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眼睛生疾

是染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或中了招？

唐平摸了一下衣服里的神仙畫卷，有此物在，應該不會讓什麼髒東西上身。

寶劍與畫像兩樣法物，都在無形的保護自己。

他眼部的白膜就是與肖誠外出一趟才有的，時間很短。

在此期間，發生了什麼？

唐平仔細回想，唯一與自己有正面接觸的，只有那個唱黃梅戲的骷髏女…

以及…玉佩將所吸收的屍氣轉化入他體內。

一念至此，唐平擼起袖子一看，見胳膊上的老繭又厚了一層。

他若有所思。

後續屍氣滋養血肉，讓他變強的感覺，並不明顯…愈發輕微，反倒是身體上的改變開始醒目。

最直觀的，就是皮膚上結出的繭子。

「難不成是這玉佩…」

說不慌那是假的，萬一眼睛上的白膜是一種不好的徵兆呢？

他斬殺妖怪所獲的屍氣，都會直接被玉佩攝走，他本人來不及像肖誠一樣自我吸食…玉佩是他出生時，二爺爺送給他的。

再從自長青觀中找到的寶劍、拂塵和神仙畫來看，玉佩應該不會害他。

「沒事，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瞧幾人關心的臉色，唐平裝作不在意的笑道。

這種事情他也沒法解釋…究竟是不是玉佩導致的眼球異樣，他也不敢肯定。

但眼下這個小隊，他是主心骨，如果他出了問題…人也就散了。

蕭婷抿著嘴…肖誠神情沉重，小五則有些不知所措。

唐平轉移了話題，繼續談起幾人行走在災變世界或戰鬥時需要注意的事項。

……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們以白頭溝為據點，在唐平的帶領下開始了成長。

目前小隊里，就屬唐平戰力最強。

所以他責無旁貸的扛起了殺敵和保護隊友的大旗。

蕭婷在休養了兩天後，能簡單的下地行走，就執意不留在村裡，和他們一起行動。

她雖然年紀很小，卻很要強，她想幫忙…

沒了娃娃，她又找到了幾個類似的玩具進行感應，施展能力。

且隨著吸收的屍氣增加，她能控制的玩具數量逐漸變多，已達到二十多個。

這些玩具在小隊開拓野外時，會如小巧的生物般四散而開，進入霧氣探查危險和目標，發揮作用。

同時，蕭婷也在做著筆記，每經歷一場戰鬥，她都會將妖獸或邪祟的特點，包括長相、攻擊方式等進行記錄…然後等他們回到據點后，大家一起複盤。

肖誠隨身的小斧頭也換成了一把砍刀，他的變強有目共睹，出色的身體素質讓他在應對一些危險係數不大的怪物時，宛如戰神。

但讓唐平比較在意的是，肖誠吸收屍氣后，增幅明顯的是肉身，和自己一樣。而蕭婷體力只有些許長進，更可觀的，是她那種覺醒能力…

且兩人與他不同，玉佩提供的能量，不僅可以提升體魄，還能恢復傷勢。

這一點，無論是肖誠還是蕭婷，都做不到。

不過，經過戰鬥的磨礪，幾人之間的配合也越來越默契，唐平身上的擔子也開始變輕。

有些時候，不用他出手，光靠隊友就能解決了。

……

翌日，一處山丘。

七八隻體大如虎的野狼正在休息，一頭狼妖圍著它們小憩的地盤轉著圈圈，負責警衛。

幾米外，是一具剛剛被狼群啃食過的新鮮屍骸，

也是某種異變的猛獸。

機警的狼妖不時豎起耳朵或盯著某個方向，審視附近。

它並未注意到，不遠處的灌木叢中就潛藏著一隻鱷魚。

只不過這鱷魚通體是塑料的，僅有人類手指大小，在發現狼群后，飛快的在草地中爬動，很快就沒了蹤影。

窸窸窣窣的動靜，讓狼妖瞥來一眼，沒放在心上。

然而，幾分鐘后。

還在熟睡中的狼群，便遭到了攻擊。

一條條根莖如觸手般破土而出，當即纏住了所有目標，越縮越緊！

狼群驚醒，有的狼妖反應過來，張開利齒將根莖咬斷，想要脫身，卻不料這些須子長勢極快，剛斷裂開來，就再次生長而出，覆蓋全身。

狼群的頭領發出長嘯，像是在傳達某種指令。

體態威猛的它，力量明顯要比其他同伴更勝一籌，在這危險的根莖出現時，就先一步跳走。隨即，銳利的狼爪好似兩把鋼刀，瘋狂切砍著繞來的繩條。

嗖！

一抹亮芒破空而至。

瞬間沒入狼王背部，將它挑起數米。

緊跟著，一道人影從遠處提刀奔襲，闖入地盤，對著幾個無法掙脫的野獸就是一頓劈砍。

刀刃攜巨力揮舞，除了濺起的鮮血，還混著泥土和草皮。

不一會兒，一群妖物就被乾淨利落的殺死。

肖誠握著武器，呼吸粗重，衣服和臉上有著斑斑血跡，扭頭看向狼王被擊落的方位…已經被長劍刺了個透心涼，掛掉了。

嘩啦，腳下冒出一個小土包，小五從地下鑽出，將雙手延伸的根莖悉數收回。

