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英雄城

從高空徐徐落下，唐平神態愕然。

他環顧四周，見城市外一片荒蕪，全是黃沙戈壁，讓他彷彿置身在大漠中的錯覺。

哪裡還是他記憶中，人類煙火的場景。

他記得臨海市附近以山地居多，此刻全都消失了…連人類的道路工程也沒半點蹤跡。

「這裡緊鄰閉環，因為閉環的原因，導致附近的地域環境也出現了變化，草木枯萎，連兩匯江的水域都乾涸了…現在，這裡就是一片生機斷絕之地，連異獸都不會出沒，不然怎麼會叫生命禁區？」背後傳來了曹璐的解釋聲。

「也是…我倒忘了，過了三十多年了…」

唐平微微一笑。

隨即，跟著女人奔人類城邦所在的方向，再次行進。

乘風御空了十幾里后，沙漠中開始出現零星的綠植，卻是唐平從未見過的物種。

好似仙人掌，但長得堪比樹木般高大，頂端還散有蒲團狀的花冠。

他也觀望到了一些隱匿在花樹陰影下的異變生物，也就是異獸，十分小巧，沒有閉環里那麼大，給他的感覺也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空中，偶爾有禿鷲類的飛禽靠近，似要對二人發動攻擊。

但曹璐反應很快，直接抬搶射殺，出了閉環后，她身上的裝備得以復原，勘測、感應、數據傳導等各項功能重新上線，能力也恢復到了全勝狀態。

槍口噴出火氣，精準命中，一顆子彈就讓異獸當空墜落。

英姿颯爽。

到了外面，唐平依稀能從她身上看到一點『精英』的影子了。

「看什麼…要是連這些普通的異獸都解決不掉，我乾脆死在裡面算了。」注意到唐平投來的調侃視線，女人臉頰一紅，覺得有被羞辱到，忍不住說著。

「我沒別的意思…」

唐平微微一笑。

片刻后，他們進入了平原地帶，將戈壁甩在了身後的地表。

地上出現了一條土路，而在戈壁一圈，入目所及的視野內，被架起了一圈的鐵絲網，還掛有紅色的警示標牌，上面寫著754閉環、生命禁區等字樣。

路上停著一輛綠色的裝甲車，還有人在原地搭著帳篷。

曹璐領著道士飛下。

「曹隊！」

見到她，帳篷外的人呼喝了一聲，所有資源局的成員紛紛出來迎接，面帶喜色。

他們幾個人是受命在這裡等待曹璐出來的。

要輪班換崗，上面吩咐，如果五年內，曹璐沒能回來，就會被認定為因公殉職，已死亡。

沒想到，這才大半年，人就出來了。

曹璐也是一臉笑容，雖然她在閉環內待的時間很短，但所見所聞無不離奇…是外人無法想象的，她也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簡單打過照面后，女人就開始給隊員們引薦起唐平。

「你們好。」

唐平也很熱情的招了招手。

發現這些人瞅他的眼神極為詭異，又充滿興緻。

「天啊…這就是那個道士！」

「我滴乖乖，見到活的了……」

「真的是人？」

「不會是什麼鬼怪吧？」

「這可是災厄紀元的閉環！他是第一個從這種閉環里走出來的人類…」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說著，語氣愕然。

