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沙克斯……
這是這隻惡魔的名字嗎。
郭小佳坐在顛簸的車上，嘗試讀取那隻關在容器里的蟲子的內心。
它叫沙克斯，郭小佳不費吹灰之力就知道了這一點，但是再想知道其他信息卻又好像有一座鐵壁擋在她的意識前。
「吱嘎—」黑色suv停在了靠近郊區的一個小區。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座頗有復古氣息的白色居民樓，只有四層高，樓頂的排氣扇還在「呼呼」地轉著，牆體上貼滿了小廣告，是那種看一眼就會穿越回九十年代的老舊居民樓。
蘇林即使扛著兩個人，也還是走得那麼快，自己不趕兩步就會被落在後面。
走進墨綠色的小鐵門，有兩個男孩子正在樓道里打牌，見到幾個奇怪穿著的人扛著別人進來，只是撇了一下就繼續打牌，不再看他們一眼。
又連續穿過幾個走廊，下了一段台階，到了地下室。
彎彎繞繞，總算來到了一扇普通的，老舊小區改造重點整治的破木門面前，上面寫著幾個粗體字：好運理髮店
因為蘇林扛著兩個人，郭小佳費了些勁，才終於擠到了蘇林前面。
「咚咚咚，咚，咚。」
「今天不理髮，滾！」老邁又有力的女聲傳來。
「咚，咚，咚，咚咚。」
「吱～」門被打開了，一個叼著香煙，包租婆打榜的奶奶靠在門邊。
「進來吧。」郭小佳總感覺今天她多看了自己幾眼。
不得不說，室內與室外完全是天壤之別。
進來后，老舊小區的衰敗與破爛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科技感與現代感。
裡面走滿了身穿藍色制服的科研人員，還時不時有配槍的武警穿梭其間。
這便是惡魔之家了。
也是自己的家，還有，也是這邊這個傢伙的家，郭小佳偷偷瞄了一眼蘇林，他還是大步往前進，完全不在意自己跟不跟的上。
真頭疼！
……
……
陌生的天花板。
林曌猛地坐起身。
我為什麼會在這兒來著？
……
……
嘛，不記得了。
「你醒了？」一個打扮幹練的女人走了進來。
「你是……誰？」
「手術成功了，」她完全沒管林曌的問題，「看來我們的新技術完全可以適用於臨床了。」
「………」
「啊，我叫艾琳。」她笑一笑，「你叫林曌，我知道。」
「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你都忘了？」
「不記得了……腦袋好疼……」
「啊啦啊啦，好吧，你出了場車禍，好在傷的不重，只有頭部受傷了。」
「是這樣的……來著？」
忽而有幾幅花花綠綠的畫面閃進林曌的腦袋，上學路上，卡車，飛起的自行車，血……但又並不是很真切，奇怪的感覺。
「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啊，我叫林曌。」
「你已經完全康復了。」艾琳的臉上一直保持著甜美的笑容，「不用擔心，錢的話保險已經幫你賠過了。」
「……我妹妹呢？」
「這個，我們沒有找到她的聯繫方式，您也沒有昏迷超過一天，可以待會兒自己聯繫她。」
「那我昏迷了多長時間？」
「現在傍晚六點半。」
「好奇怪啊，我不是被卡車撞了嗎？怎麼都沒有骨折呢？」
「這您要問自己的身體了，
但我還是要說，這是一個奇迹。」
「好吧……」
「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
隔壁床上靜靜地躺著一位女孩。
「沒問題的話，請您看一下這份報告，」艾琳遞來了一份體檢資料，「我們發現了您身體的一點小狀況。」
林曌的注意力全在隔壁床的女孩身上。
她好像是……唐思睿？那個現充優等生？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沒有徵兆的，林曌感覺不對勁。
他好像根本沒有被車撞過，但又好像有。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腦子裡被人憑空塞進了一段不存在的記憶，但這又怎麼可能呢？
去衛生間！
去衛生間，林曌！
為什麼，我又不想上廁所。
「沒什麼事的話，就跟我來一下，還有一個壞消息要跟你……」
「我要去衛生間！」
來到了衛生間。
為什麼？
我為什麼要來這裡？
林曌很懵逼，他剛剛是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有來到衛生間的想法？
好恐怖，還是快點走掉好了。
走到門口……
「喂！」
誰在說話？
這個聲音很熟悉……但是想不起來是誰了……
「我在這！」
聲音是從小隔間里發出的。
林曌敢肯定，自己忘掉了什麼重要的記憶。
林曌拉開隔間的門，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該死的，你該不會真忘記了吧。」
「你在哪？」
林曌打開馬桶蓋，又翻翻垃圾桶，終於在捲紙箱的角落裡發現了那枚碎片。
當看到青銅器碎片的那一刻，天台、寄生、超凡……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湧進了林曌的大腦。
「他們居然真的消除了我的記憶……」
……
……
……
