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劍傷仙
蘇安打量著身前的金背猿,相比於記憶中,只是體型大了一圈,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隨著靈魂剝奪咒的吟唱,一大一小兩個靈魂體從金背猿體內飛出,大的靈魂屬於金背猿,而小的則是蘇安在記憶中看到的元嬰。
與此前看到的元嬰不同。蘇安身前的元嬰如瓷娃娃般,但體表遍布裂紋,看起來脆弱無比,眼眸緊閉,一把小劍被他抱在懷中,似乎陷入沉睡,從裂紋中溢散出的靈力形成五色光輝如繭將元嬰包裹在其中,蘇安將手伸進五色光繭中,只覺得通體舒泰,「這應該就是修道者的靈力,此人作繭自縛,勉強維持元嬰不耗散在這天地間。」。
享受片刻,蘇安見元嬰沒有動靜,這才打算讀取元嬰的記憶,將手搭在元嬰頭部,將意識探入元嬰記憶中。令蘇安差異的是,元嬰的神海雖然完整,但卻一片空白,越往深處探尋,這片神海對蘇安的意識壓迫感越強,似乎在排斥自己這個外來者,這種排斥的加深,讓意識如同被劍刃切割一般,蘇安無法忍受這種直擊靈魂的痛苦,緩緩退出元嬰神海。
見無法讀取記憶,蘇安打起小劍的主意,便探手抓向元嬰懷中的小劍劍柄。小劍如澄明秋水般止住不流的劍身,在被抓住的一瞬間,卻像活過來掙脫蘇安的束縛,轉而刺向蘇安眉心,本是沉睡的元嬰此刻也睜開眼睛,不等蘇安反應,便隨著小劍一起飛進蘇安的體內。
蘇安忙閉眼凝神,嘗試感受身體內的各處情況,可元嬰像是一滴水落進了一片湖裡,重歸平靜后,再無跡可尋。
「我知道你能聽得到,就這麼待在我體內,不如出來談談?」蘇安嘗試與元嬰交流,在一陣長久的寂靜后,蘇安本以為對方打定主意沉寂在自己體內,腦海中卻悠悠響起一娃娃的聲音,聲音清朗,絲毫不讓人覺得有疲態。
「明明是個最下等的屍傀,卻能保留本體的意識,這團黑氣是施術者留下的禁制嗎?有些麻煩啊!天獄里竟然存在這麼高明的煉屍術。」
「天獄?這裡就是天獄嗎?既然能短時間就摸清了自己身體情況,看來終於找到能提供有用信息的人了。」蘇安心中思量,但見對方不搭理自己,不禁責問,「就這麼隨便跑進別人身體,似乎不太禮貌吧?」
「哈哈哈哈哈哈,你這娃娃,笑煞老夫了!」說話間,元嬰從蘇安天靈蓋冒出,抱著小劍,漂浮在蘇安身前,明明是個娃娃談笑舉止卻盡顯老成,「你攪醒老夫美夢在先,老夫沒找你麻煩,反倒先挑老夫不是。」
元嬰只是活動這片刻,周身的光繭便暗淡了幾分,身上的裂紋也為了維持光繭迸裂了不少,蘇安沒有和此人啰嗦,探手便想要趁他虛弱制服他。元嬰嗤笑一聲,手持小劍隨意一揮,一道劍光就把蘇安抓向他的整條右臂斬斷。
蘇安沒想到劍光如此凌厲,連忙接住右臂,拉開距離,警惕地盯著元嬰。
元嬰也沒有繼續追擊,似乎剛剛一擊耗費了不少靈力,只是飄在遠處,等蘇安接好斷臂,「老夫周妙羽,小娃娃何必打打殺殺的,看你現在身不由己,淪為別人屍傀,老夫與你有緣,不如老夫出手幫你一把。」
「幫我?雖然我不了解屍傀是什麼,但我的情況定然不是你想的那樣,而且我看你的狀態已是泥菩薩過江,又怎能幫我。」蘇安苦笑一聲,沒有當真。
「小娃娃,有道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老夫實力雖不復往日,但閱歷卻是實打實的,
所謂觸類旁通,雖然現在幫你擺脫屍身重回正道比較困難,但讓你不再受人擺布還是自信可以做到的。」
蘇安聞言,一遍思量著眼前這個來自異世界的修道者的可信度,一遍考慮著自己當下的處境,「雖然我閱歷不如你,但也明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個道理。」
「不用擔心老夫算計你,如果真有心算計你,能玩你好幾十年,老夫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如今也是強弩之末,老夫光靠汲取靈力來修復這破損元嬰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當下若是相互合作,你幫老夫抓些葯嬰過來,老夫也能幫你破去禁制,何樂而不為呢。如果你不願意,老夫只能再陷入沉睡,你也只能淪為仆奴。」
「葯嬰?你是說那些沒了神智的元嬰?」
「沒錯!這些元嬰的生前都背負惡名,被聖域泯滅神魂后,剝奪唯一道果種在被定下血契的妖物體內流放至此,隨著妖物體內的元嬰被吸收,這些妖物也會隨之開啟靈智和天賦神通,血肉也會被滋養的同寶葯一般,天獄每百年開啟一次,在開啟期間聖域也會組織獵獸節來收取需要的妖獸。」
