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恩師的苦惱

第19章 恩師的苦惱

雄起風對曾玉柏是感恩戴德的。莫說他對自己求學時的幫助巨大,就是自己畢業后能被招募進CS市公安局,及後來考取ZJ省警官學校也都是源於恩師的保薦。

當然,他對曾玉柏也是相當了解:一個沒什麼本事的學生是決計入不了他法眼的。

監視記錄上的記載,趙友烈是從元月1號到元月13號,而白軼群是元月2號到元月12號。

雄起風以為按曾玉柏的性格,應該是從他存有疑問的當天就會開始著手調查。

他估計趙友烈那邊應該是31號下午就拿到了檔案,讓下面的人認準了被監視對象,安排好布控點,布置好負責跟蹤人員,強調監控要點后,在元月1號開始的。

秘密調查嫌疑人,調閱檔案肯定是需要個堂而皇之不被人注意的正當理由。比如什麼年終考核或者完善戶籍一類。

白軼群這邊因為學校放假,可能校方領導也不是那麼好說話,對於曾玉柏這邊不管是通過什麼人,什麼單位,編的什麼理由要查閱教師檔案,必定是不太配合。

所以,白軼群的檔案應該是元月2號上午才調閱到,監控也就在2號才開始。

「雖然監視記錄上沒發現什麼問題,但是學生大膽猜測元月13號《星光》報依然還是出現了,因此您撤掉了對白軼群的監視。」

「當然,這並不是您打消了對白軼群的懷疑,而是您認為或許因為某種別的原因,共黨變更了傳遞的方式。為了不打草驚蛇,您選擇了盯死這個郵差,他可能更容易成為突破口,比這個老師也應該更有價值。」

曾玉柏對雄風起的回答還算滿意,又問道:「估計得不錯!那依你判斷,這個郵差有問題嗎?」

雄起風稍加思索后答道:「我感覺有問題!」

「理由呢?」

「趙友烈的監視記錄我仔細看過,詳細且龐雜。一個郵差每天走街串巷的,進東家去西家,接觸的人太多了,又騎著腳踏車,所以對他的監控,用現有的手段應該沒什麼作用。」

「接著說。」

「但我還是對記錄里有些信息很感興趣。」

「哪些?」

「比如,他每天晚上都去世界大戲院幫忙!」

「不管是他喜歡電影,想學放映;還是另外打份工貼補家用;或是見什麼人,暫且不問。我所感興趣的是,記錄里記載,他在元月4號,元月10號,在影院下班后,又去了以第六區公所為中心的江蘇路,頤和路,山西路一帶。」

雄起風站起身來,從衣兜里掏出張地圖打開來鋪到書桌上。

指著地圖繼續說道:「您來之前我查過地圖。趙友烈的家在城南,大世界戲院在城中,他去的那幾條路卻在城北。雖然他每天晚上9點半左右從大世界戲院出來后都喜歡騎著腳踏車逛到快11點回家,但除了那兩天,他都是在城南一帶轉。」

「那你認為他去城北是做什麼?」

「如果這個郵差真的是中共的話,那他一定是去接頭!」

「怎麼說?」

「我是搭乘小火車從下關進城的,那一帶我有印象,好像是在搬遷。除了開好的馬路,基本都是田地,沒多少民房,政府公共建築就更少。在那種地方,盯人很難!隔遠了就看不清,聽不見,抓不著;隔近了又容易引起嫌犯疑心,取消接頭。所以記錄上的記載是(有路人過,未見有接觸)一類的文字。」

曾玉柏聽了雄起風的分析很高興,

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我師生二人算是想到一起去了!」

雄起風稍作沉默后說道:「我有兩個疑問,還請老師明示。」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不直接把人抓起來審,又為什麼從14號起取消了監視。是這樣吧?」

「是的,學生確實是這麼想的。」

「我呢,工作性質特殊。你兩個師妹的學生登記簿上,父親工作單位一欄填寫的是財政部會計司。」

「那個女學生和白軼群畢竟是你師妹的同學和老師,一開始呢我也不能確定那就是《星光》報,德敏女中的學生家長有很多是政府的人。萬一抓錯了,會讓你兩個師妹在學校里置於很尷尬的境地。」

「再說了,抓一兩個小人物有什麼用呢?」

「抓起來容易!審,難吶!你信不信,就像那個白軼群,我今天把他抓起來,三天內若是拿不出確鑿證據擺到柯慧敏的辦公桌上,她第四天就能把人給弄出來。」

「不能吧?她還敢沾共?」雄起風驚訝的問道。

「你不知道,她先生是黨國元老,和一些軍政大佬們交情很深;她本人又在教育界享有盛名,和一些教育界知名人士頗有往來,連你們警校朱校長對她都是推崇備至。」

「沾共她可能不會!但僅僅是共嫌沒有切實的證據,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會把我們的調查結論當回事看!」