世界上存在著超自然，這是毋庸置疑的。
1987年，丹麥國家登山隊十四名隊員在攀登喜馬拉雅山時全部暴斃，無一生還。
1867年至1937年這七十年間，英國約克郡不斷有人目擊黑色羊角惡魔。
2006年十月左右，一位攝影愛好者在青海湖邊拍到了黑色的、球形的閃電連續穿過一個駝隊，讓他們全部化作灰燼。
它們有的被官方「科學」的解釋推翻，有的甚至從沒被報道過。
超自然其實無處不在。
「你或許想知道這背後的一切，但出於保密原則，我們只能告訴你這些。」小佳遺憾地搖搖頭，真不敢相信，這樣年輕的女性，竟然是一位中士。
正這樣想著，一個穿著幹練的女性走進了辦公室，不緊不慢地坐在了辦公桌上。
「你好，林曌。」她笑笑，「第一組組長，上校艾琳。」
她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們可是超自然研究機構，知道你的名字還不是易如反掌？」她彷彿讀懂了林曌的想法。
「小佳，跟他說吧。」艾伊說話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感。
「可是……」
「沒關係。」
「那你可要聽好了，」小佳鄭重的點點頭，「這可與你接受的科學教育相駁。」
「影視文學作品里經常會出現地獄和惡魔。」
「然而自然界確實存在這樣一些生物個體，它們擁有匹及人類的智慧，以及超越超凡的力量，以人類死後的某種……殘留和血肉為食。」
「像那些作品中描述的那樣，它們的力量各不相同，是無法用人類現有的科學知識解釋的。」
「我們把它們命名為惡魔。」
「世界範圍對於惡魔的研究在二十世紀四十年代，也就是二戰前後開始，中國則晚十年左右。」
「我們今天捕獲的二級惡魔個體，被命名為沙克斯（Shax），是以所羅門第四十四柱魔神命名的。」
小佳說到這，打開了一旁的紙質文件，照著念到，「體長一點二厘米，體重十克，擁有類人智能。三對足，無口器，齒均勻分佈在口腔兩側，身體分為兩節，前部分乳白色，后慢慢向灰褐色轉變，知道尾部變為黑色，有兩對複眼。」
「我們追了它五年，今天終於將它收容起來。」
小佳又對艾伊施了個眼色，似乎在請示她的同意。
艾伊照樣點點頭。
「它可以對人類個體進行寄生，以此控制個體的行為。」
「實話跟你說吧，之前那個博物館青銅器失竊案就是它的傑作。」
「順便說一句，我們猜測那青銅器碎片有特殊作用，但是現在還沒有找到。」
「它的寄生是靠與被寄生者的體液交換完成的，所以它才要襲擊你。」
「我們仍不知道它寄生你的目的何在。」
「就是這些了，」小佳將紙質文件合起來，然後一言不發地盯著林曌。
「你有問題就問小佳吧。」艾伊笑了笑。
「那麼，」林曌緩緩開了口，「廁所在哪裡？」
……
……
林曌蹲到馬桶上，確保隔間門緊鎖，然後掏出了口袋裡的青銅器碎片。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來到他口袋的，但是看紋路，這就是博物館丟失的那枚碎片。
現在如果貿然交出它的話，一定會被懷疑，但是不交的話後果顯然更嚴重。
他不認為自己的小動作能逃過三個軍人的眼睛，所以才借口來廁所思考。
怎麼辦呢？林曌盯著那枚碎片。
別把我交出去………
誰在說話？
我會幫助你……
林曌環顧四周，確定了是這碎片在說話。
我會幫助你……
你能幫我幹什麼？林曌覺得自己是瘋了，竟然想和一塊碎片對話。
幫你任何事……只要你留著我。
你是誰？
……
你要怎麼幫助我？
……
沒來由的，林曌忽然產生了一種想法，他要留著這碎片。
這就是鬼迷心竅吧，林曌快速否決了這種想法，既然這碎片如此危險，他就要儘快把碎片交給艾琳。
想到這，他果斷站起身，打開了隔間門。
留著我………我可以幫助你………
快步沖向辦公室，險些撞到了藍衣服的科研人員。
別把我交出去……
「艾琳！」林曌喊了出來，「艾琳！」
「怎麼了？」幹練的女性正在翻閱一本資料。
「我……」
我知道……你父親的事………
「我想要手紙！」
…………
…………
拿著手紙，在周圍人嘲笑的注視下，林曌回到了衛生間。
我沒有父親。
你當然有。
我只有母親……
你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沒有父親？
一想起他的事，我就會頭痛……
你怎麼會沒有父親？
不知道，就是沒有啊，就像你問我為什麼1+1等於二，我會回答就是等於二一樣。
想起來吧……你父親的事。
不行！頭好痛！
你的父親……
「我沒有父親！」
「林曌，你在裡面嗎？」外面傳來蘇林的聲音。
該死的！
不能讓他們看到碎片！
林曌強忍著劇痛，把碎片塞在捲紙箱里。
咳咳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中，林曌失去了意識。
……
……
……
插敘結束，目光再次回到現在。
看著眼前的碎片，林曌感覺心很亂。
他要出去找艾琳討要個說法嗎？那樣也太不明智了。
但是就這麼走掉，心裡總是好難受……
不管怎麼說，他還是決定先從衛生間走出來，被艾琳懷疑可不好。將碎片往褲縫塞了塞，他推開了隔間門。
「你出來了？」艾琳的臉上換了一副表情。
林曌感覺，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