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敵意滋生】

沈逸飛剛離開桃林，就有仙女迫不及待上岸查看，究竟誰的衣服被偷了。

「哎呦，真的是織女。」那仙女的語氣中，有些失望，也有些嫉妒。

「早料到啦。」「織女，好生消受哦！」……

眾仙女嘻嘻哈哈的上了岸，進了桃林，穿上衣裙。

牛郎已經屬於織女，她們只好去別的體驗線路啰。

眾仙女有的駕水遁了，有的乘雲走了，有的御風去了，有的化作輕煙……

不過片刻，整個桃花潭中，只剩下織女一個。

織女知道她的衣裙已經被盜，哪裡還敢再上岸來。

上得岸去，光著身子等牛郎不成？

遭了殃了，剛才怎麼不問問有經驗的姐妹，該到哪裡去等牛郎。

難道……就一直傻傻的等在水中？

萬一那獃子不敢過來找我，又該當如何？

織女越想越急，忍不住的四下張望——

獃子啊獃子，你怎麼還不來？

要不，再變身衣服出來，上岸去瞧瞧？

不行，不行，萬一碰上了那獃子，豈不前功盡棄？

「哎，有了！」織女臉上露出了調皮的笑容。

卻說牛郎那邊，牛郎拿了織女的衣裙，正要起身走時，沈逸飛按住他。

「等等，有人來了，把裙子藏好。」

來的是位老婦人，她拄著拐杖，步履蹣跚，慢悠悠的朝這邊走過來。

「藏……藏到哪裡？」許是做賊心虛，牛郎急得亂了分寸。

沈逸飛見牛郎慌成那樣，忙一把抓過裙子塞進背包里。

「兩位小哥，誰行行好？」老婦人走到近前。

「老夫人，有事您吩咐。」沈逸飛起身說。

「老嫗適才路過前面深水潭，見到有位姑娘困在裡面……」

牛郎聞言看向沈逸飛，眼神在求助。

「困在裡面？出什麼事了？」沈逸飛裝作不知情。

「喏，她去潭中解暑，誰料衣服被人偷了，小哥能否借件衣服給她穿？」

「怎麼辦？」牛郎小聲問沈逸飛。

「把你的衣服脫下來給她。」沈逸飛想了想說。

「啊！？那我……怎麼辦？」牛郎苦著臉。

「你傻啊，我問你，你還衣服是不是為了感動仙女？」

牛郎點頭。

「你把自己的衣服都給她了，她是不是更感激你？」

「哎，沒錯！」牛郎苦著的臉，瞬時就笑開了。

「那快脫吧。」

牛郎痛快地脫掉了上身的豹皮褂子，再看著豹皮褲子猶豫了。

「怎麼不脫了？」

「我就這麼光著，對著老婆婆怕是不好吧？」

「你沒穿內褲啊？」沈逸飛瞪大了眼。

「內褲？什麼是內褲？」牛郎疑惑地看著沈逸飛。

「卧槽……」沈逸飛無語扶額，轉而對老婦人說，「老夫人，容我們再想想辦法，您先回去守著那姑娘，我想那賊人怕是對她有什麼壞想法。」

「小哥，你提醒得對，老嫗這就回去。」

老婦人看眼沈逸飛，暗自一笑，慢悠悠走了。

「怎麼辦，上仙？」牛郎緊緊拽著褲腰，生怕沈逸飛強搶。

怎麼辦？缺德事干多了，報應不爽唄！

沈逸飛想想，幾乎要笑出聲來——

你個牛郎，回回都是你偷人家仙女的衣服，這回你怕是要光溜溜不可。

沈逸飛心裡樂得不行，

臉上還是要苦著的。

沈逸飛皺著眉頭，四下看看。

樹林子嘛，當然樹多，樹多，樹葉那是少不了。

「牛郎哥，你看那樹葉，不小吧？」沈逸飛指著前面的梧桐樹。

「嗯，不小。」

「這樣，我拿梧桐樹葉，給你縫製一件衣服，你看怎樣？」

「能行嗎？」

「試試唄。不行又怎麼辦？你想啊，萬一你偷衣服的事傳出去……」

「那可不行，族長要是知道了，會懲罰我的。」

「懲罰事小，族裡的姑娘，以後不得躲著你走？」

「哎呀，那真是沒臉見人了！」

「那行，你好好坐著，我給你縫衣服去，算是我砸傷你的補償吧。」

