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世間安得雙全法
看著這個少年的樣子，剛剛已經下定了決心的白鬍子老頭兒又暗自嘆了口氣。
心中竟莫名生出一絲【時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的感覺。
想當初蓋森學院輝煌之時，何等的英才濟濟，而如今，卻要將部分的希望，將學院最頂級的體術功法，給到一個連入門測試的精神力考核都沒通過的少年身上。
精神力都不過關，未來如何對戰那些強大的法術系修行者？
但這個少年身上的體術天分又真的令他垂涎，讓他忍不住想賭上一把。
萬一呢？
「您好，我今天練完了，房間里有些血跡，您這兒有抹布嗎？我去打掃一下。」
因為受傷，季離身子微微佝僂著，但依舊十分有禮貌，同時還帶著幾分不好意思。
白鬍子老頭兒敏銳地發現了這一絲的羞澀和慚愧，忽然心頭一動，不打算告訴季離實情了。
他淡淡道：「不必，這九間房都有自潔功能。」
他扭頭看了一眼電子屏，似笑非笑地道：「你還需要多努努力啊！」
季離的羞澀更明顯了，老實點頭，「我一定加倍努力，不辜負您的好意，和這麼好的場地。」
「也算是孺子可教。」白鬍子老頭兒嗯了一聲，從懷中掏出那本冊子，遞了過去，「既然是熟人介紹，我看你也踏實，就送你一本修行法門，好好練練，爭取練出點名堂來。」
季離遲疑了一下，「長者賜，不敢辭。晚輩一定刻苦練習，不辜負前輩一番厚愛。」
「多說無益，手上見真章吧！」
白鬍子老頭兒起身，「走吧。」
等將季離送出了大門，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之中，他才轉過頭，揉了揉自己的老臉，為自己方才的精彩演技感到滿意。
院子又恢復了寂靜，他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神色悵然。
要是那個米族的小子能夠擁有季離這樣的體術天賦就好了，精神力卓絕，修行法術事半功倍，體術天賦高超，近戰無敵，加一起，那妥妥的又是一個小公孫贏啊！
那他還用發什麼愁！
傾盡全力培養，一年之後，在十院大比上，閃瞎那幫心懷不軌的人的狗眼！
可惜啊！
世間哪有那麼好的事啊！
......
同一片月光的照耀下，季離小跑著回了民宿。
他跑得比來時慢了不少。
主要是身上的傷其實還挺重的。
也就是他這樣性子堅韌又被錘鍊得無比抗揍的人，才能堅持著小跑回去。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窮慣了，不捨得打車。
當他回到民宿，先去了練功房調息了一陣，體內氣機一遍遍地為他牽引來天地元氣，修補著受損的經脈和肌體。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時間來到十點，他起身走向了老闆的房間。
「怎麼樣？還行嗎？」
老闆穿著騷氣的睡袍，靠在柔軟的沙發上，看著季離。
季離搖了搖頭，沒有打腫臉充胖子，如實開口道：「不咋樣，就堅持了十來秒。那些傀儡人太強了。」
老闆眉頭一皺，不應該啊，以他的眼光，季離怎麼都可以.......
他看著臊眉耷眼站在那兒的季離，心頭湧起一個大膽的想法，「你在幾號房練習的？」
季離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非要傷口上再撒把鹽嗎？
「一號房啊。」
老闆：.......
當初這麼搞，
本來是打算坑那些前來交流的外校學生的，沒想到第一個坑到的竟然是自己徒弟？
「庫......」
「庫庫......」
「庫庫庫......哈哈哈哈哈哈！」
老闆生動地演繹了一出：我想笑，但我憋住了，最後還是沒忍住。
看著趴在沙發上不住扭動的老闆，季離無語道：「差不多行了啊，玉姐還約我明天去她那兒聊天呢！」
老闆艱難地止住了「嘲諷」的笑聲，腦子一轉也猜到了老白的想法，乾脆也沒有戳破，「好吧，我騙了你，那兒是個很厲害的地方，本老闆下了血本才給你弄到的，記得好好感恩。」
季離輕聲道：「本老闆的功勞，關你孫老闆什麼事？」
老闆一聲冷笑，「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