「哦,原來是這樣子!可是老師,那要萬一運氣好,一下就審出來了呢?」

曾玉柏嘆了口氣道:「你沒和共產黨打過交道,可能還不知道這群人有多麼的狡猾和固執!沒鐵證,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承認自己是共黨。」

「前幾天在中央黨部開會,中央軍人監獄胡監獄長還跑來跟我抱怨,說我們不專業,盡把些不能確認的嫌犯往他那送,監獄都快人滿為患了。」

曾玉柏顯得有點惱怒,又有些無奈,苦笑了一下說道:「有鐵證的呢?倒是痛痛快快承認自己是共產黨,卻拒不交代同夥及組織。」

「去年抓了那麼多有鐵證的,審出什麼來了?什麼都沒審出來,最後只能是拉到雨花台槍斃。蔣總司令與立夫先生給我們定的目標是徹底瓦解和摧毀共產黨地下組織,一味的只知道當屠夫去殺人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呢?」

雄起風不解的問道:「那老師為什麼不繼續監視下去,反而把監視給撤了呢?」

曾玉柏思忖了片刻,委婉答道:「我們調查科徐副科長這個人呢,能力強,敢作為,就是有點短視。對這個立夫先生給我們定的目標和組織理念,理解不太夠,一心想著以調查科為跳板往上走。」

「當然了,也難免他有這想法。黨務調查科成立至今,短短三年,立夫先生升任中央黨部秘書長就不作話說了;繼任的張道藩,一個學美術的現在居然也幹了特別市政府秘書長,吳大均當了中央統計處處長,葉秀峰呢做了特別市組織部部長,徐大年他有往上挪挪的心思,那很正常。」

「所以呢,他對監視白軼群和趙友烈開始還算積極,可是當看到監視了兩個星期沒成果,就不樂意了,說是浪費資源,下令把監視又給撤了。我呢,也不願意和他爭吵,畢竟,團結才是一個組織里最重要的。」

雄起風還是沒想明白,又接著問道:「老師見過鉛板印刷的《星光》報,那可是鐵證!徐副科長怎麼能輕易撤掉監視呢?」

「我當然沒把鉛板《星光》報的事告訴他!」

曾玉柏回答得很乾脆,很決絕。

望著對面坐著的這個對官場套路猶如白紙,他待若子侄,視為心腹的學生,曾玉柏覺得自己有權力也有義務更有責任好好點撥點撥他。

「首先,我沒當場把報紙給截下,既可以說我是放長線釣大魚,也可以說我是好大喜功,瀆職!」

「其次,鉛板《星光》報現在極有可能已被銷毀,沒有了直接證據,我再翻這事,那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鉛板《星光》報應該是從上海傳過來的,我估計可能是中共JS省委,甚至是共產黨中央辦的地下刊物,-那麼這裡一定有一條從上海到南京的秘密交通線。」

「現在呢,徐大年想挪窩,而我呢?還就認為這黨務調查科有前途!如果這個時候我能把中共這條線全給挖出來,那將會是個什麼局面?」

雄起風終於明白了,恩師是想通過破一個中共大案去爭取黨務調查科副科長的位子。

「起風啊,說真的,不是老師想做多大的官,發多大的財。我要繼續當個大學老師,薪水比現在那是只高不低的。」

「可我為什麼要做現在這份工作呢?那就是因為有更大的上升空間!」

「你和我,我們都是有理想有抱負的人,想為國家多做點事。但人微言輕哪!只有站位更高,才更有可能實現自己的理想。」

「就像你,你的理想就是清除四大社會毒瘤。你做一個小警察能辦到嗎?你就是當個縣公安局長也辦不到!必須是更高的位置,從立法,監督,司法,內政的高層拿到了話語權才可能實現。」

「我如今既然是幹了為黨國做清道夫的工作,就不能是光吃飯,不干事,尸位素餐那是萬萬要不得的。可想干點事吧,又處處掣肘,這真是……」

見著恩師和自己談起了人生的理想和抱負,雄起風心頭一熱,決計一定要幫助恩師,不禁脫口而出道:「老師,您放心,學生願意跟您一起偵辦這個案子!」

「好,好!我們共同努力!」

自己的學生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這個差事,令曾玉柏感覺很欣慰。因為單從行政級別上來說,雄起風現在並不比他要低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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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恆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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