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抓捕
雨慢慢大了，小樊把車停在了下關車站馬路拐角處。
不一會，街對面一個館子里過來一瘦高個敲了敲車窗玻璃。
龍寶年在車裡望著這驢臉鷹鼻，骨瘦膚黑，穿著警服，套著雨衣的人道：「饒局長，陳處長不是吩咐大家穿便裝嗎？」
饒素之彎著腰輕聲回道：「他們都沒穿，我得穿警服。萬一等會一亂，我要出來控制現場啊。您說呢？龍哥！」
龍寶年豎起大拇指道：「饒局長，想得周到！那這樣，你的人都在外面守著，我們進到站台去，一旦得手，你立馬過來把現場給控制住。行吧？」
「行！都聽您的！」
出站口在西頭，小火車乘車點離出站口再往西一百多米。候車室佔了中間和東頭，進站口就在候車室內。
去候車室路過出站口的時候，龍寶年注意觀察了四周，雖寒雨茫茫，卻熱鬧勝過往昔。
督察處一共來了二十多人，龍寶年吩咐大家，一旦抓到人，押著人從進站口出來，出站口那邊讓七分局的人去應付。
龍寶年來到月台的時候已經接近上午十點，一快一慢兩列去上海的火車才相繼發出約半小時，最近的「鎮京車」要十一點五十才會到。
月台上這時的人卻真不少，三三兩兩的散落在四處。有穿雨衣的，也有穿蓑衣的；有拿著傘的，也有沒帶傘的；有在看報的，也有在閑聊的。
龍寶年清點了一下，大概也是二十多個，並且他們主要分散在出站口那邊，這邊才五六個。
他很清楚，在這個既沒有發車，也沒有車到的時間段里，眼前的這些人是不正常的，肯定是黨務調查科和特高組安排的人，潘又還應該就藏在這些人里。
龍寶年在迅速的過濾著自己看到的信息，他希望在人群中找到那個可恥的叛徒，為救老古搶得先機。
可是他卻發現，月台上的人都顯得很鬆弛，就像平常見到的車站景象一樣。
不應該呀！就算黨務調查科和特高組的人知道這時候沒車來不緊張，沒道理他一個叛徒還能在那裡悠閑自在吧？
不對，人不在月台上。
龍寶年下意識的往貴賓候車室瞟了一眼，一個身影正站在窗前觀察著月台。
這個身影他認識，特高組副組長張國棟。
龍寶年忽然一下就想明白了。
既然自己可以推斷老古坐什麼車次什麼時候到南京，基於對老古有同樣認知的潘又還也一定是同樣推測的。
他剛剛叛變，不可能就獲取了多大信任，手銬一定戴著。
一個戴著手銬的人站在月台上，那該是多麼的扎眼呢？
等人是煎熬的，等一個救人的時機更加煎熬，在煎熬中還要去理順思路，設計細節那是熬上加熬。
黨務調查科，特高組，督察處，七分局一共得多少人哪！這麼大的陣仗，自己在明處，潘又還躲在暗處，如果在抓捕的時候，老古真把自己當成了叛徒怎麼辦？
該怎麼辦，必須當機立斷！
龍寶年來到劉豫西身邊，跟他耳語了幾句。劉豫西又跑去跟小孫耳語了幾句。
「各位旅客朋友們請注意了！各位旅客朋友們請注意了！由鎮江方向發往南京的第十三次京滬路鎮京車即將到站，有要到站台接送旅客的朋友請提前到購票窗口買票進站……」
喇叭一響，月台就開始動了，不僅是來進站接客的人群流動，還有早就守候在那裡的軍警憲特們的各種蠢蠢欲動。
推斷只是推斷，不能憑推斷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漏洞是特工們的信條。
這個信條無論於敵我雙方都成立。
隨著幾聲遠處的「嗚」鳴聲傳來，火車徐徐進站。
當廣播再次響起，車門打開，旅客陸續下車，人潮開始涌動了。
二等車廂下來的旅客，大部分去了出站口排隊驗票，少部分去了小火車乘車點；三等車廂下來的旅客，少部分去了出站口排隊驗票，大部分去了小火車乘車點。
頭等車廂的旅客往往不急於或者不屑於在人流當中去擁擠，都是慢悠悠地等人流漸散了再下車。
人流漸散，龍寶年沒有在三等和二等車廂下來的旅客中發現老古。
他不自覺地扭頭望了眼貴賓候車室的窗戶，窗戶邊上站著三個人，也沒見異動。
正當龍寶年回過頭來時，卻看見三十米外的頭等車廂外站著一人，朝候車室方向斜撐著一把油紙傘，眼睛直直地盯著自己。
是老古！老古居然在這列車上，居然坐的頭等車廂，龍寶年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龍寶年望著老古，將左手拿著的傘換到右手，左手做爪狀；傘斜抬，握著傘柄的右手食指做勾狀，目光掃了一眼老古斜前方，敞開穿著雨衣，內穿中山裝，朝貴賓室望著的男子。
只見老古扔掉傘，一下就衝到男子背後，一隻手撩起男子的雨衣，一隻手從男子腰間拔出一把槍來，對著男子就是一槍。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快得令人不敢相信！
老古接著朝天連放了兩槍。
突來變故，月台頓時大亂！
驚叫聲四起，旅客紛紛四散逃竄。出站口和小火車方向有朝著槍聲這邊奔來的，卻被紛亂的人群往外擠著。
埋伏在站台的各系統特務先是猛然一驚，條件反射般貓低了身子，接著就是鎖定槍聲源頭，迅速拔槍。
龍寶年扔了傘，邊從后腰掏槍邊大聲喊著「警察辦案，抓住共黨分子！」朝老古奔去。
龍寶年這一喊，督察處的就都喊了起來，小孫和五六個督察處的立馬堵住貴賓候車室的門，抽出槍大聲喊道：「警察辦案，閑人後撤！」
老古見龍寶年朝他奔來，對著他連開兩槍，被龍寶年貓腰閃過，又朝著身後沒喊「警察辦案」的手裡持槍的特務連開兩槍。
老古一口氣連開了七槍。
龍寶年衝過去一下將老古撲倒在地，用槍抵住了他的頭。
哪知老古毫不示弱，繼續反抗，舉槍就朝龍寶年腦袋連續不停的扣動扳機。
槍沒響！
又對著其他人扣扳機，依舊沒響。
沒子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