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入門測試
燧都，東方第一大城。
通衢十里，縱橫交錯，朱門萬戶，星羅棋布。
夏默曾經無數次在電視電影里看見過各種古代城池的盛況，如今親自置身其間，望著墟市裡琳琅滿目的貨物，大街上摩肩接踵的人群，一時間如同夢回長安。
煊赫學院朱門大開，人如蟻聚，從五湖四海彙集而來的求道者們列隊如長蛇，緩緩進場。
夏默擠在人群里，心中百感交集。
他不知道在這異世里，等待他的將是什麼樣的命運。
進門之後，是一個空曠的廣場，廣場中央有一塊巨大的圓石。
每過去一人，就要在圓石前站好，伸出手掌，按在圓石之上，等那石頭髮出一閃亮光，站在旁邊查看的幾個考官模樣的人點點頭，那人便繼續前行。
夏默心中瞭然地點點頭，暗道：「來了，這是要測試天賦啊。」
他前世玄幻小說看過不知凡幾，那些玄幻小說里，各種仙門招收弟子，總是要弄個石頭石柱石鏡啥的測試天賦，想要入門的就上去摸一摸。
能摸得亮就是有天賦，亮瞎眼就是天賦異稟，摸不亮的自然就是麻瓜了。
他心中不禁忐忑，心想自己兩世為人，多少也有些主角光環吧？
就是不知道命運讓自己走哪條路了。
是一摸就瞎，天賦異稟，師門眷顧，各種吊打呢？
還是根本就摸不亮，毫無天賦，卻機緣巧合獲得外掛，各種逆襲呢？
他慢吞吞地踱著步子，想著奇異的心事，對那塊石頭，竟然還有些小期待呢。
終於輪到夏默了，他在石頭前站定，努力平復心神，緩緩伸出自己的右手，在石頭上一按。
那石頭……發出一陣柔和的亮光。
夏默鬆了口氣，卻又忍不住有點失落。
亮是亮了，卻沒有亮瞎，天賦異稟啥的，是沒指望了。
「這他媽還不如不亮呢。」
夏默忍不住吐槽。
卻見石頭上，緩緩出現一些字跡：夏默，十八歲，黑石村人氏，父母雙亡……
「切，原來是個電腦？」
想著自己胡思亂想了半天，實際卻毫不相干，不由有些好笑。
那考官模樣的人往石頭上瞧了瞧，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往前走。
他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那個所謂的「電腦」。
說是電腦，其實並不准確，但以他的認知，實在是想不出別的詞來形容那個物件。
這情形就好比大航海時代的傳教士初到東方，看見巨龍的圖騰，不知該如何稱呼，只好尋了個和自己的認知類似的東西，稱之為Dragon。
從外形看，那玩意兒和電腦並無半分相似，也沒有顯示器，也沒主機、也沒滑鼠鍵盤、也沒電線插頭，石面也是粗糙不堪。
但他用手一摸，便能顯示自己的身份信息。這就厲害了，跟地球比起來，完全不覷啊。
他忍不住讚歎了一句：「狗日的，高科技啊！」
廣場盡頭，一棟高樓拔地而立，上與浮雲相齊。
樓前的門樑上掛著一塊牌匾，龍飛鳳舞地書著三個金漆大字——黃鶴樓。
在這異界他國，忽然看見這熟悉的名字，夏默忽然很想抽支煙。
數百人在黃鶴樓前站定，斂聲屏息，如同數百尊雕塑。
然而黃鶴樓大門緊閉，並無半個人出來迎接。
眾人只好就這麼站著，正午的烈日炙烤著每一個人，
漸漸地，頭頂如同著火，汗水順著額頭往下流淌，糊住了眼睛，又順著臉頰，劃過下巴，掉落到地上。
這樣站了兩個多小時，不斷有人抵受不住，中暑暈倒。
夏默艱難地睜開被汗水糊住了的眼睛，用四十五度角仰望蒼穹，看著天上的烈日，暗暗咒罵：「入個學而已，還他媽要在太陽底下站軍姿，你妹！」
他想這時候要是能飄過一片雲彩，把這輪烈日擋上一檔，或能有個稍許陰涼，便見一朵黃雲飄來，真的把那烈日擋住了。他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忽見那朵黃雲之中，飛下一物。
那物甚小，離得近時，方才看清。
那物顏色比黃雲更黃，堪稱屎黃。它從高空落下，挾著呼嘯風聲，「啪」一聲！砸在夏默臉上，糊住了他的眼耳口鼻，他頓感一陣窒息，「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碧空中一聲鶴唳，那朵黃雲翩然落下，竟是一隻巨大的黃鶴。
