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歲月拾荒者

陳夕怔怔的看著天花板，昨晚做的夢很多很雜，讓他一時間有些分不清現在身處現實還是夢境。

他能聽到屋外的動靜，證明遇見重返青春的蔣薇並不是他又一個荒誕的夢。

躺在床上的老大叔笑了下，磨蹭了半天還是起了床。

解決好個人衛生的陳夕看見蔣薇坐在客廳的電腦前，單手托著下巴，點著滑鼠。

走到一旁倒了點水，陳夕忍不住偷看了幾眼，像是份電子試卷，這麼快就開始重整旗鼓發奮圖強了？

「你在幹嘛呢？」老大叔忍不住問出了聲。

「心理年齡測試。」少女兩眼空空的說著話。

「餓了。」轉過頭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嗯，我去買點菜去。早餐想吃什麼？」

「只要不是喝稀飯都行。」蔣薇已經害怕了。

老大叔打了個招呼便出門。

終於做完題的蔣薇點了下提交。

被系統診斷為老年人的蔣薇丟下了滑鼠，忽然覺得自己有點蠢。

關於現在的蔣薇，陳夕想不明白的事又多了一件。

表面看上去和十八歲第一次遇見時一樣大的蔣薇，她的實際年齡也許可以通過測骨齡和全面檢查來得知。

最壞的結果陳夕也料想過，目前還沒有覺醒什麼超能力的蔣薇，她的基因可能已經不屬於人類的範疇。

那她的心理年齡該是多大？和實際年齡比起來這個問題看上去簡單，但估計要更複雜些。

心理年齡這玩意兒對陳夕來講本就不好說，一個年紀一大把的人以自我為中心，我行我素不顧及他人感受的人不是沒有。當然自記事起就學會看人臉色，阿諛奉承左右逢源，不斷討好他人小心謹慎的人也不少見。

拿這兩種極端的人群來對比，誰更成熟些？以什麼來作為單位衡量這個中間值呢？以認知能力或者道德觀價值觀人生觀嗎？

經歷過婚姻破裂，事業夭折的蔣薇又回到可以追逐夢想，重新選擇的年紀，貌似給了她一次解決所有問題的機會。可周圍的環境沒有變更只有她回檔，這樣的重生在以後會不會對她的心理產生什麼負面影響？

只是個廚子的陳夕胡思亂想著頭都快炸了，但他明白了一點，和蔣薇的身體狀況一樣，她的心理健康同樣不容忽視。

陳夕呼了口氣，禍福相依，任重而道遠。

「陳老闆，陳老闆？這魚你還要不要了啊？」賣魚的胖婆婆見陳夕傻站了得有半天小心問詢著。

「啊？不好意思啊，我這就付錢。」陳夕見打擾了人家做生意，連忙掏錢拿東西走人。

胖婆婆疑神疑鬼的看著陳夕的背影，這傻站著嘀嘀咕咕好半天，怕不是生意難做瘋了吧？這餐飲業小個體戶還真不好做啊。

「你買什麼了？小籠包？！」在門口迎接的蔣薇驚喜的接過陳夕手中的袋子。

陳夕望著現在很容易滿足，顯得活潑開朗的蔣薇讓他心裡暖暖的。

中午時，端著鯽魚豆腐湯的陳夕招呼著蔣薇過來吃飯。

「陳夕，我想整理下小房間可以嗎？」蔣薇坐下后詢問著屋主人的意見。m.

