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遺忘

「滴滴滴，滴滴滴，咔噠~」

鎖軸轉動，門被輕輕頂開。

男孩費力地提著一個超大的袋子，裡面裝滿了水果和蔬菜。

「滾過來幫我拿東西。」

男孩氣喘吁吁地向客廳喊道。

「買個菜怎麼要這麼久啊，老哥你再不回來我就得餓死了。」

女孩趿著拖鞋，慢慢悠悠地走到門口，棉白的睡裙覆在嬌嫩的肌膚上，像是冬日的月光輕飄飄地蓋在雪地上，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身段。

「嗯？！要過年啦？買這麼多。」

雲汐清姿卓絕的面容上掛著大大的疑惑，和雲昭（yúnzhāo）一人一邊將袋子拎進了家。

「真要過年，第一個把你宰了，天天在那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懶豬。」

雲昭低著臉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沒洗碗啊，我沒掃地啊。放假了不就得窩在沙發里玩玩我親愛的老索和老任啊。」

雲汐理不直氣也壯.jpg

「洗碗不擦桌叫洗碗？掃地不拖地叫掃地？你一天天啥也不做...」

「我一天天...」

雲昭來一句，雲汐就頂兩句，兄妹倆一路上吵吵嚷嚷的，一邊伴著嘴一邊把東西都塞進了冰箱。

雲昭好不容易空出手來，準備收拾收拾自家嘴欠的妹子，一轉頭髮現雲汐撒開腿跑向客廳的沙發，拖鞋也被踢得不翼而飛。

「趕緊做點好吃的，愛你哦老哥。」隔著老遠，雲汐躲在沙發里送出一個飛吻。

「呼~」雲昭平復了一下血壓，取出要用的食材，順便將冰箱里雲汐亂放的東西歸好類。

抽出菜板，洗菜，切菜。

開油煙機，燒火，下油。

聽著叮叮噹噹的炒菜聲，窩在沙發里的雲汐偷偷探頭向廚房看去，油煙繚繞中，那道並不高大的背影有些模糊，卻總是能讓她安心。

好歹飯是我煮的，那這頓晚飯就算是一起做的，我才不是啥也沒做呢。

雲汐這樣想著，眉眼彎彎，又悄悄地縮回了沙發。

......

豐盛的晚餐過後，雲汐帶著滿意的表情，揉著小肚子準備離開座椅，想起身的那一刻卻被老哥按住。

雲昭面無表情地指了指餐桌和洗碗池。

雲汐愣了一下，儘管嘴角還掛著一點油，小臉也開始逐漸嚴肅。

兄妹倆對視著，最終是雲昭敗下陣來。

雲昭無可奈何地說道，「說好的，我做飯你洗碗。」

雲汐盯著老哥的眼睛，一臉嚴肅地說道，「老哥你變了，連今天是什麼日子都忘了嗎？」

「今天就是我噶了你也得給我...」話說到一半，雲昭卡住了。

嘆了口氣，雲昭鬆手開始收拾碗筷。

少女笑靨如花，從雲昭身後抱住了他，用力地蹭了蹭老哥的臉，順便將嘴角的油也擦在了他臉上。

雲昭默默地擦掉油污，端起碗筷。

雲汐回到沙發上繼續坐著，興緻勃勃地玩著手機。

某一刻，雲汐聽見了老哥有些低沉的聲音。

「要是哪天我突然不在了你怎麼辦？」

「嗯？」雲汐啪啪噠噠地打著字，隨口回應道，「那我可能會難過一會兒。」

「一把屎一把尿喂你怎麼多年，就只是難過一會兒？」雲昭笑了笑，漆黑的瞳孔里像是有點點細碎的星光。

雲汐放下手機，對著雲昭展露出沁人心扉的笑容。

「嗯吶，

難過一小會還得去找你啊。」

「...那要是找不到怎麼辦。」雲昭擦乾碗筷，整齊的疊好。

「那就一直找。」雲汐說完躺在了沙發上，拿起手機看朋友的回信。

房間又陷入了安靜，只有抹布擦洗灶台的聲音偶爾響起。

雲汐的手機里，兩個女孩正在激情對話。

【我哥好像有中二病】----汐

【他怎麼了？】----雪

【他說要是有一天他不在了怎麼辦？】----汐

【沒救了，中二病晚期，建議你把他送到我家，我親手治療(*/ω＼*)】----雪

【想得美(?д?。)】----汐

【我哥搞笑吧o(*≧▽≦)ツ┏━┓】----汐

雲昭一直靜靜地注視著沙發上扭得像蛆一樣的妹妹，眼底是藏不住的溫柔和眷戀。

她也有能交心的好朋友啊。

耳邊傳來的呼喚越來越清晰，雲昭瞳孔里的星光像是要溢出。

時間已經不夠了，他也該走了。

最後時刻他打開冰箱，拿出紅糖沖了一杯熱水，艱難地放在了桌上。

「小汐。」

「嗯？」雲汐面帶疑惑地轉過頭來。

「照顧好自己。」

星光大盛，世界的意志匯聚於此，恭送不容於世的尊貴存在，也將祂所留的痕迹一一剔除。

雲昭眼前的世界逐漸褪色，所有的聲音離他遠去，除了那道彷彿響在耳畔的呼喚。

「灰境，恭迎尊上。」

......

「嗡~」

手機的震動吵醒了不小心睡著的雲汐。

她迷迷糊糊地打開手機，消息界面彈了出來。

【我好像有中二病】----汐

【怎麼了？】----雪

【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怎麼辦？】----汐

【沒救了，中二病晚期，建議你把你送到我家，我親手治療(*/ω＼*)】----雪

【想得美(?д?。)】----汐

【我搞笑吧o(*≧▽≦)ツ┏━┓】----汐

【嗯，很搞笑。(￣ェ￣;)】----雪

少女茫然地拿著手機，總感覺心裡空落落地，像是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一轉頭，看見了桌上放著的一杯熱氣騰騰的紅糖水。

水霧升騰中，少女的眼淚滾滾落下，悄無聲息。

【可是，為什麼我會這麼難過呢。】----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