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仝歌笑搶戲
唐惟輕輕一笑,拉著她往一側廂房去看,廂房看完又沿木梯上二層,二層也有幾座神像金身,容貌依稀相似,也都披紅戴綠,端坐台上享用香火。
安笛去過眾多靈山聖殿,少林白馬、普陀靈隱、法門大昭,還有台灣南投的中台禪寺,這次出行,去青城山時也曾在上清宮、普照寺流連,無一不覺得規模宏偉氣象驚人,所以踏進這座金花寺,難免有些驚詫,原來神佛棲身世間的廟宇,也包括這等小小所在。
不過這麼想,是不是已屬造次?這可能也就是嚴莉莉後半截話不說出口的原因吧,廟宇雖小,心誠則靈,瞧瞧每座神像金身前的香火,就知道少不了虔誠信客。
劉許琳踏進寺門后,就一直四下細看。
「劉博士又在研究什麼呢?」安笛問。
「有意思,」劉許琳說,「很有特色。」
安笛用眼神示意她揭曉研究結果。
「你瞧,左邊屋頂是太極,右邊屋頂是萬字,一邊是道,一邊是佛,正中間呢,是藏傳佛教的圖示。」
安笛和孫小妹隨著劉許琳的指示一一端詳,原來如此,要不是博士這麼一指點,去的寺廟再多,安笛都難以說得出有什麼區別。
「小小寺廟,竟然三教合一,」安笛這下已經語帶敬意,「我果然是肉眼凡胎,不知深淺,罪過罪過,失敬失敬。」他也伏身蒲團,補磕了兩個頭。
走出寺外,眾人已經在等他。
「小妹,你沒有去拜拜嗎?」馮金娟問。
孫小妹搖搖頭。
「我和我老公都是廣東人,」馮金娟說,「我們都有個習俗,遇見寺廟就進,看見菩薩就拜,拜拜總是好的。」
孫小妹笑笑,點點頭。
「要不要娟姐帶你也去拜拜?」
孫小妹還是笑笑,搖了搖頭。
「世俗世界里但凡還有難題困境,人類就會想著求助神,這句話是BJ一個教授說的,說得特別好,」孫小妹淡淡說道,「可我困惑太多,我自己都理不清道不明,就不去麻煩神了。」
「哎呦,你這個小妹妹,這麼說得罪菩薩啦,阿彌陀佛……」馮金娟有點緊張,兩次回望身後的神像,意思是別被菩薩聽見啦。
大家都笑起來。
此刻已經華燈初上,安笛招呼大家往酒店去。
「你剛才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安笛問身邊的孫小妹,「BJ教授說的。」
「世俗世界里只要還有難題和困境,人類就會去求神拜佛。」孫小妹說。
「這句話,今日金句啊。」嚴莉莉簡要地評論。
「確實如此,心裡有什麼難以排解的,對神訴說一番,也是一種解壓方式。」安笛說,「難怪,再小的地方,都會有座廟,都有幾尊神。」
「泥塑的金身,到底還是泥,哪怕有個菩薩的名字,也不是真的神,」孫小妹說,「我想傾訴憂愁,與其對這泥塑木偶,倒不如自己沉思,向心中的神靈去說。」
安笛和嚴莉莉都看了看孫小妹,孫小妹漠無表情,也沒有再說下去。
看來人人都有難言的痛,安笛心裡想,他這次帶這六位女士出來,真不知是上天安排,還是機緣巧合,每個人都有長長的故事,每個人都能做一篇文章。
嚴莉莉又望了望孫小妹,若有所思。
今晚不是還沒人提出要講自己的故事嗎?要不要鼓勵鼓勵孫小妹來說說?這不就把這個奇妙的「傳統」給續上了嗎?
嗯,
有戲,安笛想,孫小妹已經有傾訴慾望了,自己要不要開口邀請呢?又或者再等一會兒,瓜熟蒂落,就像頭兩天唐惟和嚴莉莉那樣,自己主動提出來,豈不是更好?
安笛一陣欣喜。
街頭雖已暮色四合,但心裡彷彿又亮起一線曙光。
安笛沒有白等。晚飯後,果然有人主動開口了。
今晚的住宿仍是一人一間,團餐則安排了磨西鎮特色的木桶魚。
「木桶魚?木桶怎麼做魚?」仝歌笑很有興趣。
「一會兒老闆親自給你演示。」安笛引著他們踏入一家飯館。
一個比臉盆略小的木桶,已經提前擺在四方桌中間的電磁爐上,六位女士們團團圍坐,隔著透明的玻璃蓋,可以看到木桶內已提前放入了烘焙得滾燙的黑卵石,老闆娘端來滿滿一大盤洗凈切好的生魚肉魚頭,玻璃蓋一掀開,一股燥熱撲面而來。
哇!正湊前細看的六位女士紛紛後仰,與此同時,那盤顫顫巍巍的魚頭魚肉嘩一下,連骨帶肉滑進木桶,覆在黑石上,呲啦一聲爆響,騰起一股乳白香氣。
緊接著,一盆混著紅辣椒丁、青黃瓜條以及其他佐料的白色濃湯,嘩啦啦盡數倒入桶內,濃湯原本就已燒熱,再被滾燙的卵石一催,桶內魚湯立刻沸騰,咕嚕咕嚕聲四起,乳白香氣更盛,蒸騰湧出,直撲入鼻。
光是看,安笛就覺得口舌生津,一轉頭,小周的喉結使勁地上下滑動,不用問,他也在吞口水。
木桶魚是主菜,配菜還有核桃花炒臘肉,臘肉片得極薄,晶亮透明,配上青色蒜葉和黑色核桃花,又是一道下飯好菜!
不能再看了,小周拉著安笛退了出去。
導遊餐也不錯,但安笛放下碗筷后,卻還在想著那活色生香的木桶魚。
這時,微信群有動靜了。出行第一天,從成都到都江堰的路上,安笛就拉了這個「神奇川西六人游」的微信群。
仝歌笑說:姐妹們,晚上7點半,到我房間繼續分享經歷吧,今晚我來當主角,給大家講講我的故事。
「哎呦,怎麼是她!」安笛喊了出來。
「誰?」小周湊過來看。
「小仝。」
「也沒跟你說一聲?」
「沒哪。」安笛說。「這姑娘真可以,不聲不響,自己就安排上了。
「你原先預計會是誰?」
「我猜是孫小妹,我還打算開口邀請來著。」
「自己主動爆料,豈不是會更精彩?」
「也只能這麼想了。」安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