唐平和蕭婷緩步現身。

這次的狩獵很輕鬆…

也是他們小組配合戰鬥，愈發默契的體現。

蕭婷的玩具尋找獵物，小五進行地下偷襲，打一手控制，然後由肖誠發起衝鋒…唐平只需解決掉最危險的狼王就夠了。

「天亮了嗎？…」

唐平看著飛來的長劍，輕聲道。

「道長…」

小五聞聲，轉頭望來，神色複雜。

只瞧此時的唐平，雙眼渾濁，眼球上的白膜又厚了一層，已經波及到了他的視覺。在他的視野里，所看到的一切都十分模糊…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眼部的病變就是玉佩所引起的。

不光是眼睛，隨著吸收得屍氣越來越多，他渾身上下的老繭也厚到像穿了一層盔甲…好在，身體素質還在變強，哪怕進步的十分緩慢…

體質的成長，也讓他的五感，除了視覺外，變得十分敏銳…他可以通過聽覺、觸覺等進行判斷，對自身行動的影響是有一些，但還沒嚴重到寸步難行的地步。

病變是從幾天前開始的，在吸收了一股強大的屍氣后，等唐平睜開眼睛，就發現了端倪…他意識到了什麼，並未聲張，只能坦然接受。

心境從一開始的不安，也變得平和了不少。

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害怕又有什麼用？他無法扭轉這一現狀，難不成將眼球給摘掉？

眼下，離他和肖誠兩人的第一次狩獵，已過去了近半個月。

幾天前，他就注意到一直籠罩在頭頂的夜色開始有了微光，紅霧也在散開，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層水汽，彷彿夜幕退去，即將迎來曙光。

肖誠幾人在唐平眼中，就是一團團沒有稜角的虛影，但他能感受到光線…

見他問話，肖誠從兜里掏出一塊表，看了看，「現在是中午十二點…」

話落又望向天空，「和災變的第一天比，現在的能見度提升了太多…紅霧幾乎見不到了，但天上依舊灰濛濛的，有點像早上破曉，四五點鐘的樣子…雖然還有些暗，但因為長滿了這些能發亮的光草，所以…和白天差不多。」

唐平點了點頭，說話間，將狼王屍氣捲走的玉佩又開始了…

胸前熟悉的熱流匯入體內…僅過了短短几秒鐘，他的視野就又暗了一分。

唐平不為所動。

三人也開始吸入屍氣…

唐平站在原地，渾濁的眼珠顯得很僵硬，他聽到身前懸浮的長劍，發出細微的吟顫，聽聲辨位，伸手一點點觸及到了劍刃。

幸虧這把劍不用驅使也能殺敵，不然…

「一切都在變化…」

唐平喃喃著。

先不說夜色與紅霧的消退和瘋狂生長的發光植物，他記得一開始，被誅殺的妖邪在死去的同時，就會冒出屍氣，若不主動吸收，便隨風飄散。

但現在不同，屍氣會自屍體中騰升而起，一直盤旋在死物周遭，凝聚不散，要過好一會兒方可散掉。

與災變之初相比，僅還不到一個月，所處的天地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變化速度驚人…

這段時間，孟婆和黑無常的死亡，也促使一些怪物敢踏入白頭溝的地界，周圍出沒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村外河中被泡到發爛的腐屍，也堆積不少，臭味遠隔幾百米就能聞到。

一個個信息點匯總在唐平的大腦，讓他面色看起來有些疲憊。

這些目前都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他當下身體的異變。

要是一直這樣下去，或者越來越嚴重，那……

一陣腳步聲傳來，蕭婷吸收完屍氣，給唐平遞來一瓶礦泉水。

瞅唐平抬手竟沒立刻接准，反而手指試探性的在空氣中晃了晃，女孩忍不住鼻子一酸，主動將水放到了他手上。

雖然視線有了阻礙，但也變相讓唐平的聽覺更加敏感。

他微微一笑，「哭了？」

蕭婷眼眶發紅，擦著眼淚。

接著上前抱住了他，抱得很緊。

「哭什麼…就算瞎了也沒事的……」

唐平寬慰的笑道。

女孩聽罷，快速搖起腦袋。

讓他不要胡說。

「呵呵…我逗你的。」

感受到了她的心意，唐平摸了摸她的頭髮。

一旁，小五和肖誠見到這一幕，都沉默了。

如果沒有唐平，他們早就死了…

這段時間，實力進步飛快，也是得益於唐平。

絕境之下的相處，使得幾人間的感情，顯得更為彌足珍貴。

蕭婷畢竟還是孩子，情緒袒露的也比較直接…

在她心裡，唐平就是一個可依靠的大哥哥。

「走吧。」

喝了口水，唐平招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