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雕塑

「莫語！莫語你沒事吧！」就在莫語與木偶對視的一瞬間，眼前的幻象瞬間消失了，耳邊的嗡鳴也漸漸消退，胡成焦急的聲音傳入莫語耳中。

莫語木然地抬起右手，看著手腕處突然出現的像是被鋼絲割裂般的一道道傷口，他擦去傷口處溢出的一粒粒細小的血珠，隨後晃了晃依舊隱隱作痛的大腦，抬起頭對著身前的胡成和裴海，虛弱地說道：「沒事，只是短時間內連續戰鬥，有些吃不消了。」

胡成見莫語恢復正常，心裡也是鬆了口氣，剛才對方的表情猙獰，他深怕莫語出了什麼變故「實在抱歉，因為我個人能力不足，只能勞煩你幫忙抓出內鬼。」

莫語看著滿臉愧疚的胡成，腦中又浮現起幻象中咖啡廳的慘狀，嘴角一抽，暗自壓下不適感，沒有與胡成客套，又看向文秀秀的屍體。

「她……怎麼辦？」

「侵蝕過重，沒救回來，按規矩，死在碎片空間的人不能帶回基地。」胡成眼神黯淡，向莫語解釋道「死者似乎會自然消失在這片空間里，目前不知道會產生何種異變，所以……」

莫語聽著胡成的話語，也明白了其中道理，嘆了口氣，垂下眼皮，說道：「我明白了，那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我的身體無礙。」

胡成舔了下乾涸的嘴唇，本想勸莫語多休息會兒，但是似乎又想到什麼，這才下定決心站起來：「所有人，收拾行李，遲則生變，我們得快點回到基地。」

剛剛經歷了生離死別的眾人並沒有斥責其話語的冷血，反而都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準備整理物資，他們清楚一味的悲傷改變不了什麼，只能趁著暫時的安全繼續前行，至少自己還能夠活下去。

千島花用大衣蓋住了文秀秀失去生氣的臉龐，從脖子上拿下一個木牌放在旁邊，嘴中喃喃了幾句流島話，隨後在佐井流的攙扶下站起，這位流島女子依偎在後者寬厚的肩膀上，抹了抹臉上的淚痕，二人便一齊走回了營地中央。

莫語沉默地看著人群背著大包小包，緩緩聚集，雙手摩挲著入鞘的銹水刀，刀柄已經完全生鏽，在與吳非一戰中，銹水刀似乎吸收到了足夠的鏽蝕者碎片，重新變回了莫語最初看見的模樣。

裴海走到莫語跟前，拎著一個登山包，對其說道：「莫兄弟，你的東西我幫忙帶來了，要不我幫你背著吧。」

莫語搖了搖頭，伸手拿向背包，裴海也沒有矯情，直接把包遞了過去，看著莫語背好行李，又整了整衣服。

「我體力沒什麼問題，就是再遇到怪物，我是沒法上去戰鬥了。」莫語轉了轉腰，全身傳來陣陣疼痛，連續使用那股怪異的力量，使得莫語被反噬得不輕。

裴海也是苦笑起來，盼望著接下來一段路別再有什麼變數了。

在胡成的帶領下，只剩下六人的隊伍重新走出了咖啡廳，被困守在內一周的眾人紛紛長呼一口氣，凝重的臉色也稍有緩和。

莫語跟在隊伍最後面，左手握住腰間的銹水刀，他並不確定這把刀還能不能擋住接下來可能出現的怪物，此時也是萬分警惕得注意著走廊兩側。

根據胡成提供的地圖來看，去往電梯的安全路線果然是要經過大廳的，之前鏽蝕者群集在大廳的大門前，也相當於堵死了莫語的道路。

胡成走到走廊中央停下了腳步，仔細打量著四周，發現先前地面上的鏽蝕者碎塊已經消失，於是他轉頭看向莫語，後者微微點頭，示意是自己做的。

胡成見狀，只得有些可惜得喊回走出隊伍尋找碎塊的佐井流。

短暫的停留後，胡成帶著隊伍再次出發，大廳的入口就在眼前，既然碎片已經無法回收，倒不如趕緊回到基地休整。

高聳的大門很快便映入眾人眼中，古銅質感的門上刻滿了精美的人物浮雕，邊框上布滿色彩已經幾乎脫落的抽象植物彩繪。

胡成和裴海一人一邊握住蒙著厚厚灰塵的雙開門把手，隨著哐當的沉重響聲傳來，蒙塵許久的大門如同年邁的巨人發出粗重的喘息，慢慢被推了開來。

門扉內射出明亮的光芒，照射出飛舞的灰塵碎屑，莫語往大廳內望去，雖說這座酒店不知道荒廢了多少歲月，但奢靡華貴的氣息依舊撲面而來，龐大的空間透露出格外的莊重。

高聳的穹頂幾乎都是一塊塊玻璃拼接而成，像是太陽的光芒透過穹頂照射進大廳，使得殘破的裝飾再次顯得熠熠生輝起來。

莫語等人的目光很快就被穹頂下漂浮著的一個巨大天使雕塑吸引了，那張開翅膀的華麗天使造型的雕塑遮在大廳中央，穹頂的光芒透過雕塑翅膀和手臂的縫隙照耀下來，顯得整個雕塑更加聖潔。

但是莫語並沒有感嘆這尊龐大雕塑的神聖莊嚴，他眼裡死死盯著天使那半垂著雙眼盤起頭髮的光潔臉龐，其上方遮著輕薄寬大的黑紗，此時無風自動地緩緩飄動著。

在黑紗的遮蔽下，沐浴在光芒中的白色的雕像顯得格外的詭異違和，天使對著人群的側臉微微笑著，透過黑紗，莫語彷彿看到它那半垂的眼睛在緩緩挪動。

莫語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面罩黑紗的巨大雕塑，有些微微發澀，但他心中更是泛起巨大的危機感，因為此時天使的面龐已經對著人群方向轉了大半過來了，而莫語卻絲毫沒有察覺雕塑的頭顱在移動。

就在巨大天使的雙眼都要轉向人群時，莫語的右臂傳來劇烈的刺痛，彷彿有一條條絲線切割著他的皮膚，他的視野再次被細線撕裂，穹頂下懸空的華麗天使，彷彿真的被細線切開，雕塑斷面流出漆黑的液體，慈祥的笑容變成了怒目圓睜著的惡魔面孔，雙眸像是噴出火光一般想要吞噬莫語。

一股濃厚的銹味傳出，莫語的手按著發疼的腦袋，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快跑！別留在這，往咖啡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