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辰神明也

《竹書紀年?前編》記載：「伏羲始定四海之廣，作八卦，分九州，制九宮，因此制九州……太一者，北辰神明也，下行作卦之宮，每四乃還於中央。中央者北辰之所居，故謂之九宮。太一下行，九宮從坎起，自此而於坤宮，而震宮，而巽宮，所以半矣還息於中央之宮。」

漆黑的夢境宛如宇宙中的真空，無聲、無界。一道模糊的人影在這片寂靜中乍現，如同一兩歲的孩童蹣跚學步般朝著漆黑中唯一閃爍出青色金屬般的亮光搖晃前行著…

向前費力地邁開那熟悉又無力的雙腿，在無聲中無奈地嘆了口氣。

「怎麼又是這？」若是剛開始那幾天，葉言一定會懊惱又疑惑地重複著這句嘮叨的開場白，就如同反派角色登場一般的自我介紹「武藏、小次郎…穿梭在銀河中的火箭隊…就是這樣，喵！」

可隨著一次又一次疊加的次數增多，心中早已沒有了多餘的想法。他知道這裡是哪，也知曉自己為何會一次又一次地來到此地。這場從九歲開始便陪伴了他半個青春的夢境，清楚地記得是從剛滿九歲的那個夏天開始的：

2308年——那個蟬鳴嘈雜的夏天。因為考試成績在試卷上表現得不錯的緣故，歡喜地從長輩手中接過了那屬於自己的獎勵「一張嶄新的50元大鈔！」

當得到來自長輩親口答應下的准許后，童稚的臉龐笑成了一朵蓮花。踩著輕快的步伐，在長輩「注意安全」的囑託中，蹦蹦跳跳地從灰色長石鋪就的小路向著自己最熟悉的校門口小賣部而去。

攥緊著手中那飽含意義的大鈔，幻想著自己那少的屈指可數的寶藏中即將添加一位大將級鎮場的玩具時的完美畫面，心中是激動又竊喜的。再想想那在小夥伴間將其拿出並被他們羨慕的場景，心裡更是一陣高興。

「驚喜！驚喜！到時候一定要在他們面前突然拿出，給他們個驚喜！嘿嘿，讓他們看看我的新玩具！嘻嘻！」

鞋底踏在灰色條石上發出的踢踏聲中，伴隨著那紅嘟嘟小嘴裡發出的輕聲呢喃。迎著夏日那耀眼的陽光，只要走過了眼前這個路口轉角就即將遇見自己心心念念的且掛滿了無數寶物的小店時，一位穿著只在電視中古裝劇里見過的麻衣長袍且白髮蒼蒼的老爺爺，背著一個不大的竹背簍，右手握著一根不知從那棵可憐的老樹上掰扯下來如同枯木般的長杖。

在一聲聲帶著老氣卻又中氣十足「回收舊廢品、爛廢品；報廢......「的吆喝聲中，以他那佝僂的腰桿看似老弱卻實則在孩童眼中顯得如山般高大的身影將唯一能離開轉角口的小路給堵得嚴嚴實實。

靠著長杖借力勉強前行的步子蹣跚了兩步后緩緩停下，那歡快的步伐也在他面前半步左右的位置被強行逼停，同時被逼停的還有那一句句老熟能詳的吆喝聲。

小小的眼珠滴溜溜地在眼眶中打著轉，細細地打量著面前這位差不多有自己一個還要多高的老爺爺，童真的眼光中帶著好奇！回味著之前在遠處聽到的那一句句熟悉的吆喝聲，想起那是天天在自己以及周圍幾棟老舊單元樓下早晚各一次且雷打不動的「鬧鈴！」

早上伴隨著吆喝聲起床穿衣洗漱，趕著吃了早飯便急匆匆地出門向著學校跑去；晚上則在這聲聲吆喝聲中急匆匆地趕回家，丟下書包吃飯。這是他熟悉又陌生的老爺爺，熟識他那中氣十足的厚實嗓音。

看著老人前進的方向，記起長輩及老師們的諄諄教導，

停滯的腳步趕忙向著右邊橫跨一步，小心翼翼的在路沿石上站定，讓開了那唯一的小路。

清脆的童音隨後而至：「老爺爺您先走！」

童音入耳，眯得只露出了一條縫的眼瞼微微抬起了幾分。微微偏頭露出的餘光上下打量一番左手邊立於青石上的孩童臉龐后，用著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含笑著誇讚了一句「好孩子！」在老人的含笑聲中，孩童的臉上也不自覺地浮現出了屬於他的笑顏。

在彼此的笑容中，長杖杵向前方，孩童也側身小心地踏上了小路。許是覺著手掌汗濕或是一直攥著不太安全地緣故，在即將完全側過身去時鬼使神差地鬆開了肉乎乎且攥緊的拳頭。一團原本糅合在一起的翠綠色紙團慢慢地舒展開來，在夏日的陽光下綻放了耀眼地光芒。這光芒一閃而逝，在孩童地漠視中被眼中突然閃現出精光的老者捕捉。

就在那小手即將把那抹翠綠掩藏，丟進褲兜時，他叫住了他。

「小娃娃，你手中拿著的那是什麼呀？爺爺看著有點綠，想來怕是變質了，可否讓爺爺看看呀！」

沒想到老人會突然叫住自己，孩童的葉言驚訝地轉過了身，原本想要揣進褲兜的手此刻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不上不下怪不好的。

「小娃娃，你手中拿著的那是什麼呀？爺爺不搶，只是看著這顏色有些不對。就看一眼，讓爺爺看看可好呀？」語氣中帶著一點點哀求的意味。

又是一句問詢的話語向著葉言襲來，年幼且有些內向的孩子有些不情願，但聽著老人家的話語心中又感覺不給老爺爺看看有些不好的樣子，艱難地將半懸於腰間的手臂抬起，五指張開。任由掌中那一小團微微顫動著的紙團被面前的老爺爺將眯起的眼睛湊近細細觀賞起來。

似乎是光看看還不夠滿足老者的好奇心，唯一沒有抓住木杖的左手也抬了起來，小心地拎起紙團露出的一角，對著夏日的驕陽懸於空中打量。

「嘖嘖嘖...嘖嘖嘖！好東西呀！」打量后嘴角微微抖動，聲音低微細小，外人不可聞。

原本就有些不情願，老人家這一動手可就把葉言給急壞了。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平生僅見的大鈔啊！怎麼就被人給拿走了呢？涌動著的淚水即將從眼眶衝出，臉上的表情也開始變得急切起來，雙手準備舉起，雙腳也微微墊了起來剛準備鬧著將自己的東西從老者手中搶回來時，老者接下來的話語卻恍如時間暫停般的效果制止了幾秒后即將發生的事故「為老不尊，以大欺小！」

似乎是預料到了自己再不做點或是說點什麼來轉移身邊這個小娃娃的後果，微微低沉后緩緩開口：「小娃娃，爺爺細觀此物，其色翠綠，又為紙質，可否為那50元大鈔啊？不知爺爺我說的可對！」

「想你小小年紀能得此至寶，想來小娃娃你一定是一個熱愛學習天天向上的好學生吧！」聲音越到後面顯得越大，像是在驚嘆或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