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光芒中的融化
「儀式流程沒有問題！」
愛瑪立刻反駁道，「開啟道路的『猩紅啟賜』儀式，是我們特別行動組的第一隊隊長，親自潛入緋紅教國帶回來的。」
「他曾經旁觀過數次緋紅教會舉行儀式，確認了沒有問題！」
尖晶石女士隱蔽地翻了個白眼，語帶不屑：「緋紅教會還喜歡在儀式前用活人獻祭呢！而我們直接省略了這個步驟。」
「因為這並不是必要的步驟，儀式成功與否跟活人獻祭沒有任何關係……那完全是緋紅教會落後且血腥的習俗。」
聽到愛瑪的辯駁，尖晶石女士從鼻子中發出一聲嗤笑：「【血杯】是掌管血肉與慾望的舊神，所有信奉祂的組織皆會舉行各種血腥獻祭……」
「多種證據表明，血祭可以取悅這位神祇……我認為，與【血杯】有關的大部分儀式中，血祭是必不可少的。」
沒有給愛瑪開口反駁的機會，她繼續說：「哪怕去除血祭的影響，我們復刻的儀式還有很大的問題——」
「取出心臟的這一步驟，原本應該由一名開啟三重大門及以上的沐神者，來為心臟保持活性。」
「而我們使用了魔法來替代這一步驟，導致心臟保持活性的時間不夠。」
講到這裡，尖晶石女士話鋒一轉，向愛瑪問道：「你們特別行動組篩選出來的人選，都是些意志堅定，對現實世界有著深刻眷戀的人吧？」
愛瑪愣了一下，點點頭，表示認同她的話。
「按理來說，這些意志不凡的人，應該有很大幾率從赤源海中取到赤源之水……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回來，說明問題就出現在時間不夠上！」
結束了長篇大論后，尖晶石女士掏出一個玻璃杯，擰開蓋子喝了一口蜂蜜茶潤潤嗓子。
而愛瑪臉上閃過一絲黯然，嘴唇嚅動了幾下，卻完全說不出反駁之語。
看到她一副被自己辯服的模樣，尖晶石女士臉上顯露出些許得意：「我之後會向四號部門長官，提交停止培養【血杯】道路沐神者的建議。」
「你也來建議書上籤個名字吧？」
愛瑪表情猶豫：「可是……組長會不高興的。」
「哈——」
尖晶石女士發出一聲譏笑，「為了弗朗茨的這個狗屁潛伏計劃，我們已經搭進去十來條人命了。」
「我管他高不高興，讓他的計劃見鬼去吧！」
…………
赤源海中，索托雙手捧杯，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裡面的心臟。
取到赤源之水后，他並沒有著急離開，因為此時心臟的跳動已經相當微弱，不足以支撐他渡過海面返回。
索托打算再賭一把。
他將自己全身浸泡於紅色海水中，任由海水侵入同化著他的靈體。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被放緩，一聲比一聲虛弱的心跳聲，如同逐漸逼近的死亡宣告，給索托帶來極大的心理壓力。
終於，在心跳幾乎接近停止的時候，他的靈體從外到內都被沁染上紅色，接著靈體核心處迸發出一陣明亮的緋紅光芒——
這標誌著索托的靈體完全被赤源之水同化，完成了某種蛻變！
蛻變完成的瞬間，他的靈體內產生了一股超凡的力量。
索托露出一抹笑，使用這股力量去接觸一直隱藏於體內的某個印記。
在他緋紅色的靈體上，有一個鑰匙形狀的淺灰色印記浮現。
門匙！
緊跟著，一個即虛幻又真實的通道憑空開啟，
將索托的靈體吸入其中。
穿過深邃黑暗的通道，他再次來到超脫之門所在的星空中。
看著由無窮光輝構成的超脫之門，索托心中湧現狂喜——他賭贏了！
他成功打開通道，靈魂脫離了赤源海！
這是索托第二次來到這片星空。
除了剛穿越的那天，他便再也沒有打開過通往這片星空的通道。
在過去的養病時光里，索托曾多次溝通門匙試圖打開通道，但都以失敗告終。
他發現自己之所以無法打開通道，是因為自身缺乏某種可以支撐通道開啟的力量。
因此，索托乾脆冒險停留於赤源海中，利用赤源之水促使自身靈體發生蛻變，賭自己能夠獲得開啟通道的力量。
所幸，他賭贏了。
收回看向超脫之門的目光，索托沒有在星空中停留。
他以星空為跳板，靈魂直接降臨到肉身軀殼中。
…………
忽然，尖晶石女士似乎感知到了什麼，她隨即停止與愛瑪的交談，低聲念了句咒語，施展法術「靈視之眼」。
她的臉龐前方憑空出現一隻淡漠的虛幻眼睛，而後融入她左邊眼眶中。
尖晶石女士用施加了「靈視之眼」的左眼，向觀察室內的索托看去——
他的靈魂竟然完全不見了！
在「猩紅啟賜」儀式中，儀式者的三分之二靈魂離開身體，通過「靈界」去往赤源海，剩下的三分一靈魂則留駐於軀體中。
留在肉體中的三分之一靈魂，即是儀式者與現實世界的羈絆，也是儀式者的坐標，指引其返回軀體里。
只有靠著靈魂之間的聯繫，儀式者才能避免自身迷失於「靈界」中。
可就在剛才，索託身體中留存的三分之一靈魂也消失了！
驚訝之色出現在尖晶石女士的臉上，她覺得這非常奇怪：
黃金杯中的心臟還保持著一點活性，說明不是由於軀體死亡而導致的靈魂消散……
尖晶石女士快步走到觀察室門前，準備進去研究一下索託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
她才剛推開門，就察覺到索托的身體在一瞬間被重新充盈滿，一個完整的靈魂突兀出現於軀體中。
這個突兀出現的靈魂，外殼是接近透明的白色，內里卻是一片流動的緋紅。
隨後，尖晶石女士施加了「靈視之眼」的左眼，捕捉到一個未知的通道。
她控制不住好奇心地，將自己的精神力向前蔓延，試圖感知那個通道。
精神力接觸通道的那一瞬間，尖晶石女士感覺自己彷彿穿過千萬年的黑暗時間，去到一處就連時光都停滯消逝的寂靜星空，看到了——
她忽然發出一聲飽含驚慌和恐懼的慘叫，眼眸中倒映出一抹難以用人類語言形容的光輝。
緊接著，她的眼眶、嘴巴、耳朵等身體上的孔洞，同時綻放出一種純凈的明亮光芒。
而她的身軀也在這由內而外的光芒中，漸漸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