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黃粱1夢

沒有！

竟然沒有一絲近於『受道者』的蹤跡。

桃花城不大，唐平從寧府偷偷溜出來后，便一直遊走在街頭巷尾。

企圖尋找主使這一切的幕後之人。

然而…完全沒有線索。

此地彷彿就是一座類古城市，所見都為百姓，是再正常不過的活人。

聊著家長里短，生活奔計。

不僅沒有妖獸精怪，連做局的始作俑者都找不到…

「為什麼？」

唐平坐在城中的一處茶館，望著街道上的人流，此時已晚，小城依舊熱鬧。

這座城，儼然成了一個小世界，無需外在因素干涉，自我就能運轉。

唐平眉頭緊鎖…沒異獸還能理解，比如說『受道者』在成了大勢后，將一方水土肅清，構建成了如今的樣貌。

換做754閉環的閻王，也能做到…但754閉環就是陰曹地府，所以，為了趨於閉環規則和大道，閻王不會這麼做。

因為他要成就道果。

而目前399閉環的關鍵…和這一方天地顯現出的趨勢，核心就是婚宴、桃樹、喜慶…災厄紀元成形，背後自有道理，如果說754是為了重建輪迴幽冥，那399是為了什麼？

結婚？

與結婚有關的受道，月老？

「不在城內嘛……」

唐平思緒越想越亂，他敢肯定這個閉環的『主人』已經感應到了自己。

寧家的所作所為，已經說明了問題。

但如果對方不在城內，還能去哪裡？

399閉環並不大，而且，桃花城是絕對的核心區域，同754閉環的銀龍寺、長青觀一樣，他、血煞、閻王…從頭到尾，實際上都沒離開過。

「也無廟堂…沒有香火。」

「從自己進入閉環，就在被對方引導性的入局…僅有的線索，就是明天寧三郎的婚宴。」

唐平喃喃自語。

幕後的東西沒有對自己出手…是想先在暗處觀望，還是不確定他的來意？

「一切，都要等明天了…也許到了明天，會看出一點端倪…不能心急。」

「店家，結賬！」

想著，唐平喊了一句。

「道爺，您喝好了？一共十個銅板…」

一邊的掌柜笑呵呵的搓手靠近。

唐平甩了一塊碎銀。

「不用找了。」

說完，自顧自的瀟洒離開。

「哎呦~謝道爺，常來啊！」

掌柜的喜笑顏開，揮手歡送。

要不說寧家人細心呢，在唐平出來時，他和小五住得廂房裡，桌上已經擺好了一兜銀錠，不用多想，就知是寧家供道士花銷所用。

桃花城的貨幣，分銅錢，也就是文錢…然後是銅板、按兩的碎銀和整塊的銀錠，銀元寶。

「到了晚上，更喧囂了…」

回府的路上，唐平看著街上人來人往，有噴火賣藝的，還有各色攤販，幾家酒樓燈火通明…突然覺得這種氣氛也挺好，是在現代化的社會，感受不到的風土人情。

一刻鐘后，他悄無聲息的回了住處。

推門而入，小五正捧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見他回來，頓時從床上跳下，「怎麼樣道長？」

「沒找到，藏得很深。」

唐平搖了搖頭。

「嘶…」

小五有些驚訝。

道士的修為，他是清楚的…不說五感超卓，就是身上的幾件法器對於邪祟或妖物，

也有非凡效果，更會產生一些反應。

外加唐平心思縝密…這個閉環的受道者，竟能瞞得過道士法眼…

難不成…是厲害到連唐平都比不過的程度？

「有人來過嗎？」

唐平在桌邊坐下。

「沒有…他們好像知道你在休息。」

小五回道。

「我們也才剛來不到一天，勿要心急，總會露出馬腳的…明天婚事，我有一種預感，多半是重頭戲…到時再看。」唐平說著，將懷裡的請柬掏出，打開掃了一眼，「人家費盡心思導了這一齣戲，我們也不能不給面子。」

「道長的意思是…寧家人都是裝出來的這番模樣？」

小五似懂非懂。

「不是…不光寧家上下幾十口人，所有認識我的，知道我的…很有可能都被篡改了記憶，演是演不出來的。」

「道長，我剛才仔細回想了一下，城外的那片桃樹林…有鬼！」

小五一臉嚴肅。

啪！

唐平在他額頭上彈了一個腦瓜崩。

「你這人蔘娃娃…時而聰明，時而愚笨，現在才反應過來？吃飯時，還想嘗那酒水…不知道什麼叫吃一塹長一智嗎？讓你多讀書…是有道理的。」

小五臉皮一紅，一副受教的表情。

唐平在喝下所謂的桃花釀后，體內有些燥熱，明顯不同尋常。

「道長…你是說，這桃花城內的所有人…都被控制了？」

「不確定，至少寧家肯定是…而且，從你我進入閉環到寧府，再到這幅畫被拿出來，前後也就一個時辰左右…此畫的出處，很蹊蹺。我一開始認為，那東西就藏在府上，但現在來看，並非如此。」

唐平望著已經被掛到牆上……寧老爺子相贈，自己驅鬼的畫像，沉聲道。

正說著，忽然，他耳朵一動，噓了一下。

兩人噤聲。

院外傳來一陣腳步，從氣息分辨，是管家。

管家提著一盞巡夜燈，站在門外：「道長，已是亥時了，老爺差我過來問您一句，住得可還習慣？」

「有勞管家跑一趟，一切都好。」

唐平未開門。

「那就好…道長好生休息。」

管家說完，腳步聲遠去。

「睡覺。」

等人走了，唐平盤坐在床，開始入定。

小五吐出一口長氣，隔空將燭燈吹滅。

屋子裡陷入一片黑暗。

在入定時，唐平心無雜念，會放空大腦，但又與睡覺不同…不會任由意識遊離，只聚於顱內，這種狀態下，他的身體和精神既會得到休息，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也能第一時間察覺。

且入定后，感知也會比平常更為敏銳。

在災厄紀元這種閉環，即使目前來看，沒有任何危險的徵兆，依然不能大意。

時間一點點過去…夜幕深垂。

恍惚間，唐平好似打了一個盹，一個激靈，立刻驚醒。

自己竟然睡著了？

怎麼會？！

他有意入定，與睡覺時的情況，可是完全不同！

也不是他心志不堅。

像莫名有一種力量在影響他，到了這個點，就該睡覺了…

睜眼后，一股春風伴著暖意襲來，他聞到了熟悉的花香…

一片桃花落在了臉上，唐平四顧張望，發現自己竟憑空來到了城外的桃花林，手上還提著小五。

「嗯？！」

他心頭一緊。

這一幕，不正是白天進入閉環時的場景嗎？

做夢？

不對！不是做夢！

他覺得十分離奇，帶著小五輕車熟路的奔往河畔。

「桃花城外桃花山，山下有座喜樂庵，庵前桃樹開花果，果宴賓客大家歡。」

果然，他剛一露頭，河面就有一個黑點泛舟而來。

熟悉的歌聲，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動作……

「道長…上來吧，我帶你過河。」

瞧著劃到近處的周老丈，那一張熱情的笑臉，與記憶中的分毫不差。

唐平沉默了。

搞什麼？

又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