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辯論2

老古又換著翹了腿，將長衫用手背彈了彈，再將下擺整整齊齊蓋於膝蓋之上。

「我再請問：中國共產黨領導上海八十萬工人和社會各界群眾用他們覺醒后爆發出來的力量，無懼犧牲，一鼓作氣把長期被帝國主義，資本主義，封建軍閥霸佔的中國最大的城市給打了下來。工人和群眾相信共產黨，選舉了九名共產黨員做臨時政府委員，又有哪裡不對？」

徐大年對審訊是做了一番準備的，不緊不慢道：「你們組織工會、農會為工人和農民爭取權益我們並不反對。我們也組織啊！我們還成立了夜校，幫助他們學習文化知識、技術技能。」

望著老古，自認為佔盡了道義法理的徐大年話鋒突然一轉，逼問道：「可你們組織工人和農民的武裝是何意圖呢？」

又拿出一份早已備好的文件，起身走到老古跟前遞給他道：「這是一份民國十六年三月五日發表的毛★★所寫《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上面清楚的寫明，在有農會的各縣都在組織梭鏢隊，光湘鄉一縣就有十萬多支，其他各縣也都是三四萬到七八萬不等。這不是我在瞎編亂造吧？」

「那我就請問了，你們共產黨這麼做目的何在？」

老古並不接文件，而是指著文件道：「你所指是報告上面寫的十四件大事第五件吧？那你應該好好看下標題——《推翻地主武裝，建立農民武裝》。這就是我們的目的！反帝反封建，難道不是國民黨第一次******上提出的新三民主義宣言所倡導的嗎？難道不是中山先生所畢生追求的嗎？」

徐大年又辯道：「反帝反封建，國民政府自有主張，政府何時給過你們組建武裝的權力？你們非法組建武裝難道不是意欲推翻國民政府取而代之？」

老古稍作沉默，繼而宏論滔滔。

「民國九年，在毛★★，龍兼公，彭璜等有識之士的推動下，湖南率先於全國首辦聯省自治運動。民國十年，由蔡元培提議，參考熊希齡，范源廉，郭宗羲，汪貽書推薦及湘軍趙恆惕提名十三名著名學者編寫《HN憲法草案》，並在十一月一日至十日進行全省總公投，以一千八百餘萬票同意完勝五百七十萬票不同意通過了《HN憲法草案》。草案規定湖南全省實行自治，人民享有選舉權及罷免官員的權力。」

老古掃了一眼眾人，又振振有詞道：「國民黨第一次******制定的對內政策十六條中第三條明確規定：確定縣為自治單位。自治之縣，其人民有直接選舉權及罷免官吏之權，有直接創製和恢復法律之權。第四條又規定：實行普通選舉制，廢除以資產為標準之階級選舉。」

「我想請問：基於以上事實，農會組織農民成立反對封建軍閥和地主武裝相勾結的農民自衛武裝，工會組織工人成立反對帝國主義列強和封建軍閥的工人糾察隊，談何非法？」

徐大年一時語塞，無法反駁，悻悻然回到座位，又拿出了一個小冊子，赫然是《共產黨宣言》，憤憤然向老古走了過去。

「在你們共產黨人奉為救世寶典的這本書里，直言不諱的表明你們所要建立的共產主義社會就是要消滅私有制，建立公有制，所以你們才稱之為共產主義。這一點你總承認吧？」

老古淡然一笑道：「當然！這沒什麼不能承認的！消滅了私有制，就消滅了壓迫，消滅了階級。是我們全體共產黨人最崇高的理想！」

「早聞徐副科長早年留過西洋，

接觸過一些共產主義理論，現在看來，所言非虛。不過你雖然讀過《共產黨宣言》，但你還學習得不夠，理會不了那裡面的真理。我建議你仔細學習下《共產主義信條草案》和《共產主義原理》，那裡面有對你所提問題的詳細解答。」

「我想告訴你的是：在那樣的社會裡，社會制度高度民主，人民高度自覺，生產和生活資料完全可以給人民得以滿足。沒有壓迫，沒有剝削，人與人之間完全平等。」

「正是因為這樣的平等，兩性關係就成了純粹的，毫無半點雜念的，只需要情投意合，因愛發生的；而不存在門第之見，-貴賤之分甚至強迫的，買賣的；是最自由的，最單純的，最美好的愛情。而不是你口中的惡毒的污衊！」

「你認為這種虛無飄渺的，純理想化的假想社會能實現？」徐大年邊說邊回了審訊卓，還把《共產黨宣言》扔給了林毅。

老古無比自豪地答道：「我對此確信不已，並願為此奮鬥終身！」

陳一火其實早就聽得不耐煩了，他不喜歡這麼啰嗦不決的方式，他喜歡快刀斬亂麻。招了活命，不招就殺。

曾玉柏心裡很矛盾。

案子是他首先發現的，也是他開始主辦的。

先是被徐大年以自己偵辦不力，徒生事端，浪費警力資源為名把案子給凍了；后又活生生的把參與抓捕的資格也給剝奪了。

他很反感徐大年的這種無端打壓的做法，不希望他對老古的審訊有所突破；同時，他又希望老古能夠招供。畢竟，只有那樣，他才能跟著立更大的功。

雄起風和林毅都是小字輩，沒有任何發言權，能參與這樣的高級審訊就是對他們最大的肯定。

最痛苦的是龍寶年。

他知道，老古繼續這樣對抗下去面對他的將是殘忍的折磨，可他對此卻已毫無辦法。

龍寶年很是後悔。

後悔自己太過於謹慎，為什麼不在車站的時候和老古一起博一把呢？車站人那麼多，混在人群里，說不定是能夠逃脫的。

在中央飯店也是有機會的，只要自己手夠快，三槍，只要三槍，就能救到老古。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