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練拳的少年
砰！
一聲悶響，人順著牆邊跌落。
也不知道這練功房是用什麼材質打造的，被如此衝擊，一絲晃動也沒有。
恐怖的是，以季離如今近乎脫胎換骨的身體素質，面對老闆這隨意的一腳，竟全然沒有任何的抵抗力！
躲不過！扛不住！
當後背重重地撞在牆壁上，傳來劇痛，他才真正意識到老闆的強大和自己方才的可笑。
他佝僂著身子，捂著胸口，感覺胸口如同被車子碾過一般，緩了好久才慢慢喘勻了氣。
老闆身子微微前傾，看著他的臉，露出一股詫異，「怎麼回事？你不是已經修行了嗎？怎麼還這麼不禁打？你......不會是個廢物吧？」
多年相處，季離當然知道這個弔兒郎當的老闆是在激他，但他也真的很火大。
他爬起來，盯著老闆，「說好了，你壓到一境？」
老闆點了點頭，然後輕蔑地勾了勾手指。
季離冷冷看著他，忽然腳底一蹬，身形衝天而起，展腹挺腰，張臂如滿弓，右拳拉開，朝著老闆的額頭猛地砸下！
不動則已，一動便如猛虎撲食，聲勢驚人。
老闆左臂一抬，小臂擋住季離的拳頭。
季離只感覺堅硬的拳頭如同砸在一根粗壯的鋼筋上，而鋼筋上還附帶著反震的力道，沿著拳頭將他整條右臂震得發麻。
但他真正的殺招卻並非這條主攻的右臂，而是看似無用的左臂。
右臂在砸中老闆小臂的瞬間借力，充滿力道的腰間一擰，左臂附帶著更強的力量，如巨錘砸落。
那可以震碎巨石的拳頭，狠狠砸中了老闆的腦袋！
砰！
一個身影倒飛而出。
不是老闆，而是季離。
他再度撞在牆面上，然後緩緩滑落跌坐。
他的左臂耷拉著，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傷。
方才那一拳落在老闆的頭上，剎那間傳來的反震就直接讓他整條左臂接近報廢。
老闆好整以暇地背著手，衣服上甚至都沒有多出一條皺紋，平靜之中又不無嘲諷地道：「你行不行啊，細胳膊細腿的？」
話音未落，季離又動了。
他右手在地上一撐，整個人順著練功房的地面衝出，雙腿連環踢出，直取老闆的下盤。
老闆淡淡一笑，抬腿就是一腳，踹在季離的屁股上，將他再度踹得倒飛出去，在牆壁上撞出一聲悶響。
緩緩滑落，他無力地趴在地上，嘴角，一縷猩紅，緩緩溢出。
老闆聳了聳肩，「看來這些天，你一個人沒練出個什麼名堂啊！那你剛才嘚瑟個什麼？」
他上前兩步，俯下身子，「想要我換了衣服跟你打，你首先得有那個本事啊！」
看似已經無力的季離又動了！
他腳底在牆壁上一蹬，猛地彈起，身子一擰，如貼山靠一般，以肩肘之力，撞向老闆。
這一擊，以他如今的速度和身體一旦靠中，威力驚人。
只一剎那，他便又飛了出去。
嘴角的血跡已經染紅了衣服，靠著牆根的樣子也愈發凄慘和無力。
老闆看著他，輕聲道：「現在覺得苦了嗎？」
季離只感覺四肢都已經麻木到無力，胸腹之間更是有團火在燒，燒得他嗓子發乾，意識模糊。
老闆微微一笑，「苦的還沒來呢！」
隨著他的話音一落，他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一變。
季離猛地心神一凜，
這種感覺，既像是林中走兔，遇上了下山猛虎，又如同水中游魚，碰見了深潭蛟龍，那種氣勢上的純粹的壓制，讓他整個人的心神都為之震顫。
他心裡駭然想著，老闆到底是什麼境界？
「這時候還敢分心！你不挨打誰挨打！」
老闆一聲冷笑，足尖一挑，直接將季離挑上空中。
雙拳如閃電般擊出。
砰砰砰！
拳頭如雨，落在季離身上的各處。
無一處不是徹骨之疼；
無一處不是鑽心之痛；
他就如一面大鼓，被老闆捶打出一聲聲悶響。
最後，老闆右腿一踢，足尖擊打在季離的小腹。
他渾身再度一震，劇痛淹沒了他殘存不多的意識，暈了過去。
直到此刻，他才從半空中落下。
被一雙手臂溫柔地接住。
練功房的房門滑開，一個守在門口的老頭看著氣若遊絲，面如金紙的季離，忍不住低吼道：「孫嬰，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老闆平靜道：「這事兒我說了算，只要你準備的葯浴沒出問題，他就不會有問題。」
門外老頭心疼地從老闆手裡將昏迷的季離接過來，仔細看著。
「趕緊放進浴桶裡面，晚了就真出事了。記住別脫衣服鞋子，直接放進去......」
「知道了，話多！」
老闆的話還沒說完，老頭兒就匆匆抱著季離去了一旁的房間，將他浸泡進了一桶漆黑如墨的藥水之中。
即使隔著專業隔音材質打造的房門，依舊傳出一聲凄厲的慘嚎。
.......
「武夫之路，在純。體純、氣純、心亦要純。」
「他又不用走單純的武夫之路！」
「我在跟你解釋，你聽不聽？」
「聽聽聽！你說！」
浴桶旁，老闆跟清潔工老頭兒站著，目光都看著閉著眼睛皺著眉頭躺在浴桶里的季離。
「修行之道，不在乎走得多快，在於走得多穩，走得穩，才能走得遠。不給他把根基打結實了，未來的成就就會很有限。等他升了境，再想回來錘鍊，那就像我當年一樣，晚了。」
「再者，這也是一場意志力的錘鍊，扛得過去，那今後就沒什麼扛不過去的，要是這些苦都受不了，那也就趁早修行了，這條路上坎坷多著呢！」
「另外，他前面嗑了那麼多葯，藥性都沒完全煉化的，全堆積在他的身體里，不催發出來，既是浪費，也會對身體產生不良影響。」
老闆叼了根煙在嘴裡，沒點，眸子如浴桶中的藥液一般幽深，「每境都以天下最強升級，是有天大好處的，我在想他能不能做得到。」
清潔工老頭哼了一聲，「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為啥要苛求他！」
老闆扭頭看了老頭一眼，「我跟他能一樣嗎？」
老頭訥訥無言，沉默片刻，忽然道：「你說這麼多，我怎麼感覺你還有別的心思呢？」
被戳破心思，老闆乾笑兩聲，「也沒啥，就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光明正大地多揍他幾頓。今後可就沒機會了。」
清潔工老頭兒哼了一聲，「揍幾頓？」
老闆看著浴桶里的季離，聳了聳肩，「看他本事了，不過似乎比預期的要少，這小子悟性和天賦比我想象的還要高。」
「哎！盡量多打幾頓吧！你看著點，我走了。」
老闆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你上哪兒去？」
「這樣的深夜，總有些寂寞的人需要安慰。在下，願捨身飼虎，普度眾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