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啥都行,能演戲就行!
現在時間凌晨一點整。
蘇晨已經坐在沙發上整整坐了一個小時。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合計一下當下的局面。
前世真的是窮怕了,重生一次,要是繼續再窮,那麼蘇晨也就別玩了。
所以賺錢,出名,就是這兩條路。
當然,在娛樂圈裡面,出名賺錢也可以是一條路。
重生回來的優勢其實很明顯,缺點也很明顯。
未來誰會火,哪個電影會火,哪個明星會在什麼時間段發生什麼事。
他全部都知道!
系統只是輔助,而這些,才是蘇晨重生回來的王炸!
還有,就是原本19歲的蘇晨會因為一部戲被頂掉,因為試戲發揮不好而懊惱,或者某一個群頭導演所說的話而患得患失。
現在的蘇晨不會了。
少年時期和中年時期的心性大有不同。
年輕的時候,甚至會認為某一個女人就是自己的未來,譬如「燕子,沒了你我可怎麼活。」
但是現在的蘇晨知道,大部分所謂的導演,不過也都是人罷了。
都是一個腦袋,兩個眼睛,怕什麼,緊張什麼?
演的好你用我,演不好拉倒,重生而來,機會多的是,干就完了。
重生的缺點就是作為一個腦容量正常的普通人,他只能記得大環境是什麼。
至於小說裡面寫著的那些重生回來,立刻全文默寫電影劇本,或者直接拿著後來的火歌,一首唱一遍的故事,想想就行了。
真的穿越回去,能把一部電影來龍去脈講清楚的人都不多。
更別說提前拍攝出來。
再者說了,唱歌這事,蘇晨還真不擅長,就算他能把嘻唰唰嘻唰唰這種口水歌倒背如流。
但是鼓點怎麼打,樂器怎麼加,一竅不通。
說什麼重生回來立刻買房子的更扯淡。
22年買不起京城的房子,難道08年就能買的起了?
光是北三環,一平方米三萬五起。
而且憑著蘇晨對大環境的記憶,08年是個喜憂參半的年份。
一般重生回去炒股賺錢的路子,在今年也行不通,畢竟大A從07年的6124高位點,一路跳水到了08年十月的1664點。
股災!
再說就算不是股災,蘇晨也沒有本金玩不是?
從商的話,要資源沒資源,要人脈沒人脈,現在又獲得了系統,這還猶豫什麼,好好在娛樂圈出人頭地就是了。
在最快的時間內賺到了錢,至於投資暴富什麼的,都是順手一帶的事。
理想很豐滿,但是現實依然殘酷的要死。
沒記錯,月中交房租,一個月九百。
蘇晨摸了摸口袋裡的一千塊錢:「明天跑組去。」
……
08年的北影製片廠門口,是群演彙集的地方,什麼妖魔鬼怪都有。
尤其是寶強火了以後,製片廠門口的那顆老槐樹更是天南海北的群演們心中的聖地。
可是實際上,真正的群演們,那都在懷柔影視城的賓館里找活。
整個賓館全是劇組,需要什麼角色都在門口貼著。
直接進去試戲就成。
北影場門口站著的群演,大多都是群演裡面的菜雞。
蘇晨站在門口,叼著一根點五,吧唧了兩口,感覺沒意思,又滅了。
直到現在,他都依然在告訴自己,這是真的重生回了08年。
「老弟,有活沒?」
「老弟,要啥角色?我啥都能演。」
也許是因為氣質的原因,蘇晨站在這裡,就壓根不像是群演。
畢竟也是北電的,再加上兩世為人,他就這麼站在北影門口的馬路牙子上,也會被誤認為是群頭,或者什麼特約。
有些性格開朗的群演,呆著等活,就喜歡拉著蘇晨這樣的聊天。
「我等人的。」
蘇晨禮貌的回復。
北漂這麼兩年的時間,蘇晨還是認識不少群頭的,而且關係都還可以,他的不少同學,基本上都是往群頭方向發展的。
哪裡有那麼多戲可以演?