「感謝上仙！」牛郎長舒一口氣，「這次幸好碰到上仙！那事，以後再不能幹了。」

你看，教訓育人吶，能讓牛郎迷途知返，我沈逸飛也算功德一件。

沈逸飛從包里拿出匕首，看著匕首，沈逸飛的臉色突然變得暗淡起來。

如果那天，包里有這把匕首，莫離就不會……

「上仙？」牛郎見沈逸飛愣著不動，輕聲叫他。

「哦。我這就去。」

沈逸飛拿著匕首，爬上梧桐樹，正要砍樹枝的時候，恰好看到那老婦人到了桃花潭邊。

如果不是爬上了樹，沈逸飛根本看不到她。

那老婦人四下看看，接著對著地上一指，地上隨即冒出一股青煙。

哦，這老婦人也是神仙？

沈逸飛正想著呢，那股青煙消失了，卻看見地上弓著背跪著一個女人。接著那老婦人手一揮，那女人就飛進了桃花潭。沈逸飛這才注意到，之前潭中本沒有人。

好你個織女，原來是你變作老婦人來戲耍我們呢。本來從牛郎嘴裡得知的荒唐真相，已經讓沈逸飛大跌眼鏡了，現在再看這個織女，體驗還不夠，還要欺騙，還要戲耍，哎，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啊，人類就只是你們欺騙戲耍的玩物嗎？說什麼思念凡間，好似你們多麼愛人間一樣，愛人間你們為何住在天上？你們哪裡是要體驗什麼凡間生活，你們想體驗的是你們的控制欲，是你們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你們憑藉神通，就是這樣左右人類的命運嗎？無論是工作上的寸步難行，還是莫離遇難上的不明不白，沈逸飛都曾感受過無助和絕望，這種命運被上天操控的感覺，現在一股腦全湧上心頭。

沈逸飛悲從中來，不能再冷靜思考。受挫的人總是容易哀怨，沈逸飛此刻對織女充滿了敵意，這種敵意不只是針對織女個人，而是針對整個神界。

行，你們閑的蛋疼，要體驗生活嘛，大爺就陪你們玩到底。

沈逸飛打定主意，迅速取了樹葉，又割了些細藤蔓。

樹葉和藤蔓縫製的衣服還不賴，將牛郎裹得嚴嚴實實。

沈逸飛隨即扶著牛郎上了牛背，牽著牛走到桃花潭邊。

織女不知沈逸飛已經看穿她，仍裝作感動的謝謝牛郎和沈逸飛。

那潭中也不知道是什麼化成的假織女，穿上了牛郎的豹皮衣服后，上了岸。

沈逸飛看這假織女，長得確實標緻，不知道用的是不是織女的原貌。

假織女對沈逸飛和牛郎行了個禮，接著裝作嬌羞的對牛郎說：「牛郎哥哥，要不是你把衣服借給小妹穿，小妹只怕要困死在這深潭裡了，你對小妹的大恩，小妹無以為報，懇請哥哥帶小妹回家，小妹今生願做牛做馬，伺候哥哥……不知道哥哥嫌棄不嫌棄？」

沈逸飛看這假織女，演技不只辣眼睛，是有毒啊！沈逸飛不敢多看，看多了只怕毒瞎眼。

可那牛郎愛這一套啊，哎，世間總有不少配合神仙體驗的牛郎啊。

沈逸飛咳嗽一聲，提醒牛郎。

牛郎哪裡聽得見這些，忙對假織女說：「不嫌棄，不嫌棄，妹妹不嫌棄哥哥就好。」

沈逸飛將牛郎拉到一旁。

「你，忘了剛才說過什麼了？」

「什麼？」

「你說，那事，以後再不能幹了。」

「哦，就這一次吧，人家仙女妹妹來都來了……」

牛郎說完，回去拉住假織女的手：「妹妹，哥哥扶你上牛。」

沈逸飛搖頭，又去看那織女變作的老婦人：不是她來體驗生活嗎？怎麼換個替身去體驗？

老婦人也在看沈逸飛，她覺得這個人類，看起來，感覺上都跟那些她見過的人類完全不同。

「真獨特！」老婦人暗自感嘆，不由得心潮澎湃，「難得一見，可不能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