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瘋狂

莫語從兩側的雕塑縫隙看向咖啡廳大門處，依稀可以看到地上碎裂的門板，上面插著一把生鏽的砍刀，但是隨著莫語繼續觀察，他發現那把砍刀刀身的銹跡正在不斷脫落。

鏽蝕者旁的金屬武器，沒有生鏽反而在慢慢恢復光澤，這絕對不正常，不管怎麼樣，莫語有理由相信，就是砍刀的異變，導致了鏽蝕者突然聚集在門口。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把砍刀完全恢復光澤的時候，這群雕塑就會蜂擁而入，殺死咖啡廳所有活著的人！」莫語暗暗咬牙，他剛剛收集完物資回來，根本來不及嘗試解決鏽蝕者的辦法。

咖啡廳內部情況被高高摞起的桌椅屏障遮擋，莫語不清楚裡面的人是否看到了入口處的可怕場景，但他眼下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找到清除怪物的方法，二是放棄地圖自己去尋找電梯。

清除怪物，按門板中砍刀銹跡脫落的速度看，最多還有半小時時間去嘗試，而且失敗的話必死無疑。而選擇第二條路，或許會與基地失之交臂，但是莫語更有機會存活下去。

生存還是死亡，這是一個問題。

莫語此時又一次深感到自己的無力，他內心是想拯救咖啡廳里的倖存者的，但是無論是在三穢市場，還是在這個酒店，他都像故事的旁觀者，最後只是為一場場悲劇的謝幕留下無奈且悲痛的淚水。

門板上如同護身符一般的砍刀已經脫去大半銹跡，過道兩側的大理石雕像，緩緩轉身，石頭底座與地板摩擦的聲音隆隆作響，鏽蝕者們不再面朝著莫語，反而往咖啡廳內看去，就像兩列排著隊等著食堂開飯的饕餮之徒。

莫語可以趁著這批雕塑攻擊倖存者時，前往酒店大廳尋找出路，但他內心十分抗拒這麼去做，他想甩脫那個無能為力的自己。

「用刀砍！」莫語耳邊突然詭異出現一聲低語打斷了他的猶豫，隨後他的眼前，四周，腳下都湧出沒有五官的木偶腦袋。

「用刀……用刀用刀用刀……」

「砍碎它們！！」那一瞬間，莫語的大腦如同被刀劈開一般，炸裂出無數思緒，他抱著腦袋，右肩貼著牆壁，狠狠撞開四周幻象般的木偶想要轉身逃跑。

此時一個人影卻擋在了莫語前方的道路上，那是羅武的面貌，他空蕩蕩的眼眶中，流出灰白的液體，濃密的鬍鬚下彷彿黑色空洞的嘴巴誇張的張開，最後幾乎覆蓋了半張臉孔，對著莫語發出振聾發聵的咆哮。

「這是……什麼啊啊啊啊！」在毛骨悚然的嚎叫下，莫語痛苦地哀嚎，眼前的畫面又開始重疊起來，變成了炫目的萬花筒，無限的鏡像碎片組成一朵朵花瓣，旋轉擴散，又交叉收縮。

他的胸口傳來彷彿不屬於人類的巨大心跳聲，胸口血色的菌絲慢慢擴張，延伸到了他的右手。

莫語拿著砍刀的右手很快被血絲覆蓋，耳邊的呢喃聲更加瘋狂難懂，他異變的右手血肉鼓起，彷彿吞食著獵物的魷魚一般包裹住了砍刀，骨骼摩擦著，猛地刺出蠕動的血肉，形狀宛如一柄長劍。

骨骼組成的劍身透露著金屬般的光澤，驚悚蠕動的血肉緊緊包覆著莫語整條右臂，形同骨骼血肉組成的臂鎧，手掌則與骨劍融為一體，此時莫語的整個右臂，好似一把駭然的活體兵器。

莫語緩緩抬起與身體比例很不協調的可怖右臂，如同舉起長槍準備衝殺的騎士。

他的眼神已經被瘋狂佔據，牙齒伴隨著粗重的呼吸張合，溢出滴滴口水，

隨著雙腿彎曲，莫語整個身體如同猛虎般沖向擋路的兩列雕塑。

一瞬間，莫語便進入了鏽蝕者的攻擊範圍，他的腳踝開始銹化，然後銹跡迅速蔓延到小腿。

但是斑駁的銹跡還沒有附著多久，莫語的皮膚上就分出無數血紅色菌絲，密密麻麻的覆蓋過去，吞噬掉了雙腿的銹斑。

這群雕像根本擋不住此時的莫語，隨著他猙獰的右臂揮動，離他最近的兩個鏽蝕者被骨劍重重砍倒在地面，莫語右手血鎧的一陣蠕動發力，石頭崩裂的炸響傳出，兩座雕像徹底被粉碎，蒙著頭顱的黑布也瞬間化為齏粉。

後排另外四隻鏽蝕者，感受到同類的死亡，雕塑腦袋上的黑布緊緊裹起，顯露出雕塑的臉部輪廓，它們無一例外嘴部大張，-眼窩深陷，彷彿在驚恐地大叫。

一擊得手的莫語沒有停頓，身軀詭異的傾斜，隨後前沖，鏽蝕者的範圍攻擊下，莫語只是些微停滯，便又是一刀砍碎了一個鏽蝕者的大理石頭顱。

最後三隻鏽蝕者，已經開始挪動底座，往走廊飄去。

莫語見狀，抬起右臂，骨劍開始增殖，慢慢旋轉成長槍的模樣，隨後右臂血肉鎧甲急劇收攏，擠壓出骨骼摩擦的脆響。

轟的一聲，收縮的右臂血肉完全放開，手掌位置的骨槍在巨大的壓力作用下爆射而出，如同釘子一般貫穿了兩隻並排逃跑的鏽蝕者。

莫語猩紅的眼眸看向僅存的雕塑，雙腳重重踏下，衝刺時，只剩一半的右臂一甩，一根長長的像是臍帶的物體帶起碎石堆中的骨槍，右臂的斷口抬起對準。

隨著撕啦的血肉聲響起，帶著肌肉紋理的小臂和手掌從斷口中瞬間生長出來，握住了飛來的骨槍。

莫語猛地剎住腳步，身體扭曲般後仰，擺出誇張的投擲姿勢，右臂巨力揮動，骨槍擲出，破空聲呼嘯而起，已經跑遠的雕塑砰然炸裂。

隨後右手關節處延伸的臍帶緩緩收縮，骨槍再次回到了莫語新生的右手手掌處，刺破了掌心往手臂中鑽去，覆蓋整條手臂的血肉鎧甲也慢慢蠕動著化為血絲，收縮進莫語原本的皮膚之下。

瘋狂的囈語已經消失，莫語跪坐在滿地碎石前喘著粗氣，大腦一片混亂，他重新拿回了身體的主導權，極力地剋制腦內殘存的暴戾，剛剛恢復正常的右臂也傳出陣陣劇痛，影響著莫語脆弱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