「老闆，我錯了。」二人之間早已熟悉了這種沒大沒小的模式，季離果斷認慫，然後從懷裡掏出那本冊子，遞向老闆，「那個老前輩給了我一本冊子，說是體術功法，你給看看，要不要練？」
《四象訣》？
老白還真捨得啊！
季離這小子不錯，給我長臉了。
得虧我沒開口要，不然又欠一個人情。
瞧見小冊子名字，老闆的腦海里轉過好些個念頭。
然後淡定地接過來，翻了翻，遞了回去，「可以，練練吧，你看這普普通通的名字，應該也猜到不是什麼高大上的功法，但好在對你在那兒通關也有幫助。嗯，從朱雀篇開始練吧。」
季離嗯了一聲，「好。」
「行了，沒什麼事就退下吧。我也要出去了。」
老闆懶洋洋地起身，伸了個懶腰。
「老闆，這麼晚了你還要出去啊？」
「哎，別提了！」老闆傲嬌地擺了擺手，「你那個玉姐啊，一天天的纏人得很，死活非得要我今晚去陪她解解悶。這男人啊，魅力大了，也是麻煩！」
他抬頭望天，悵然地發出一聲炫耀的感慨，「煩啊！」
季離眨了眨眼，幽幽道：「玉姐下午跟我說，晚上她要招待家裡親戚，今晚不見客的。」
老闆神色一僵，朝他勾了勾手，「來，我親自指點你幾招，讓你更快通關。」
季離轉身就跑，衝出了房間，站在露台下，喊道：「老闆？」
老闆一臉不悅地走出來，「有屁快放！」
「謝謝。」季離一臉鄭重地開口。
「滾滾滾！」
老闆揮了揮手，轉身進了房間。
季離嘿嘿一笑，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剛坐下，清潔工陳老頭兒就敲門進來，「老闆說了，讓你先看看那本功法，記熟了之後，去泡葯浴。你到時候喊我就好，我給你準備。」
季離心頭一暖，「好，辛苦陳爺爺了。」
陳老頭兒呵呵一笑，「咱爺倆客氣那個幹啥！」
不遠處，老闆的房間里，孫嬰叼著煙，凝望著夜色。
長公主府的大人物已經來了，帝國那些世家的貴公子也已經雲集在這個小鎮，甚至連那位很可能是天地盟暗子的蕭清風，也在明裡暗裡發力，試圖攪動風雲。
但是，他們那點算計，哪夠看啊！
他在這兒十幾年可不是真的隱姓埋名過日子啊！
小梨子，戲台已經給你搭好。
這齣戲，你可要唱好了！
寂寂無名十幾年，該是你一飛衝天的時候了！
別的不說，先把那個小姑娘拿下！
咱們就玩他個擒賊先擒王，直搗黃龍，直取花叢中心！
孫嬰挑了挑眉，露出很符合他如今氣質的笑容。
......
蓋森學院後院深處的那間別墅，兩個女人正邁步走了出來。
她們沿著一條蓋森學院內部的安靜道路，緩緩前行。
兩排路燈灑出微微泛黃的光，照出兩道風姿綽約的影子。
走了約莫十分鐘，眼前便出現了一棟小樓。
小樓的跟前，一個穿著白袍的老頭兒靜靜地站著。
梳著長長麻花辮的婦人開口道：「當年帝都一別，白院長風采一如往日，實在是可喜可賀。」
白袍老頭兒嘆了口氣，「姜主事就別取笑我這個老頭子了，無官無職，垂垂老矣，能幫得上點忙，也算是發揮點餘熱了。」
他看著一旁的雲思琦，「蓋森學院白風眠，見過琦郡主。」
「白院長不必多禮。」雲思琦連忙笑著道：「母親平日也常提起您，還囑咐我此番過來也要多向您請教。」
「殿下厚愛。」白老頭兒謙虛一句，「那咱們就走吧？」
雲思琦甜甜一笑，「有勞白院長。」
一行三人，同樣來到了小樓後面的那處平房。
推門走進，空空蕩蕩。
坐著電梯下行，白老頭兒笑著道：「地方寒酸了點，琦郡主別嫌棄。」
昨天聽姜布衣細細講過模擬屋歷史的雲思琦沒有表露出任何的負面情緒，笑著道；「怎麼會，我可是嚮往了好久了。」
「希望能夠讓郡主滿意。」
白老頭兒呵呵說了一句，電梯也緩緩停住。
當轎廂的兩扇門打開，眼前壯觀的景象讓雲思琦和姜布衣的心頭都生出同樣一個念頭：無愧傳聞。
「郡主，這兒的九間房，是按照從九到一難度逐漸提升的，你可以根據自身情況選擇，也可以先熟悉熟悉。」
在交待了一些如務必戴上頭盔之類簡單的細節之後，白老頭兒還是將情況說了。
免得這位雖然只掛著郡主頭銜，但地位堪比帝國親王的琦郡主也出現季離那樣的糗事，可就不好收場了。
姜布衣聞言也感知到了這份善意，對白老頭兒溫和一笑。
雖然在修行這方面，雲思琦也算帝都較為出名的天才少女，但她沒有託大，老老實實地選擇了九號房，打算先摸清楚模擬屋的水準，再尋求更高等級的挑戰。
兩分鐘后，愣愣地站在靶子圈外的她，就在懵逼中，慶幸了自己的選擇。
房間外的姜布衣和白老頭兒都愣愣地看著電子屏上的數字。
九號房，一分三十七點二七秒。
姜布衣抿了抿嘴，「白院長，我能看看過往的訓練記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