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找不見路就不要走

「你的心是暗的，看見什麼都是暗的。我非常思念俗世的一切，我也很享受俗世的一切。我喜歡看一朵花慢慢地綻放，我喜歡看朝陽慢慢出了地平線，從一個黃色的圓盤瞬間變得耀眼輝煌，我喜歡看剛出生的嬰兒模糊的視線打量著這個多彩的世界，我喜歡看老太太攙扶著老大爺，老大爺回眸一笑時渾濁的眼神，我喜歡看回家時兩個孩子盯著我手裡的袋子看有什麼美食。我喜歡的太多太多。雖然我沒有上職稱，雖然我沒有錢為老丈人治病，但是我認為我上不了職稱是因為我能力不夠，沒錢我可以克服的，我能借到。」

「難道沒有能力不如你的人上了職稱嗎？」

「有，很多。那就是我德行不夠。世界是公平的。」

「公平的？我那一點不如白伯，就因為我遲來幾年，我上千年只能當一個記事，公平嗎？在俗世，有的人生下來就享盡榮華富貴，有的人拼搏了四十年才能勉強填飽肚子，公平在哪？」

「公平就在，一出生就享盡榮華富貴的人上一代人或上幾代人付出過生命的代價。或者上代人為了人類的幸福努力拚搏。」

「啊，好疼。你對人類的留戀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消逝，等下次你來了這裡，你就會不想再回到俗世，你會知道做人有多不容易。可是你回不去了。就是白伯也不能告訴你回去的辦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疼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我本不想和你多說話，但是，我還要告訴你一點，這一點你永遠不會知道，當你認為上天給你的太少的時候，不論你有多少錢，你將永遠是個窮人。」

賽伯兩眼盯著我，沒有說話，也不再笑。過了很長時間，他把頭扭向一邊，不再看我，也不喊疼，好像進入了發獃狀態，我也沒有再說話，聽著黑山、黷武的哼唧聲陷入了沉思。

我想起了我妻子的笑容，孩子們的笑容，奶奶的笑容，還有年邁的父母，嚴厲的領導，貧瘠的土地，荒涼的山脈。我的心裡沒有悲，也沒有喜。我又想到了和善的白伯，大氣的大哥和善良的三妹，還有那渾濁的快樂湯。

我正在胡思亂想，白伯走了進來。

「白伯這麼快就收拾好了？」我問道。

「沒什麼好收拾的，皈依院的東西全是京城準備的，沒有我什麼東西。倒是你，有什麼打算？」

「我準備回去。」

「談何容易呀。我們知道如何回去，可是我們不能告訴你，這是這裡的規矩。我雖然計劃不再做這裡的司寇了，但是我依然不能告訴你，希望你能理解。」

「我當然理解。您的一切做法都是符合規矩的。我會自己尋找。」

「你平時碰上困難怎麼處理？」白伯繼續問道。

「我會克服困難。努力地做好每一件事，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下去。」

「如果你找不到努力的方向呢？」

「我會試探不同的做法，直至成功為止。」

「你的心態非常好。但是，有時候，找不見路的時候就不要走了。」