那坨比黃鶴更黃的屎黃，自然就是……一坨鳥屎！
鶴背之上，走下一名老者，鶴髮雞皮，仙風道骨。
老者把手一揮，十分威嚴地說道：「暈倒的，都拖走。」
話音一落，樓閣大門訇然中開，從裡面走出一群人來，將那些在烈日下熬受不過，暈倒在地的求道者們拖死狗一般拖走。
一人走到夏默身前，欲待將他拖走，忽聞一股惡臭，跟著便瞧見他腦袋上一堆黃不黃，綠不綠的鳥屎，惡臭難當，中人慾嘔，驚得連忙捂住鼻子，哪裡還敢伸手。
周圍人群眼見夏默站了兩小時紋絲不動，最後關頭竟然被一坨鳥屎砸暈，莫名其妙少了一個競爭對手，無不竊笑。
老者眼見暈倒諸人都被一一清除，唯獨有一個地方卻鬧哄哄的，不由怒道：「什麼情況？」
負責拖夏默那人吞吞吐吐地道：「夫子，此人被鶴尊的……大便砸暈了。」
老者聽聞此語，一陣愕然，沒想到天底下還有這樣倒霉的人。
他把頭轉過去，忍不住笑出聲。
眾人本在憋笑，見他也笑了，也都鬨笑起來，廣場上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老者笑得夠了，正色道：「此人既然是被砸暈的，事出有因，那就也算他過關吧。」
拖屍那人道：「可是此人已經暈過去了，如何參加下一輪考核呢？」
老者略微沉吟，道：「罷了，此事原是我造成的。」
他左手一揮，中指與食指之間，憑空多出一個小小的捲軸，輕喝一聲：「破！」
捲軸迸裂四散，化作一個透明的水球。
在他的操縱之下，緩緩飛出，落到夏默的臉上，卻並不散開，而是來回滾動。
不一會便將夏默的腦袋清洗乾淨，清潔效果簡直秒殺立白。
待到清潔完畢，老者大手一揮，水球衝天而起，朝著天邊飛去，在太陽的折射下，發出一道耀眼的閃光，也不知道落在了何處。
若是那裡也有個倒霉蛋，正張著個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夏默緩緩睜開眼睛，他望了望四周，發現黑壓壓一大片人頭正盯著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依稀記得自己好像被一個從天而降的什麼東西砸在腦袋上，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但此刻他的臉卻乾乾淨淨的，並不像是被什麼東西砸過，甚至肌膚柔嫩，吹彈可破，簡直不是自己那張糙臉。
他定了定神，站起身來，一眼便見到站在黃鶴之旁的老者。老者氣定神閑，大聲說道：「既然這兩個小時你們堅持下來了，那便可以加入第二項考核。明日中午之前登上我身後這座丹霞山頂，抵達者，合格；未抵達者，淘汰。」
大家一聽，也顧不得休息，紛紛繞過黃鶴樓，朝丹霞山狂奔。
老者望著那群瘋狗般的身影漸漸消失，袖袍一拂，跨上鶴背，只聽一聲鶴唳，翅膀捲起風暴，飛得賊特么高。
夏默坐在地上，手上拿著一個水壺，望著杳然遠去的黃鶴，露出一臉艷羨的目光，什麼寶馬，什麼賓士，都不如這玩意兒拉風啊。
「你怎麼還不走？」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夏默一驚，回頭看去，卻是寧熙站在他身後，正一臉好奇地望著他。
按照他前世在修真小說里看到的規矩，這種爬山考核，身後一般都會跟著個師兄師姐，一來防止作弊，二來考生有生命危險時也可以出手救援。
不過若要他們出手救援，考核也便算失敗了。
「是你啊。」夏默把水壺的塞子塞好，掛在肩膀上，漫不經心地道：「這有什麼好急的呢，磨刀不誤砍柴工呀。」
寧熙點了點頭：「你倒伶俐。」
她卻不知，夏默豈止伶俐，簡直有仰天大笑三聲的衝動。
「地球上那些寫玄幻小說的作者們啊，我感謝你們八輩兒祖宗！」
也不知道這些仙佛世界都什麼毛病，招收入門弟子的方法居然都是登仙山。
該說這些仙人們想象力太貧乏呢？
還是那些作者們懶到爆，就會互相抄呢？
不管是什麼原因，總之，夏默押對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