就和當年舊金山淘金一樣,淘金客有沒有淘到金子不重要,重要的是開飯店的賺到錢了。
就是這麼個理。
沒過一會,一輛麵包車從前面駛來,裡面出來了一個帶著墨鏡,穿著白色汗衫,等著老BJ布鞋的光頭帥小伙,他笑著沖蘇晨招呼了一聲,蘇晨就在一堆群演羨慕的眼神之中,坐上了車。
這光頭叫劉漢生,蘇晨表演系的同學,在畢業大戲裡面,專門演反派的。
好多人都以為電影學院只要帥的。
其實錯了,每一個班挑人,基本上各種類型的都會挑一個。
比如看上去就覺得有點奸惡的女人,比如白蓮花類型的女人,專門演粗狂型角色的男生。
一個班什麼類型的都有,互相之間才好搭配戲。
不然全是白蓮花,或者全是清一色的小生臉,那畢業大戲演啥,電影學院培養的是演員,又不是男團。
「咋了,我的大班長,想通了,想要去試戲了?」
一見面,劉光頭爽朗的笑聲就刺激著蘇晨的耳膜,蘇晨靜靜的看著他。
「看我幹啥玩意,覺得哥們黑了?哈哈哈,我跟你說,哥們的運氣來了,手上的活多著呢。」
「前兩天不知道走了啥狗屎運,搭上了陳凱哥的車,成了他分組下面的一個副導演,正幫著找演員呢。」
劉漢生笑的春風得意。
「《梅蘭芳》,新戲。」
「這戲對標《霸王別姬》,陳凱哥《無極》撲街之後,聰明了,回頭走老路了!」
「孫宏雷,黎鳴,章子依,艹,全是大明星……」
二十歲,陳凱哥劇組裡面的演員副導演,雖然只是個小分組的副導演,但是那也是不錯的活!
蘇晨看著這傻大個。
幾年之後,有一部電影叫煎餅俠特別火,大鵬導演的。
蘇晨當時坐在老家的電影院里看完之後,幾乎是嚎啕大哭。
不是因為片子好。
而是因為裡面那些群演的想法,那些掙扎在懷柔橫店的底層演員們對於電影的理想和夢。
還有一點,就是為了劉漢生。
劉漢生家裡窮,在北電錶演繫上學的這些年,幾乎把他爸媽那點家底都掏空了。
所以還沒畢業呢,就出去跑組。
從給人搬設備的場工干起,一路干到了燈光助理,然後有戲能演就演,演不了就想方設法把其他兄弟往劇組裡介紹。
後來又當了演員副導演,這名頭聽上去響亮。
實際上和導演沒啥關係,沒有再往上一步的發展空間,就是個管理演員的頭頭。
聽說過干攝影的當導演,聽說過干場記的當導演,什麼時候聽說過演員副導演當導演了。
就這麼個道理。
後來當蘇晨從開心麻花話劇團離開,準備回老家的時候,約著劉漢生在懷柔影視城旁邊的啤酒攤上坐了一夜。
這貨一直吹自己資源多麼多麼好,要當導演,要拍屬於自己的電影。
叫囂著:「等哥們火了,再把咱兄弟們聚在一起拍電影。」
「蘇晨你就給老子安安心心的當主演,男一號,必須的必!」
兩個人一邊喝酒,一邊擼著肥腰子,半夜兩點多,劉漢生突然接了個電話,扭頭就走,說是某個女一號腳崴了。
「去他么的腳崴了。」
「估計是玩出事了。」
他得陪著去看,匆匆忙忙的,走的時候還把單買了。
結果一過三年,再一次聽到劉漢生這三個字的時候,是在同學群里。
有人說他借錢拍電影,失敗了。
屁股後面欠了兩百個達不溜。
老婆也跟著其他的一個導演跑路了,留給他一個兒子,還不是親生的。
一連串打擊之下,劉漢生跳樓了。
這麼老大的體格,從十七樓栽下去,大半夜的砸地聲把半個小區的人都吵醒了。
救護車去抬的時候,抬了兩趟。
第一趟抬完之後,少抬了點東西,半截腿是第二次去的時候,從小區旁邊的花園裡找著的。
醫護人員拿著吊瓶的杆子,把花園裡那條滿嘴是血的狗打走……
「你擱那想啥玩意呢?說你呢……」
劉漢生湊近看著蘇晨,牛眼瞪的老大:「跟著哥們混,別的不說,特約演員還是輕輕鬆鬆。」
蘇晨笑了笑:「啥都行,能演戲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