「聖域?」
「唉!沒什麼可說的,一群偽聖人自己搭的戲檯子,唱給天下人看罷了。」
「那你又是如何淪落至此,難道那乾涸深淵是進入此處的入口?」
「老夫本想通過空間節點偷渡到聖域,沒想到聖域沒去成,肉身還被絞爛,元嬰也崩壞到這種程度,小娃娃你到底合不合作。」
「不是我不想合作,實不相瞞,你的行蹤很快就要暴露了,我體內禁制的主人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知道你的存在,到時別說出手幫我了,恐怕你自身都難保。」
「嘿嘿,老夫修道八百餘載,只有人畏我劍傷仙的道理,不過以防萬一。」周妙羽舉劍凌空畫符,周身靈力湧入劍尖寫個『封』字,符字成時,周妙羽的光繭幾乎透明,「去!」蘇安看的入神,躲避不及,符字便消融進身內。
「這個符字大概能維持半月,雖然不能幫你解除禁制,但能把關於老夫的事情隱藏,老夫現在與你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在實力恢復以前還是低調行事。」施完法,周妙羽言語間透露著難以掩蓋的疲憊,閉眼調理起紊亂的靈力,保證光繭不被破壞,「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符字施展起來都如此費勁。」
「這樣就行了?」
「老夫可不會拿自己安全開玩笑,老夫先睡會,接著!」周妙羽把小劍丟向蘇安,小劍迎風而長,化作一把三尺長劍,「這把秋水你先拿著,等你抓到葯嬰對著她喊我的名字,她自會叫醒我。」話說完,周妙羽便飛向蘇安,蘇安這次倒是任由他進入自己體內,如果周妙羽要加害自己,第一次進入體內就已經出手了。蘇安揮舞了兩下這把質地輕盈的寶劍,劍鳴無金伐之音的剛銳,反倒像春柳撫風的柔媚,若是女子使用定然能舞出不一般的美感。
……
蘇安將人面熊打暈丟在一旁,看著自己被咬斷而又逐漸癒合的傷口,這份來自弗拉德的詛咒。如果不能擺脫弗拉德,那麼他就必然要捨棄身為人類的幸福以及人生,周妙羽倘若在恢復后真有辦法讓自己擺脫詛咒,那麼即使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自己也要嘗試一番。
「周妙羽!」秋水在聽到周妙羽的名字,轉瞬又縮回小劍樣式,飛進蘇安體內,不一會兒便馱著周妙羽出現在蘇安面前,小劍發出一陣低鳴,這才把周妙羽從夢中喚醒,不過只是懶懶的抬了下眼皮又閉上,待蘇安把人面熊體內的元嬰剝離,這才坐起身來。
「竟然是消耗自身血液的術式,教你的人來自哪裡?難道是西魔土。」
「那倒不是,西魔土是你們的世界,教我的吸血鬼來自我的世界。」
「你的世界?」周妙羽仰頭思索,「不會是從地獄來的吧!」
「地獄?我們那也有地獄的說法,不過是指魔鬼聚集的地方,我們的世界都是凡人,沒有像你這樣的修道者。」
「那就對了,幾千年前還有修道者會去地獄傳道,不過登天梯難登,咫尺沙漠難過,加上地獄里靈氣稀薄,對於修道者來說,貧瘠的就像在沙漠中找尋水源一般,即使修道也不會有太大成就,在經歷千年嘗試后,逐漸就落寞了,聽說為了插手王朝更替還大打出手了幾次,所以願意留在地獄的修道者少之又少,因此生活在地獄里的基本上都是凡人。算一算,上次看到地獄的人還是四百多年前。」
「咫尺沙漠我知道,但登天梯是什麼?」
「咫尺沙漠煉神,登天梯煉身,日後你就知道了。」周妙羽抓向人面熊與元嬰連接的鎖鏈,剛觸碰到,卻如觸電般縮回小手,手心留下被燒傷的痕迹,「麻煩的鎖靈符。」隨後掐指心算。
「你在幹什麼?」
「老夫在算因果,取人道果很可能要背負因果,老夫可不想牽扯太大。」
見周妙羽這麼說,蘇安也暫且等他算出結果。
「啊!平,看來聖域已經承擔起這份因果了。」周妙羽面漏喜色,將秋水丟給蘇安,「小娃娃,接劍!」
蘇安知其意思,沒有多猶豫,便揮劍斬斷鎖靈符化成的鎖鏈。不過令蘇安驚愕的是在鎖鏈被斬斷的瞬間,人面熊腹部瞬間亮起一道符籙,從符籙中激射出數條鎖鏈再次卷向元嬰,周妙羽如有所預料般提醒道,「別發愣!」
蘇安手持秋水,不禁想起趙水庵演練的『別雲式』,手腕翻轉間抖出劍花捲向鎖鏈,秋水劍光犀利,別雲攪雲,或即或離,與鎖鏈僵持沒多久,便將鎖鏈絞斷,鎖鏈斷了又續,好在鎖靈符無人主持,只把元嬰當做攻擊對象,並沒有給蘇安帶來太多壓力。蘇安不斷消耗著符籙的靈力,如此反覆十來回,便再無靈力支撐符籙,憑空消散。
見鎖靈符失效,周妙羽帶著葯嬰只留下句,「老夫閉關,無事勿擾」便飛進蘇安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