還有一個短髮少年，上來試探性的摸了摸唐平的手和衣服，高興的叫了起來。

比摸到國寶大熊貓還興奮。

「……」唐平。

「行了，都消停一下吧。」曹璐觀唐平有些不自然，便冷著臉喝止住了成員們，「趕緊收拾一下，回英雄城…高尚，給協會通訊，我要彙報情況。」

「是。」

……

十分鐘后，車子就啟動了。

車廂內空間很寬敞，他和資源局的幾個能力者並坐兩排，身上是小五。

曹璐在車頭的副駕駛，拿著一個通訊器不停與人聯絡著。

「唉…」

唐平輕輕一嘆，有些無奈。

車子顛簸，坐著的人左搖右晃，但目光從未自他和小五這個精怪的身上離開。

小五身上的根須已經開始收縮，逐漸變成人形。

這讓幾個能力者眼神流露出驚恐，強裝鎮定。

「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吧…」

唐平為了緩和僵硬的氣氛，笑了笑。

「唐大哥…啊不，道長…你是怎麼活下來的？這玩意真是人蔘嗎？」

他一開口，先前比較跳脫的少年，立馬問道。

「嗯，是人蔘…草木精怪的一種。」唐平點著頭。

「嘶…」

少年吸了一口冷氣。

「至於怎麼活下來的…就是你想的那樣。」這要說起來，話就長了，所以唐平糊弄了過去。

「閉環里一天，是外面的一年？」

又有人問道。

「沒錯。」唐平點著頭。

這些人等了大半年，自蕭婷等人離開后，他與曹璐前後只停留了幾個時辰而已…不過，想必現在，曹璐口中的超能協會，已經通過蕭婷和她的筆記，對754閉環有了一定的了解。

「道長你是覺醒者？能力是什麼？」

「我身體比常人要強一點…」

唐平本來還想說自己是修仙的，但考慮了一下，還是打消了念頭。

他怕外人理解不了。

既然要融入新的人類社會，那也就隨大流吧…

「道長，你才二十三歲？好年輕啊！」

「不過，按外界的時間，已經快六十了……」

「道長…你給講講，大黑暗時代之前的事兒唄…你是哪裡的，一直都是出家人嗎？」

見唐平這麼好相處，車內的人開始喋喋不休的交流起來。

唐平也是能回答的，盡數回答。

片刻，坐在車頭處的曹璐，皺著眉頭，放下了通訊器，揉著太陽穴。

聽到身後的笑聲，回首瞥了一眼。

觀唐平和成員們打的火熱，心神一松。

她起初還擔心，過了這麼久，唐平未必能與外面的人友好相處。

車子開了幾個小時后，駛進了人類所謂的安全區。

到了安全區，就是城邦的範圍里，會有大量人類活動的蹤跡，也使得出沒的異獸不會太多，危險比較小。

在未到安全區之前，透過窗戶，唐平看到了不少異獸和變種，甚至還有生物想要襲擊他們所乘的交通工具，不過，這輛車明顯是經過特殊改裝的，有一頭異獸跳到車頂，撲咬了半天無果后，便自行離去了。

如果遭遇了群體性的異獸，車子還會擴散外放一種特殊的聲頻，似乎對異獸有一定驅逐的效果。

而進了安全區后，不時會有人類的小隊在捕殺異獸，唐平就瞧見了幾個人影在車外不遠處，屠宰分割著異獸的屍骨。

「他們在做什麼？」

唐平問道。

「哦…那是開荒者，說白了，就是自由職業的能力者，他們這些人經常活躍在城邦外，或是出入一些危險係數比較小的閉環，一來是可以收穫靈氣，提升實力，二來，還能分解到一些異獸材料，販賣賺錢。」

自來熟的少年瞅了一眼，笑道。

「開荒者？」

「嗯…這是大部分能力者的主要工作，也是收入來源…」

唐平似懂非懂。

外界的變化…還真是大。

他發現在安全區內，每隔一段距離，會有一處小型的營地，這些都是官方，也就是超能協會部署的，用來觀測城外異獸的變動，以及和開荒者之間的交際。

「到了，道長，這裡就是英雄城！」

一個小時后，窗外，忽然拔地而起一座近乎百米高的巨大圍牆，從地面的角度看去，十分巍峨，幾乎與蒼穹相交，擎天而立。-

人則顯得如螞蟻般微小。

「這座英雄城是在原有的人類城市之上建立的，聽說當時在大黑暗時代，這個城市幾乎被破壞殆盡，但通過官方軍隊的庇護與疏導，在此建立了大量的避難所，拯救了許多的倖存者，也誕生了一批又一批的覺醒者…最終守住了這裡。當時，在大黑暗時代，率領人類自強不息的幾個覺醒者中的領頭人物，被奉為了英雄，其中一位正是我們協會的會長…」

少年指著城外，一眼就能注意到的十幾座偉岸雕像，說道：「看…這些就是當初創建了英雄城的英雄們，他們的雕像！即便出了城，相隔極遠，野外的開荒者們，也會看到…給予信心和勇氣…到了晚上，雕像還會發光呢…像一盞燈！」

「不過，其中的幾位英雄已經逝去，如今還活著的，只有五個人了。」

唐平聽得心潮翻湧。

車上的幾人年紀都不大，即便是曹璐，也是大黑暗時代后出生的新人類，他們體會不到當時災難降臨的一瞬間，人類的絕望和無助。

以及那種遍地殘肢斷臂的修羅場。

唐平卻不一樣…他是那個年代走出來的…還身處閉環。

所以，儘管少年只是簡單描述了一遍，但他能親身體會並感受到，這些『英雄們』的意志。

也能想象到，建起這麼一座城市，在末世來臨后不久，需要耗費多麼大的人力與精力。

「他們…確實值得尊敬。」

唐平喃喃道。

接著，窗外的光線一暗，車子通過一道門廊，進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