她暫居的小房間嚴格來說並不算是陳瀟的卧室，陳瀟自小和爺爺奶奶住的時間比較長，只是偶爾過來住下，她存放在這的多半是些那邊放不下的書籍。

大部分時間裡小房間充當著雜物間的作用，堆放著不少零零碎碎。

「當然可以啊，現在這就是你的家。」陳夕放下了筷子。

「那什麼你不需要總這麼客氣，放寬心住著就行。」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的陳夕磕巴著道。

蔣薇嗯了聲，重新端好碗筷。

給自己找點事做是件好事，但這麼客氣…太不自在了。

覺得該讓蔣薇有些空間不再那麼拘束，陳夕借口午睡躲進了主卧。

蔣薇活動了下也進了小房間里。

瀟瀟的書很多，就連小時候的兒童繪本都還在，碼放的很整齊。蔣薇沒有動這些，這也是女兒的隱私，她一直很尊重。

將靠窗堆在牆邊的好幾個紙箱放到一邊，小房間亮堂了不少。

舉著撣子將犄角旮旯的蜘蛛網給撣去，窗框周圍擦了乾淨，蔣薇鼻尖冒出細細的汗，將外套脫了呼出長長的氣，少女叉著腰欣賞著自己的勞動成果，還挺放鬆心情的。

「這傢伙…也不知道是捨不得扔東西還是因為懶。」翻撿著紙箱的蔣薇小聲嘀咕著。

有些還是蔣薇買的…比如這個沒用過幾次的小縫紉機，袖珍烤箱，按摩枕，塑形腰帶…看的蔣薇一陣汗顏，都是衝動消費惹出得禍…

敗家娘們將這些『罪證』整理了下，按大小重新歸納進紙箱。

午後的陽光照進這扇小小的窗，金燦的光線覆著盤膝坐在地上的少女。

將一個加濕器塞進紙箱的蔣薇忍不住笑，這她記得，是她懷孕的時候陳夕買的，那時候陳夕神經兮兮的動不動就請教周圍有了孩子的朋友，或者在網上學習經驗。

這加濕器就是，他也不想想，這是南方，用了兩個晚上直接讓新房牆上起了霉。被她罵的摸著鼻子一聲不吭。

「沒變嘛…」想起孕期的時光和這幾天的相處，蔣薇笑彎了眉。

「這是…」一個箱子里放著幾個婚紗照的相框，還有一本相冊。蔣薇抿了下唇。

她還記得當時攝影師對著精疲力盡，正抱怨著的兩人笑著說這是給你們老的時候看的。

用不到著到老的時候，這時的蔣薇再捧起就感慨頗多。

原以為隨著相知相識，愈加熟悉之後，浪漫會隨著新鮮感消磨殆盡，結婚只是為了兩個知根知底的熟人搭夥過日子。再想起來那些油鹽醬醋雞毛蒜皮的日子裡不比牽個手就害羞，支支吾吾說出我喜歡你的時光要遜色。

紙箱的箱底有著一張工作牌，蔣薇撿起。

十八歲的蔣薇對著陽光摩挲著十八歲時的一寸照片。

筆直向前的時間…這一刻模糊了界限。

老大叔睜開了眼，一旁的手機還在播放著視頻。

陳夕原本想學習下心理學來著，奈何老教授的功力太深厚了，兩倍速下仍舊沉緩的男低音比什麼白噪音，空耳催眠還管用。

他剛剛夢見第一次認識蔣薇時的情景。

那個中專附近的網吧新來的小網管，和他這個已經充了一千多塊的大客戶爭論著過兩天整十八到底能不能上網。

年輕的時候就那麼喜歡較真了啊…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呢。

走出房門的陳夕聽見鬧哄哄的聲音，打量了下是蔣薇坐在電腦前看視頻。

「看什麼呢？」

「我倆結婚那天。」

一聽這個陳夕來了興趣，他還從來沒看過呢，也不知道她是從哪翻出來的。

老大叔搬著椅子坐到了蔣薇身邊。

「這bgm配的也太土了吧。」陳夕看了會兒忍不住吐槽。

「為了喜慶吧。」看著陳夕和幾個伴郎在迎親前擺造型耍帥，特別蠢。蔣薇忍不住笑，她還是第一次看這個呢，挺有趣的。

「這西服，你還留著在吧？快穿上給我看看。」

「早扔了。」

「絕對還在！就看一眼嘛，穿不上我也不會笑話你的，我保證！」

「就穿過那一次，在也找不到了，費那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