掏出了手機。

「你看看你，前腳離了電腦後腳就玩手機，你這個是癮，是有病！」

什麼？黃順濤聽到這裡終於忍無可忍了，他明明已經成年，可是父母對他所做的事情卻處處干涉，不支持自己的想法就算了，現在說出這種逆天的話，作為覺醒的00后，黃順濤已經控制不住自己飆升的血壓了。

「夠了！」他把手機扔在地上，怒吼聲傳遍了整個房子，原本在熟睡的黃父也驚醒了。

「你……真覺得翅膀硬了是吧，敢這麼對你媽說話……」老媽也氣得牙齒「格格」作響，渾身顫抖，氣急敗壞地指著黃順濤。

「我已經成年了，不是再是小孩子，其實放在以前，你們的所作所為在我眼裡都是愚昧的！真覺得這還是十幾二十年前嗎？！」

「我都是為你好啊。」她落淚了，但是黃順濤聽到這句典中典反而冷笑一聲。

「啊對對對，這都是你們家長的口頭禪、擋箭牌！你們那所謂『為你好』害了多少孩子？」黃順濤拳頭握緊，也是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

「我是你媽，你的親媽啊！」她拍了拍胸口，脹紅的臉還掛著淚，「我養你這麼多年，你就是這麼對我？！」

「少在這裡道德綁架了！」黃順濤撿起手機回到卧室，「咣」地一聲巨響，門被他粗暴關上。

「你有本事在那裡面待一輩子！」門后也傳來他媽的怒吼。

黃順濤把拖鞋胡亂一丟，趴在床上，臉也埋進枕頭裡面，良久，他打開手機，卻發現自己遊戲群多出了上百條消息，全是跟他有關的:

主播為什麼突然下播了？

哈哈，我剛剛聽到他媽的聲音，估計是玩遊戲被他媽發現了。

這麼說那個人還是個未成年嗎？哈哈。

該不會還是個小學生吧。

我覺得極有可能，他那技術這麼菜，還自稱自己大學畢業。

哈哈哈假大學生笑死我了。

…………

這些消息如同刀片一般，

黃順濤每看一條就彷彿割在心上，他默默解散了群聊，手機從他無力的手裡落下，陷進了被子里，壓出一個凹痕。

也是，或許自己做自媒體根本出不了頭。黃順濤苦笑了一下，淚無聲滑過。

他從大三在某視頻平台就開設了自己的直播賬號，兩年了只攢到三千多粉絲，還有一大半都是「殭屍粉」，直播間人數最多時不超過三位數，且大部分是來調侃他技術的。

黃順濤側身露出臉，剛剛埋在枕頭裡面有點呼吸困難，此時他的臉也是紅紅的，他往前挪了挪身子，靠在床板上，打開了被他砸出屏幕一道裂痕的手機，他準備刷刷視頻緩解一下情緒。

「家人們，今天我們來到了大名鼎鼎的封門啊，這裡果然荒涼……」黃順濤無意間點開了一個探險區博主的直播間，本來他想划走，可是他看到直播間幾乎爆滿的人數——甚至還在漲，他卻停下了手指。

或許學習學習「大主播」的直播方式說不定也能得到成效。本來黃順濤抱著這一想法點進了直播間，他看著聊天欄如潮水般涌過的消息和接連不斷的火箭，又看了看直播標題——「挑戰在封門度過一個星期」，果然取一個吸引人的標題也相當重要的一部分。

我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從遊戲轉到旅遊這一方面？這陌生的想法滋生，他敏感的大腦快速運轉起來。對啊，如果我只要說的夠繪聲繪色，能吸引觀眾的話，說不定也能一步步做大做強。黃順濤一個躍起跳到地板上，他越來越興奮了。

就用實際行動證明給老媽看看，自媒體也能賺錢，並且還是賺得盆滿缽滿。

黃順濤在自己房間待了一下午，再出門時，只有坐在沙發上玩消消樂的爹。

「喲，你小子出來了，」老爹放下手機，「你之前跟你媽吵架了？」

「不然呢，她說我不務正業。」

「你媽也是擔心你。」

「她說的那些話也叫擔心？」黃順濤突然激動起來。

「她不懂你現在乾的事情，所以說才會說出那番話，沒想到你我這一代代溝還是很深的，看樣子你媽媽是強行越溝失敗啦。」

黃順濤只是沉默。

「我現在對於你乾的事情，只要你喜歡，就去做，你反正也大了，往自己的夢想打拚打拚是理所當然的，我們也只是起到給你撐腰的作用。」

聽到老父親支持自己，黃順濤之前的氣也煙消雲散了。

「謝謝爸。」

「沒事——哦對了，你媽跟她那些麻友搓麻將去了，晚上只能熱點剩菜嘍。」老父親再次點開手機，埋頭玩起來了。

黃順濤回到卧室，打開了電腦，此時傳來老父親的聲音:「電腦這東西確實不適宜玩太久，適可而止啊，雖然我知道你以前的夢想是去打電競。」黃順濤聽到這句話頓時心裡一酸，但是他隨即還是打開了電腦。

如果要當探險揭秘這一類主播，出門肯定是必不可少的，但是限於他的條件也不可能出遠門，於是黃順濤開始查周圍有什麼發生過靈異事件或者都市傳說的地點，搜索完畢，瀏覽器推送了幾條比較出名的，可是這些地方基本上被本地幾個有名的主播都被去過了，黃順濤不甘跟風炒冷飯，果斷把這幾個地方篩出去了。

過了將近半個小時，黃順濤的眼睛在文字和標題之間不斷遊走，高強度用眼已經讓他感覺有點眼花了，他嘆了一口氣，關上電腦。坐在轉椅上打轉，難道他住的地方這麼大，連點有靈異事件的地方都找不到，難道還得下下血本出個市嗎？

黃順濤百無聊賴轉動著滑鼠指針，突然一張老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1996年地炸房滅門案現場照片。黃順濤如獲至寶，點入頁面開始獲取詳情——1996年，碚州市錨川縣小沔鎮地炸房村發生了一起在當時轟動全市的滅門案——「地炸房滅門案」，當時的碚州市遭到三十年不見的大旱災，政府從鄰市調來物資派發到各地居民，其中給地炸房派發物資的是小沔鎮的志願者，96年8月，一位女志願者來到地炸房村沙凼口派發物資，這裡住著黃柳賓一家志願者來到他家門口發現家中無人，並且院子門是敞開的，志願者想著如果不在家就把東西放在他們堂屋的桌子上，可進入房屋，她就聞到一股惡臭味，她尋著臭味來源來到卧室，眼前的一幕讓她大驚失色——卧室躺著黃柳賓一家人的屍體，此時屍體已經開始腐敗，蒼蠅在屋內飛來飛去，志願者嚇得趕緊跑出黃柳賓的家，來到鎮派出所報案，時任小沔派出所所長的關魚飛帶領眾警察調查了將近三個月，還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此案成為了懸案，至今未破。

可就在案發過後全市天降暴雨，碚州市的旱災突然結束，對這一現象各方人士說法不一。不過自從此案宣布懸案之後，地炸房屢屢出現靈異事件，比如走夜路的時候發現背後有一個黑影一直跟著你；在半夜經常聽到凄慘的哭聲；有時候河裡會漂出不明的黑色液體，這些現象困擾著村民，從98年開始，因為開發，地炸房村村民陸續搬離村子，同時因為那些靈異事件，開發也沒有進行，僅僅過了五年，地炸房只剩下不到五戶人家，守著荒草萋萋的地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