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道士瘋了

是個笨法子，但有用！

「道長，老夫可是有哪裡讓您不滿意了？」

見唐平說一些讓自己聽不懂的話，寧寶川回首望了一眼老婆和兒子，誠懇道：「寧某愚鈍，還請道長明示！」

在他們看來，唐平就是多年重逢后，突然開始說胡話。

且來者不善。

「你聽不懂很正常…因為我不是對你說的。」

觀寧寶川的神態，唐平品出了味道。

幕後那位主兒，似不信他敢真的殺人，因為這些桃花城的百姓，均是活人…道士若下殺手，就是在拿凡夫俗子撒氣。

「你篤定我不會出手…是之前幾十次的經歷，讓你判斷…我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唐平歪了一下腦袋，說完后，猛然伸手握住長劍，揮砍而下。

唰的一聲。

站在面前的寧寶川脖頸被斬斷，血濺當場。

頭顱滾落，死不瞑目。

表情凝固在了臉上。

「啊啊啊！！！」

「殺人啦！！」

寧家一眾主僕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平靜幾秒后，寧家主母才發出一聲尖叫。

「唐道長…你為我寧府驅鬼，走之前，我家也曾重禮答謝，念在舊情，特邀你來參加二郎婚禮，你貴為出家人，怎能妄動殺念！我寧府若有哪裡招待不周，你直言便是！」

寧少保面無血色，紅著眼睛撲倒在父親屍首前，抬頭憤怒的盯著唐平，不甘道。

「別扯了，我與你寧府並無關係。」

唐平神色冷漠。

翻手一撩，銀芒閃動，寧少保毫無抵抗之力，赫然也被砍下腦袋，赴了他爹後塵。

「瘋了！這個道士瘋了！」

「來人啊！」

有人大喊著。

很快，寧家的一群奴才便手持棍棒，從府內奔涌而出，將唐平圍住。

小五也躲在了寧家主母身後，用一種憎恨的眼神，瞧著唐平。

唐平一人一劍，立於場中。

視線掃視著每一張面孔，這些人雖然活著，但沒辦法離開閉環，看似在桃花城享受著安逸的人生，過得幸福，實際上都是被人豢養的肉蠱，通過篡改記憶，可以輕易左右他們的思緒與行為，淪為棋子。

可憐的是，他們自己並未察覺到這一點。

「我助你們解脫…」

劍鋒一晃，唐平囈語一句，順勢殺入寧家陣中。

就見劍影飛襲，在他的攻擊下，血水當空拋灑，一個又一個人發出悶哼，應聲而倒…不是被劍尖穿過咽喉就是刺中眉心，也有的被砍下了腦袋。

一時，寧府門前流滿涓涓血水，浸紅了路面。

不過幾分鐘，就只剩下了一身染紅的藍衫道士…和小五。

小五是唯一的倖存者！

唐平腳下都是屍骨，寧少保、寧二郎、管家、主母等，一個活口沒留。

「你要攔我？」

唐平眼皮掀動，打量著不知是害怕，還是氣到發抖的小五，淡淡道。

「你殺我全家…我與你不共戴天，我…」

小五眸子血絲密布，隨著怒火中燒，衣物下隱藏的手腳開始伸出一條條根莖。

唐平沒法解釋，因為現在的小五，的確已經不認得他了…就是所謂的寧三郎。

劍吟清澈，小五是精怪，更能喚起法器的靈動。

砰！

「我能將你帶出754閉環，也能讓你葬身於此…趁我還沒改變想法，滾遠點！」

唐平腳尖一動，

身影霎時橫移閃現在了小五身畔，猛地振臂揮手，一拳打在前者臉頰，巨大的力量直接使得男孩呈一條拋物線，飛出老遠。

小五摔落在地，嘴角溢血，揚首看向道人，面帶驚懼。

唐平釋放出的殺氣，極為駭然。

似乎他如果再做糾纏，真的會死於劍下。

小五腦中有一些模糊的畫面閃動，好像都與眼前的道士有關。

他想不起來…但直覺告訴他，這個道士很可怕…對他來講，有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敬畏感。

唐平眼神古井無波的望其一眼，自顧自的跨入了寧府大門。

不是他冷血無情，眼下的小五已經被控制住了，不再是以『遊客』的身份，身處桃花城…

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幕後之人所矚目，如果他對小五保有情分，兩人之間的關係，就會成為對方扼制自己的一個把柄。

399閉環的主人，拿他沒有辦法，但若以小五來要挾，還是可以做到的。

換而言之，唐平必須表現得絕情一點。

讓對方以為，小五隻是跟在他身邊的一個座前童子。

很快，偌大的寧府內，隱約響起了倉皇的慘叫…

唐平說到做到，屠盡滿門，寧家上下幾十口人，無人倖免。

僅一炷香后，當他從府內走出時…

門外，已是黑壓壓的一片人。

人山人海。

好似整座桃花城的人，都驚聞寧府生變，趕來救助和觀望。

消息傳揚之快，近乎於匪夷所思的地步。

「這道士是妖魔，不是人！」

「寧家對你不薄，你怎能幹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你不配為人，有辱你身上穿得法衣和身份！」

「呸！噁心！」

「披著人皮的殺人狂，你好狠的心！」

「你還是人嗎？！」

唐平一現身，面前的百姓立馬群情激憤，男的，無論老少都握有傢伙事兒，甚至有一些婦人朝唐平扔來了爛菜和臭雞蛋。

顯然，道士已經犯了眾怒。

人潮指指點點，口誅筆伐。

最具殺傷和衝擊力的，並非人數，而是他們瞅向唐平的眼神。

視線中，有鄙夷、有憤怒、也有痛心…各種情緒。

情緒是最能直觀感染一個人的，當周圍的所有人都在排斥你時，看你的眼神透出不對勁和審判的意味…你將無地自容，對精神有著難以想象的傷害。

如果心志不堅…自我的思想和情緒被帶著走，可能會瘋掉。

好在…唐平有了決斷。

在他看來，百姓辱罵自己，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生氣，是很正常的…此時此刻，在這場遊戲中，他的確是一個殺人狂魔，摒棄掉了道德倫理。

他…選擇的是，堅持自我。

鋪天蓋地的污穢之物扔在身上，唐平無視耳畔的叫罵與指責，呢喃著：「是想挑戰我的心理極限嘛…」

還是說，想要逼瘋他？！

「諸位！」

驟然，唐平張開了嘴，聲音平緩，卻十分有力。

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楚。

他一吭聲，嘈雜的形勢頓時一消…百姓們想要看看這道士有何話可說。

「很抱歉傷了你們的心…你們這些人…之所以能活到現在，是受法蠱惑，助紂為虐，而你們卻不自知。」

「我自天外來，非此間人士，興許他日，也會有同我一樣的天外來客造訪。故此，這座桃花城留不得……」

唐平說著。

「胡言亂語！你枉為人子！」

「少在這假惺惺的，殺了人，還給自己找理由，你還要臉不？！」

「你就是十惡不赦的罪人，天生劣根，別解釋了！」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人海罵得更凶了。

唐平卻笑了，「哎呀…被你們看穿了…沒錯，我就是惡人…所以，不好意思…我要開始殺人了…」

「……」

這一刻，道士臉上的笑容，在百姓看來，陰森恐怖，形同惡鬼。

本來還站在道德制高點的人們，忽然意識到…死亡的鐮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

面對這個道士…他們似乎才是弱者，將被宰割的對象。

人潮頃刻間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